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航道
「你催催,讓她少生小心思,文家到底是開國功臣,便是現在子孫不肖落魄了,也容不得她一個小小女子欺壓。記住本站域名」
陸寧雅行禮稱是,回想當年在樗蒲縣衙,陸寧馨天天跟她鬥法,現在她倒是贏了,能嫁給文彥了,怎麼又不樂意起來了呢?
而她,如今是整個大明都聞名的雅妃,這世事變幻還真是讓人覺得好笑呢。
安漵他們就在京城外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大船,她還記著二皇子妃有東西讓捎帶的事,吩咐船多停了會兒,卻也不見人來。
宗徹背手看了看繁盛的碼頭,跟安漵道:「走吧,看樣子二皇子家的東西,不會在京城送了。」
中午,船行至福松港,這裡距京城只有一百多里地,還能算在京畿範圍內,大小船舶停靠出港進來的,也挺繁華。
宗徹沒讓船走主河道,而是偏離主河道的一個十幾丈寬的小河道。
兩岸長滿了各種鄉間野草,他們的船比較大,行過去會擦到兩岸的繁密花草,沙沙的聲音安漵在船艙內都能聽到。
她將小窗打開,坐在窗下邊,枕臂趴在窗上,嗅著隨風進來的草木清香,整個人都昏昏欲睡。
六七月份最是熾烈的陽光,在這裡也好像被罩上一層沁涼的罩子,透過層層綠葉罩在水面上的陽光也帶著涼意。
船頭撞開的枯黃落葉順著兩邊漂過來,有些都漚爛了,卻別有一番頹廢美的感覺。
身後一熱,安漵側頭,對上宗徹的目光。
船行中,溫柔沁涼的陽光打在宗徹臉上,他的目光如柔水,清澈細軟,落在安漵微微淡粉的唇上。
宗徹低下頭,在她唇上一點點試探,一次一次的和蜻蜓點水一般,偶爾舌尖在她唇上輕輕地舔一下。
安漵覺得從唇上癢到心裡,伸手圈住他的後頸便奪回主動權。
親昵的吻聲交纏在船行的沙沙聲中,一會兒,安漵笑著躲開他繼續的追逐。
宗徹在一旁坐下來,圈著她的腰一起看向窗外,低聲在她耳邊道:「在這裡翻雲覆雨一番,應該別有滋味。」
就知道你走這條路,沒有那麼單純。
安漵看著外面不停掠過的風景,心想這個地方也著實適合談戀愛,真容易迷惑人心。
「你怎麼發現這裡的?」
宗徹長臂一伸,從外面抓來一把淡藍色的小小喇叭。
這是牽牛花,他一邊撈一邊十指靈活地編繞,淡淡說道:「三年前我進京,坐的是一艘鄉間小船,走的就是這裡。」
當時,坐在時光好似沉澱下來的船艙中,看著兩岸的風景,他想她想得心口都乾涸了。
貿然遠離,他不是沒有擔憂懼怕,唯怕再見面時,她已是「綠樹成蔭子滿枝」。
每一天,他心裡都會在偶爾的一個瞬間,升起這種莫名的憂懼。
好在,這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控中。
「我不是給了你幾百兩銀子麼?」安漵問道,「怎麼還坐小船?」
這人出門的時候,她再三叮囑,不要住鄉間小店,不要坐那些只能載一兩個客人的小船。
現在的人出門在外,遇到黑店黑船的機率很大的。
宗徹笑了笑,將編好的一個牽牛花花環放到安漵頭上,然後起身拿來明亮的玻璃鏡,給她看。
「夫君的手藝怎麼樣?」
鏡子裡的人面上還帶著薄怒,雙唇紅潤,看來一眼也帶著嗔意,宗徹從她身後看著鏡中人,含著她的耳朵低聲道:「漵兒,你不要總是不合時宜的勾引我。」
安漵握起拳頭就照後打了一拳,不過沒打到,宗徹抓住她的手腕,在她五指指根親了一口,將人轉過來,他的雙腿擠過來,將她雙腿縛在腰後地坐在他身上。
「你想幹什麼?」安漵掙了一下。
宗徹笑道:「什麼也不干。你午間都沒有睡,我抱著你睡會兒午覺。」
安漵心道這要是能睡著,我跟你姓。
兩人正鬧著,船身突然輕微一震。
「大人,」一個侍衛來到門口請示,「前面是戴家的船。」
層層簾幕珠簾後,安漵趕緊從宗徹身上起來,坐好。
再往窗外看才發現,船已經行過了那條幽悄小水道,走到了寬闊的主河道上。
「戴家在這裡等著本官?」宗徹說著,站起身,拂開一層層帘子,走到前面甲板上。
果然,一艘比他們這艘船還大了不少的樓閣大船停在前方,幾乎占了半個河道。
戴家果然財大氣粗。
「宗大人,本官已在此等候多時了,」一個人從側邊走到船尾,他身穿武將鎧甲,身高八尺,相貌堪稱俊朗。
這是戴家的長房嫡子,戴繼,時年二十七,一年前的這個時候,還在西南平定百夷之亂。
戴家人是少有的到現在還傳承下來的武將世家,他們的保命符就是一生忠君,若有不二心,不用朝廷處罰,戴家先斬之逐之。
對於這個一直未確定下來的副官,今天才見到,宗徹卻沒有一點驚訝。
現如今的朝堂,能讓順泰帝放心用的,除了那批事事都順著他的隨波逐流的臣子,也只有戴家這樣忠耿的人家了。
「戴大人,一向少會,以後還請多多照顧啊。」宗徹拱拳,很似歡迎地見了一禮。
戴繼也笑著還了一禮,說道:「宗大人這艘船速度太慢了,不如改乘我們這艘。」
宗徹笑著拒絕:「不必了,帶著女眷,多有不便。」
戴繼說道:「這有什麼的,我船上也帶著女眷,她們女人家湊在一起,還能說說話。」
宗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戴繼出京不可能帶正妻,京城裡的規矩,丈夫出門,妻子在家守門。
他帶著漵兒一起赴任,前兩天都還有御史拿著個說事,說他不孝云云。
就不信這姓戴的不知道他口中的女眷是正妻,跟幾個小妾都不是的女人,有什麼好說話的?
