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明園裡,宸妃完全不在意宮裡的暗潮洶湧。
她安心養胎,一轉眼,就過去了十來天。
六月里了,天越發熱了,她也不愛動了。四爺每天還是一樣,他白天忙著,傍晚就回來陪著她了。
可這一日,四爺沒有準時回來。
葉棗倒是不急,只是想著:「莫不是蒙古開戰了?」
她比較擔心這個,既然將他放在心上,就不想他難受。
何況,打仗是一件壞事。對誰都不好。她希望不打。
「主子不要擔心,咱們也沒聽見消息啊。」碧玉道。
「嗯,等著吧,看皇上回來如何。」葉棗扶著她的手起身:「院子裡走走吧。」
出了院子,又想著,還是出去,門口荷塘邊走走。
這裡到處是水,她要看荷花,去年就移栽了不少在她碧月樓的外頭。
這會子傍晚了,陽光照在水面上,水面上的荷葉都像是鍍上了金光。荷花有的開的很大了,有的含苞欲放,也有的已經是蓮蓬了。
這會子雖然還熱,可到底也不是最熱的時候了。葉棗扶著碧玉的手,姜嬤嬤等人就在跟前伺候這。
生怕她哪裡不適。
逛了一刻鐘的樣子,又返回碧月樓。
等換了衣裳坐定,卻依舊是不見四爺。
九州清晏,四爺和幾個大臣商議事情。
「臣以為,蒙古這是鐵了心要打。」如今領了兵部尚書銜的榮親王道:「這幾年,咱們大清是風調雨順。可蒙古那裡也是水草豐美。撒克圖部本來就是個富裕的地方,如今還和塔克部勾結起來。又試圖勾結額濟納。要真是勾結起來,那我i西北就要受害了。」
「正是,這幫子不知好歹的蒙古人。皇上您瞧,這巴達爾汗心思不小呢。何止是勾搭額濟納。還有蘇克阿部的巴圖!那巴圖,是信賴的侄子!」
信賴,就是那一年阿信達叛亂的時候,被斬殺的部落首領了。
「嗯,朕瞧著,他們這回也是來勢洶洶。你們的意思是打?」四爺看著這幾個人道。
「臣以為,還是要打!不打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厲害!」隆科多道。
「正是,臣也這麼想!」
幾個大臣都是這麼說的。
四爺笑了笑:「看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麼精神,朕還怕什麼?從順治爺起,蒙古就是大清的心頭大患。」四爺站起來:「這幾十年過去,大清嫁出去多少公主了?可去一個,死一個。不管是先帝爺,還是朕都想著以和為貴。不想與蒙古人妄動刀兵,可正是這樣的心態,叫他們以為大清是軟弱可欺。」
四爺搖頭:「有的人,就要打,不打他以為你怕了他。你們回去準備吧,朕會下旨。威遠將軍,要是打起來,你是要上前線的。你如何看?」威遠將軍董鄂氏四惠,是九爺的老丈人……的弟弟。
「臣多謝皇上給臣機會報效朝廷!」威遠將軍二話不說就跪下了。
這機會,哪個將軍不想要呢?
「好,隆科多你也準備起來,不日就起程去張家口駐紮!」四爺道。
隆科多忙也跪下,謝恩。
張家口,可是守著直隸的門戶!皇上這是信任他!
他要是也走了,那榮親王就不能離京了。畢竟這九門也得有人管。
等叫人眾人走了,四爺才發現天黑了。
想著棗棗還等著呢。他嘆口氣,蒙古怎麼就在這時候動亂了起來。
他難免分心,就照顧不到棗棗了。
真是趕上了,上一個是趕上登基,這一個,又是蒙古要起戰事……
換了衣裳回了碧月樓,果然見燈下葉棗斜靠在貴妃椅上眯著呢。
四爺走近,她就睜眼了:「可回來了,我餓了呢。」
「你餓了怎麼不吃,還等著朕。是朕不好,忙起來,忘記叫人告訴你一聲了。」四爺笑道。
「沒事,情形不好麼?真要打了?」葉棗打了個哈欠。起來拉四爺的手。
四爺想了想,還是點頭:「是要打了。」
葉棗嘆氣:「也罷,打了就算了。要是就此打服了,也是有幾十年安穩的。」
四爺笑了笑,點頭,扶著她走到了桌前。
奴才們已經眼疾手快的擺膳了。只等著主子們坐下用了。
葉棗沒去洗手,珊瑚就端上來溫熱的帕子,伺候她擦了兩遍。又伺候她漱口。
然後便開始用膳。
一個是吃的晚了有點餓,一個是午膳沒吃好。竟是一時間顧不得說話,只吃飯了。
葉棗瞧著這樣的四爺,就覺得好笑。卻也平添了不少自在感。
四爺在她面前,是越來越放得開了。這是好事。
吃過了晚膳,四爺扶著葉棗在院子裡走。
院子裡的是石燈幢光芒明滅,因為一絲微風而明滅著。
葉棗被四爺扶著,走累了就坐在迴廊上。風吹過來,她覺得渾身舒服。
四爺也舒服,靠在欄杆上道:「打起來之後,朕的時間就少了。」
他說這話,帶著些無奈,帶著些愧疚。
「反正還不是都在園子裡?能見著就好。比你不在京城我安心多了。」葉棗倒是不甚在意這個。
他一個皇帝,哪裡能只管她?
她只需要他需要後宮的時候,能占有他的時間就好了。
「朕只是覺得你會悶。」四爺抓著她的手親了親:「本想好好陪著你到生產的。」
「這不是意外麼,這種軍國大事,就是皇上也是身不由己。我不會生氣難過的。」葉棗拍四爺的手背。
四爺就翻身,抓住她:「棗棗總是這麼懂事。」
為難他的時候,她從不手軟。可關鍵時候,她總是不會拖後腿。
「我這麼好,你怎麼報答我呀?」葉棗歪頭眯眼看四爺。
「等你生下這個孩子,就給你晉位。」四爺果斷。
葉棗變臉:「誰跟你說這個?你就給我這個?」
四爺秒懂:「當然不止,這是棗棗應得的不是麼?朕要對棗棗好,一直都好。這些話,怎麼能說?朕都記在心裡的。」
四爺默念,孕婦是不能生氣的。絕不能。
葉棗哼了一聲,明知他是補救,可還是無話可說。嘴角勾起來了。
「你答應我一件事吧,等我生了孩子,冬天的時候,許我喝一會酒。不許管我喝多少。」葉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