第154章 涼
林夫人心裡一滯，很不好受，這個孩子總是這麼懂禮又體貼，讓她怎麼開口？說是合作，但人家梅莊又不缺銀子，哪裡需要找人合作開分店？那瑞王側妃打的什麼主意當別人看不出來嗎？還不就是看尹知若姐弟幾個好欺負，想打著合作的幌子逐步將人家尹家的方子變成她娘家的，變成她那些不爭氣的兄弟、侄兒的？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又能怎樣？瑞王爺不能得罪啊！瑞王爺是先皇最小的弟弟，當今皇上的親叔叔。雖然只比皇上大兩三歲，但輩份在那裡，皇上都要客氣兩分。何況那趙側妃的娘家趙家只說是要同梅莊合作做生意，一不偷二不搶三沒找人鬧事，就算景王爺罩著尹家姐弟，也沒話可說不是？
林夫人糾結萬分，雖然她相公也是長嘆一聲默認了她來做說和人的事，但她還是覺得很違心，覺得自己就是個做幫凶的。
可是，這個幫凶不做的話，她相公的官途、她子女的前程、親事，只怕以後都會受到各種隔應阻礙，趙側妃絕對是個記仇的主，而瑞王爺寵愛趙側妃勝過瑞王妃的事京城裡誰不知道？
糾結了好一會兒，連嘴裡紅豆卷是什麼滋味都沒心情感覺到的林夫人笑的很辛苦：「真是好吃，點點心出的都是精品。若丫頭，你不知道，京城裡很多人都盼著你們點點心在京城開分店呢，京城裡貴人多，到時候肯定火。不瞞你說，我今日過來就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瑞王府趙側妃的娘家有意同你合作開點點心分店呢，你們二一添作五，五五分，但你只要出方子，其它都不用操心，都由他們搞定，你啊，只要等著趙家每年送銀子來就可以了，哈哈哈。」
果然來了，好在鐵叔叔快了一步！知若暗自慶幸，還有一些……失望。雖然鐵穆遠說林知府對他們姐弟幾個格外關照是因為她外祖父齊大將軍王的恩情，但她也是知道的，林知府因著這個關係攀上了景王爺，鐵穆遠還幫了他幾個不大也不小的忙，「順嘴」幫他牽了些關係，去年年三十晚上那起山匪搶劫案，林知府更是獲益良多。可以說，在林家同他們梅莊的人情往來中，林家絕對是收益大於付出，面子裡子都賺齊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在遇到利益衝突時，他們還是這樣輕易地選擇了犧牲他們姐弟的利益。外祖父的恩情也好，大半年來的交情也罷，僅僅一個瑞王府側妃，就都頂不住了嗎？
就在林夫人開始心焦不安、緊張地暗暗撰起拳頭時，低著頭抹嘴的知若抬起了頭，一臉抱歉：「這要怎麼辦才好？七八日前，鐵叔叔回京時經過梅莊，我們已經談定了合作事宜，鐵嬸和景王妃將同我合作開分店，條件、分成什麼都是談定了的。對了林夫人，您不是剛從京里回來嗎？一點都沒聽說？鐵叔叔說他回京城就讓鐵嬸他們開始準備的，還說店面都是早就看好了的。」
林夫人當場愣住，站在她身後的婆子暗暗碰了碰她才讓她回過神來：「這……這樣啊？這麼巧？不……我的意思是，我回來三日了，應該是剛好錯過了。」路上還有三日呢，也就是說，鐵穆遠到京城的前後一兩天，她正好離開。
也好也好，林夫人一陣暈眩之後想到什麼，倒是暗自鬆了口氣，景王府和鐵穆遠近水樓台捷足先登，趙側妃和趙家也怪不到她頭上吧？有本事讓瑞王爺找景王討要份子去。
知若笑的無邪：「嗯，應該就是這樣，想來那位趙側妃這會兒應該已經知道了呢。鐵叔叔說要先整修店鋪的，同我們洛城鋪子一樣的格局一樣的裝飾。」
林夫人的笑容也明顯輕鬆了：「這樣也好，有鐵鏢頭操心，你也輕鬆些。」她知道尹知若姐弟幾個都不會想回京城，傷心地嘛！
「可不是？」知若笑道，「鐵叔叔對我們姐弟幾個來說，真正是情深意重。我爹娘在天有靈，必然也是感激不盡。」
很正常普通的一句話，類似的話知若以前也不是沒說過，可是，不知為什麼，這會兒林夫人聽起來卻有些不對味，總感覺話中有話的樣子，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帶著一盒新出的紅豆卷和其它糕點離開，直到馬車出了梅莊，林夫人還是覺得不安，問她身邊的婆子：「玉翠，你說尹大姑娘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你看她今日的言語和表情有沒有什麼不一樣？」
玉翠搖頭回道：「夫人太緊張了，才胡思亂想。奴婢瞧著尹大姑娘一直都是這樣的，對夫人您也是恭敬有禮，還體貼細心。」
林夫人頓了頓，眼前又晃過知若單純真摯的臉，點頭嘆道：「是啊，我多想了，這就是心虛吧？只是，就算我不做這個說客，也會有其他人，瑞王爺那麼看重趙側妃，還能不順了她的心？再說了，讓趙側妃如了意，尹家也只不過是損失些銀子，橫豎尹大姑娘那麼豐厚的嫁妝足夠他們姐弟幾個花用一輩子了，也不在乎少點點心那一條財路，何況洛州這邊的店鋪想來趙家還不至於會怎麼樣。而我們如果得罪了瑞王府，後果不堪設想啊！」
玉翠是林夫人的陪嫁丫鬟，現在又是隨身侍候的管事婆子，對林夫人再了解不過：「可不就是這樣？夫人您就是想太多了，依奴婢看，尹大姑娘還很高興有人同她合作開分店呢，畢竟一個姑娘家的又不缺銀子，沒有那麼大野心。不過現在這樣更好了，景王爺和鐵鏢頭搶了先，您既不用因為幫趙家內疚，又在趙側妃那邊賣了好。呵呵，奴婢倒是覺得，尹大姑娘就是老爺和夫人您的福星，只要沾上尹大姑娘的事，對您們都是有益無害。」
林夫人一怔，認同地點了點頭：「還真是這樣，回頭我要跟老爺說說，對梅莊，能幫的還是多幫幫。唉，那幾個孩子也可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