宗徹冷笑,順泰帝給了戴繼不少轄制他的底氣啊。
「不必了。」他再次說道。
戴繼一身莽武做派,哈哈笑道:「客氣什麼,你們這些文人,有時候就是太多事。」
話猶未落,一個女子捂著衣領從後面跑過來,看見戴繼就撲過來跪下,抱著他的腿,哭道:「大爺,奴婢不想陪三爺喝酒。」
戴繼瞬間顏面大失,低聲叫女人起來,也沒來得及再嘲笑宗徹,拱拱拳就走了。
戴家的船在前面,速度卻壓了下來,宗徹看了看前面的航道,吩咐主舵道:「加速,從側面過去。」
戴繼還在船艙內訓斥弟弟的時候,就見隔壁一艘船飛馳擦過。
戴綸說道:「我不想去北境,大哥,你讓我回去吧。」
「回去什麼回去?」戴繼一下子拍在這個小弟頭上,指著錯過去的船尾,「你看看那宗徹,他跟你差不多大吧,我一個在官場上混了多年的,這次都得給他打下手,你就不覺得慚愧?」
「慚愧什麼?」戴綸絲毫不在乎,「他只是一時風光罷了,當誰看不出來!他要是娶個高門,說不定還能有轉圜,現在,只怕北境一平,就沒他的用處了。」
戴繼看著弟弟混不吝的樣子,恨鐵不成鋼。
他要是能那麼就沒用處了,皇帝會派自己也去?
宗徹這邊的船超過戴家的船,就保持著一個比較平穩的速度。
一直到傍晚,在映照的河面紅彤彤的餘光里,船靠岸停了下來。
安漵坐了一天的船,憋悶的不行,船一停就帶著鷓鴣和稻香下船。
這是一處前後無靠的河道,視野之內沒有村莊。
戴家的船在後面停下,戴繼站在船頭問道:「宗大人,再過二三里就是一處集鎮港口,何不到那裡再停?」
宗徹已隨安漵下船,說道:「不好意思啊戴大人,本官就喜歡這田野景色,你要是不習慣,可以先行一步。」
戴繼:---
戴繼問道:「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吃什么喝什麼?」
宗徹搖搖頭,這也問我?我還得問漵兒呢。
戴綸不願意留在這荒山野地,喊著讓主舵開船,戴繼上來,一腳踹在他腿肚子上,低聲道:「母親不在,你少鬧騰,否則,我直接把你扔河裡。」
戴綸立刻老實起來,從小,他怕這個大哥甚於父親,只能暗罵前面的宗徹夫妻。
乘著夕陽,一輛馬車奔跑在鄉間小道上,最後駛進一個外有圍牆的村莊裡。
進村之後,一路上都是招呼聲。
「翀兒回來了,漵兒現在真是官夫人了?」
「宗家小子,哦不,宗大人現在是多大的官啊!」
「咱們村裡的生意以後豈不是更沒人能欺了。」
安翀和大伯、大伯娘就是在這些鄉音中回了家中,此時,他們居住的房屋,早都已和村里其他人家一般,換了軒壯巍峨的新樣式。
若不是朝廷在房居上也有規制,現在整個臨河村都要飛瓦雕甍了。
安翀沒有先回自家,正好是飯點,大伯娘留他先在家裡吃過飯,再回去。
其實他姐姐進京城之後,大伯娘和大嫂都曾再三勸他到他們家居住,說是能更妥帖些。
但他還是不習慣「寄人籬下」,儘管大伯娘一家現在都對他實實在在的好,他也想在自家自在的生活。
不過本來還想著,八月後考完鄉試,能去京城和姐姐一起生活,現在姐姐和姐夫去了大北邊,就是三年後再去京城,還是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安翱媳婦見安翀回來就有些悶悶不樂的,從廚房裡端出來一筐子桃子般大小的白杏,「園子裡的大白杏結了,今年雨水少,特別甜,嘗嘗。」
「姐姐最愛吃這個。」安翀看著筐子裡杏香陣陣的白杏,說道:「也不知道姐姐他們此時到哪兒了,能不能趕得上送去一筐完好的?」
安翱媳婦:這麼心疼姐姐的小舅子,也是沒誰了。
「反正咱們家和方家的生意經常要走北面的匯通河,明兒個他們來收罐頭,叫他們捎一筐就是。」一旁,安翱接話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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