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貴妃這一巴掌,首先是蓋在了九公主臉上。
把她回京之後的志得意滿打了個稀巴爛。
不過其次,也蓋在了太后臉上。
九公主忘了,您是做什麼的?為什麼不提醒九公主去給您婆婆上柱香去?
朝中沒有不知道九公主小時候是養在太皇太后那裡的。之前大家都忙著進宮拜見,卻也沒有人想到太皇太后。
甚至就算是想到了,也以為人家已經去上過香了。
可宸貴妃來這一出,所有人就明白了。
得,原來這位寡婦公主回京之後光顧著顯擺了,竟沒有去!
何況,她雖然是大清公主,也是固倫公主。該是先帝爺在世的公主里位份比較高的了。
可她真的立功了麼?
並不是啊,她只是從蒙古安全回來了罷了。準確說,她的部落還是造反了的。
臣子們的福晉拜見她,也不是因為她有功。只是因為皇上,太后皇后對這位九公主的回歸表示了歡迎。
是皇上歡迎的,她們自然就要上趕著了。
這些臣子家眷里,自然有包括了葉家婆媳兩個。
因見得是個寡婦,所以小姑娘們就不去了。
可所有的女眷們也都清楚,自打宸貴妃娘娘進宮起,就和太皇太后關係極好。後來太皇太后病重了,還是宸妃的娘娘衣不解帶的伺候。
後來懷孕了,也每天都去看看,去請安。這些事四爺刻意傳出去的,可宗室里的福晉們都知道啊。
所以,今兒要是換了一個人往奉先殿跪著去,那還真是不像。
可貴妃娘娘她去了,那就是替太皇太后不值。何況,這宮裡,說起來也就是太后皇后和貴妃有底氣給九公主臉色看了。
宜太妃從壽康宮出來回了錦玉閣,就哼道:「呸!一個撫蒙的公主回京,倒是比個欽差還得瑟了些!如今被人打了吧?真真是自己作死!我們一群老的,倒是還得奉承她!也是我自己嘴賤腿不值錢!明兒起,看我還去!」
宜太妃又是覺得解氣了,又是覺得之前這些日子真真是何苦來的呢!
可她有兩個兒子呢,她就算是低個頭,也不好叫兒子們被嫌棄啊。
這時候,滿宮裡沒有不羨慕貴妃的。就她敢!
第二天就不去了,也敢這麼直接的打了九公主的臉!真真是有底氣啊!
葉棗跪在了奉先殿裡的時候,壽康宮後殿裡,還有拜見的臣女眷們呢。
等她們出來之後,九公主與她們才一起知道了這件事。
瞬間就覺得尷尬至極。
也是這一日,九公主傳話,明兒起就不見人了,回來也久了,該為太皇太后祈福了。
可惜,彌補的再好,也是晚了。
乾清宮裡,四爺聽說葉棗去了奉先殿,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搖頭。
「你貴主子這脾氣越發大了。」四爺笑著和蘇培盛道。
蘇培盛頭大,這奴才也不好說啊。
說是,那不是就是說貴主子不好?
何況這還牽扯了九公主那頭呢。
「也是朕粗心了,究竟不如你貴主子想的周到。」四爺又道。
蘇培盛就乖乖低頭,得,您老就沒打算叫奴才我說話。
葉棗裹著斗篷從奉先殿出來的時候,還真是叫人看著像是昨夜沒睡好。
她頭髮簡單的梳著,戴著幾樣首飾罷了。
秋香色的斗篷裹著,顯得臉色有點白。
還沒到景運門呢,就被乾清宮出來的蘇萬福抬著軟轎接走了。
蘇萬福也是個誇張的,一見了葉棗這樣就哎喲了起來。
遠遠的就上前打千:「哎喲我的娘娘哎!這麼冷的天兒,您這是何苦來的不珍惜自個兒?快上轎,奴才伺候您。」
葉棗心裡好笑,面上配合:「哎,小蘇公公啊。」葉棗捧心:「你是不知道我這心裡難過的。昨夜裡夢見了太皇太后哭,我這心裡喲……她老人家來了大清這幾十年了……不容易啊……」
蘇萬福也是一臉的悲戚:「可不是麼,哎,還好娘娘您時刻陪著她老人家。」
「哎,也罷我也是叫太皇太后照顧過的人,不能不孝啊。不說了,走吧。」葉棗擺擺手,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等她上了軟轎,自然有人將這些話傳出去。
當然了,葉棗既然說,那就是要傳出去的意思。
既然打了就打重一點!也該叫這位公主清醒一下了。
蘇萬福自然也是懂得,可這事,既然這位主子大清早就來磕頭皇上還心疼的叫趕緊用軟轎接回去,那就是不在意啊。
既然是不在意,那多句話的事,也不用在意了。
所以,這幾日下午,這些話就傳出去了。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太皇太后養育了九公主一場,卻換來九公主不孝云云。
這話吧,不能說出來,可各人心裡都有數了。
當然,最直接的後果就是五爺了。他其實逢年過節都不敢忘記了太皇太后的。
可有了宸貴妃這一出,他更在意了……
幾十年裡,愣是不敢少了一次。這可真是……躺著也中槍……
九公主這裡,送走了賓客之後,臉色是青一陣,紅一陣,白一陣。
她本來就是個怯懦的性子。便是這些年在蒙古呆著,怯懦沒有了,也不會是個剛強的。
典型的小女人,看不了太遠。
這會子,又是羞愧,又是怨恨。
羞愧自己怎麼就忘記了太皇太后了,她只想著,太皇太后已經沒有了,根本沒想到上香。
而她身邊的人,帶回來的幾個與她一般都是昏的。一時間緩不過來。
這裡分給她的,一時間也不能近身伺候。所以就導致沒人提醒她。
可她也怨恨,便是她忘記了,也不代表就不孝。宸貴妃至於這麼打她的臉麼?
莫不是,宸貴妃根本就是因為那天她失口一句話生氣了?
原來,皇兄寵愛的,竟是這麼一個小肚雞腸的女人!
可九公主比不上太后,自然也不敢對葉棗如何。
只心裡惦記著罷了。但是有這一個巴掌,她也算是清醒多了。
眼下,修身養性更好些,這些日子見人見得多,有些張揚了。
後來她又想,莫不是皇兄的示意?畢竟貴妃就算是再厲害,也不至於這麼狠啊。
這一想,更是戰戰兢兢,再不敢得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