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洋人,又送走了蒙古人,天一天比一天寒冷起來。
正是臘月里要過年了。
年這個節日,在神州大地還是始終受重視的。
再是太平盛世,百姓的生活也遠不是後世能比的。
所以,過年準備吃喝就是最要緊的一件事。
也不知北方人是如何想的,他們習慣於用一整個臘月預備好所有的東西,然後叫一家子整個正月里不幹活。
北方有句話,叫做:肥正月,瘦二月,半死不活三四月。
便是形容這個的。正月里吃的好,講究也多。二月的時候,因為北方寒冷,多少還有些正月里存著的吃食。雖然素了,但是也不至於餓肚子。
三四月的北方最是青黃不接,糧食沒有,就算是吃野菜也極少。
總要等到五月里,這才能吃上當年的東西,所以最是艱難的就是三四月里了。
今年,四爺忽然就生起了要與葉棗出宮去過年的心思。
他也是無意中聽著一個小宮女哼歌的時候起了心思的。
北方人到了年根兒底下,就有個說法說過了臘八就是年。
四爺特地將那個小宮女帶去了毓秀宮叫她唱。
小宮女緊張的不行,還是唱了。
「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麻糖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殺年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玩一宿,大年初一親戚走!」
葉棗愣著聽完,見四爺一直盯著她看,心思一動:「先賞她,唱的好。」
擺手。
小亭子忙給那宮女拿了一個大荷包。
宮女千恩萬謝的去了。
「如何?」四爺眼神很亮,看著葉棗。
葉棗無語的看他:「你覺得成?過年他們都要進來拜年的。」
您就別出么蛾子了。
「他們初一來,咱們就回來了。」四爺目光灼灼。
「所以,您是要帶著我出去微服私訪體驗一下百姓過年?」葉棗無語的問。
四爺就點頭,點了好幾下。
葉棗想說您是微服私訪,出去也跟著一群人呢……
可是對上四爺那亮晶晶的眼神,就如何也說不出口來了。
過年這些事,她不稀奇,可四爺打小就生在皇宮裡,他沒過過民間的年,他好奇。
「行,既然你要體驗過年的感覺,也不必真的進百姓家,您去了,人家也沒法過了。記得咱們原來的莊子麼?去那裡好了。莊子上的人應該都還在,咱們體會體會百姓家的年如何?」葉棗道。
四爺就笑了:「還是你想的周到!過幾日就去!」
原來屬於四爺的莊子,那年葉棗跟四爺去過的那,一直都留著呢。
沒賞賜出去。
「孩子們呢?」葉棗問。
「留著吧,弘昕得盯著朝政,朕走了總要有人做事。不過老八老九還小,可以帶著。」四爺想了想,雖然也不想帶吧,但是孩子還小呢。
「你既然不想帶,就叫弘昕盯著。我如今越發心疼弘昕了。」葉棗瞪四爺。
弘昕是她的兒子,她當然願意看著他成長的好。
自打做了太子,弘昕是真的做的很好。
可是四爺未免太倚重他了,信任是絕對信任的。就是事情也真不少。
「心疼孩子了?罷了,帶著,都帶著!朝政交給大臣們,也就十來天的功夫,翻不了天!莊子不就在郊外麼,要是有急事兒,送來就是了。弘昕帶著,幾個皇子都帶著!」四爺笑道。
「好。」葉棗笑了笑。
這種時候,帶著孩子也挺好的。
他們也都沒體驗過外頭過年的感覺,就當是放鬆放鬆了。
次日裡,四爺將皇子們叫去了乾清宮,將這個事說了。
皇子們面面相覷之後,心裡都是一個念頭,這是皇阿瑪要出去玩兒……
「本來朕的意思是弘昕要留下,不過你額娘心疼你,就一道去吧。去了莊子上,政事還是要辦的。朕也懶得管那麼多,這些時候還是你要辛苦。」四爺盯著弘昕。
弘昕好笑的應了。
四爺想,不能叫棗棗知道他這麼給弘昕壓力,可弘昕太聰明了,如今這點事真的不多。
他能做好的。
當然了,也不是就全然叫他做,自然有人幫他。
他動嘴就是了。
出了乾清宮,弘昀笑著拉弘念:「大哥,怎麼說?出去過年去?」
「咱們大了,哪能天天跟著,到時候看著吧。」弘念笑著道。
他們都有家室有孩子的,估摸著偶爾過去看看就是了。
幾個小皇子們留著差不多,他們也留下,就有點不懂事了。
弘昀點頭,心想也是。
雖然他才是皇上的兒子,但是他自打懂事了之後,還是比較信弘念的。
弘念本人麼,實在是進退有度。
說真的,皇子們對這事還真是不怎麼上心。
沒到年紀呢,過年麼,忙亂累罷了,他們可還沒四爺這種體會呢。
但是也沒有人不願意跟出去的。
等到了臘月二十的時候,四爺就帶著一家子去了原來的莊子上了。
這莊子,就連弘昀這個孩子都沒來過。
所以對於大家來說,都是陌生的。
倒是葉棗一下來,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笑了笑:「當初可是差點死在這。」
她其實也就來了那麼一次,就差點被李氏打死。
一輩子最慘的一回了。
四爺也想起了往事,心想之前沒想到。
「要是你不舒服就……」
「有什麼不舒服的,過去的事罷了。」葉棗打斷。
弘昕好奇的看:「額娘,這裡發生過什麼?」
「哦。」葉棗笑了笑:「也就是當年,額娘身份低,你皇阿瑪又傲嬌,叫額娘差點被李側福晉打死罷了。不算大事。」
說著,輕飄飄的看了四爺一眼。
兩人相伴多年,四爺馬上就明白這一眼並不是說當初那一頓打。
她真的記住的,是被四爺那時候丟在莊子上的事。
那時候,四爺心裡計較,計較她太過狠辣了些,所以故意留下她在莊子上住著。
其實哪裡是不要她,就想叫她求一聲罷了。可這狐狸,心裡什麼都明白,就是不肯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