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太子

  七月下旬,康熙爺從行宮住進了草原上的帳篷。

  天高雲淡,熱也有限了。

  他坐在書桌後頭,下面是太子爺跪著。

  「太子,你太令人失望了!」康熙爺一身明黃,在窗外陽光的映襯下,更刺眼了些。

  太子爺抬頭,又低頭,有些無奈的道:「兒臣不知何處犯錯,還請皇阿瑪明示。」

  「朕說來嫌丟人!」康熙爺冷哼,將一本摺子丟過來。

  這摺子,是秘折,沒有落款,不知是何人呈上來的。

  太子爺看完之後,嘆口氣:「兒臣不知,此事……想必有誤會。」

  摺子,是說索額圖下手,害死了費揚古,也就是四爺的岳丈烏拉那拉氏的費揚古。

  太子爺不解,這是為什麼?

  索額圖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個閒職上的官員,就算是老四的岳丈,索額圖又為什麼要下手呢?

  所以,這是皇阿瑪的欲加之罪吧?

  太子爺心裡冷笑,面上是無可奈何和傷心:「此事兒臣不知。」

  「不知?你與索額圖沆瀣一氣!竟敢謀害朝廷大臣!」康熙爺根本不聽太子爺的解釋。

  太子爺伏地,沉聲道:「皇阿瑪息怒,此事,兒臣確實不知,也覺得,索額圖不會做出此等事。還請皇阿瑪明察。」

  「哼,朕明察也擋不住你們二人如此糊弄!滾出去跪著!朕看著你就來氣!」康熙爺冷哼。

  太子爺還想解釋,可想了想,心裡搖頭。

  應了一聲是,就出去跪著了。

  雖然,草原上沒有京城熱,可到底是七月天。

  正是半上午,烈日當頭,太子爺心裡卻冷得冰似得。

  索額圖最近沒有與他說過這些,京城裡,除了凌普出事,還有什麼事?

  皇阿瑪如此篤定,莫非,真是索額圖做了這事?

  要是做了,又是為什麼?

  老四做了什麼?不就是收了凌普的禮,沒有幫著凌普麼?

  那麼大的事,他怎麼可能幫?

  太子爺不知道的是,四爺給康熙爺的信,具體內容,索額圖不知道。

  可是這件事,他卻是知道的。

  索額圖是什麼性子,從小驕縱長大的。

  受不得一點不好,他覺得四爺是算計了太子爺,才叫太子爺在皇上面前連連失利。

  怎麼忍得住這口氣?

  這才下手的。

  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那費揚古也不是個好的,要是好的怎麼會流連青樓?

  太子在外面跪到了午膳時候,才被康熙爺免了跪。

  起身後,進去謝恩。

  康熙爺看著他有些拐了的腿,才略有不忍:「好好回去反省。」

  太子爺不想解釋,應了一聲是,就告退出去了。

  他走的很慢,東寶不敢扶著,只緊緊的跟著,怕他踉蹌了好扶著才不會摔了。

  正是這時候,迎面見八爺和十三爺過來了。

  兩個皇子忙請安。

  十三爺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太子爺的腿。

  八爺卻裝作什麼都沒瞧見似得笑著道:「太子爺剛見過皇阿瑪?」

  「嗯,你們來請安?」太子爺問了一句。

  「回太子爺的話,皇阿瑪傳話,叫我們來陪著用膳的。」十三爺忙道。

  「嗯,好。那孤先走了。」太子爺越過他們倆道。

  八爺和十三爺忙恭送太子爺。

  太子爺心裡亂糟糟的。

  他堂堂嫡子,被這樣罰跪。

  倒是老八老十三,一個生母低賤,一個生母早逝的,陪著皇阿瑪用膳。

  呵呵。

  這就是嫡子的待遇了?

  太子爺深吸一口氣,想著,有些事啊,該預備的還是預備吧。

  總不能,叫人逼到絕路上,生死不由自己吧?

  歷朝歷代,失勢的太子哪一個能平安活到老的?

  八爺和十三爺進了大帳,請安之後,當然不會提起太子爺的事。

  只與康熙爺說笑,陪著康熙爺吃了午膳之後,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帳篷。

  十三爺坐了一會之後對他的貼身太監道:「你一會去找李德全,就說回去看看十三妹妹。她風寒不知好沒好。」

  太監愣了一下應了是,還等著下文。

  果然,十三爺有些猶豫的道:「記得去四哥府上磕頭……就……就說我好著呢,說說近來的事吧。」

  小太監應了是。

  十三爺加了一句:「要事無巨細。」

  小太監一驚,然後低頭:「奴才知道了。」

  這是……要把御前的事,都告訴四爺的意思了?

  事無巨細……主子這是要做什麼呢?

  小太監走後,十三爺趴在桌子上。

  他被自己嚇著了。

  他騙不了自己,他恨皇阿瑪。

  皇阿瑪逼死了他額娘的時候,他就沒法不恨了。都說,額娘只是庶妃,是奴才。

  他是高貴的皇子。就是小時候奶娘也是這麼教的。

  所以他不喜歡奶娘。

  額娘是庶妃,是奴才不假,可是那是他的額娘,是他和妹妹們的額娘。

  沒有她,哪有他們呢?

  他就不懂這個世道是怎麼了?一男一女生了孩子,為什么女的就那麼低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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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另一個女人,皇阿瑪狠心逼死了額娘。

  他心裡,如何會沒有怨恨呢?

  可他給四哥傳話,卻不是這個意思。

  他有一種感覺,太子爺……位置不穩了。

  要是太子爺不穩了,他……心裡只有一個人選,那就是四哥。

  四哥很好,他從不來虛假的,他出發之前,四哥只叫蘇培盛來,塞了五百兩銀票,說了一句保重自己罷了。

  不像是三哥,絮絮叨叨說了那麼多話,卻……沒有一句重點。

  他是難過,是感傷。可日子總是要過的。

  四哥教他的,幫他的的,都是叫他以後能好好過日子。

  而三哥之流,只是勸他放開過去,希望他忘懷一切,不要怨恨。

  並隱隱的說幾句玉嬪不好的話。

  他是不成的,可是,要是四哥做了太子,他願意為四哥做事。

  可是,就算是恨皇阿瑪,他也是嚇著了。

  第一次謀算這些事,他本就年紀還小……豈能不怕呢?

  不提他如何怕。

  倒是幾日後,那小太監跪在四爺跟前說了十三爺以及御前一切近況之後,四爺更是嚇了一跳。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這是皇阿瑪的試探。

  毫不猶豫的,就將那小太監綁起來了。

  「沒規矩,十三弟年紀小,你做奴才的不知道規勸主子?御前的事,也是可以隨便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