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柳敬哀嚎一聲,哭的涕淚橫流:「罪臣知錯了!陛下!陛下饒我一命啊!」
他不停地磕著頭。
磕的劃開了口子的傷口鮮血四淌。
可淵帝卻一腳再將他踹開:「來人,拖下去!」
門外,立刻就有帶刀侍衛進來。
一左一右拖著柳敬出去。
「陛下——陛下——饒命啊——」
柳敬的哀嚎、求饒聲,響徹這座死寂的宮殿。
——
惠陽宮內。
耶律肅正陪著太后賞花。
昨晚家宴,耶律肅喝了個半醉,太后沒和他說話幾句話,今兒一早又怕他宿醉未消,直到晌午過後,這才派了內官去傳話,將他傳喚入宮。
祖孫二人,遣散了一應宮人,只有耶律肅扶著太后,兩人慢慢踱步,看著小花園裡的菊花。
太后膝下寂寥,只得一子一女。
兒子如今為皇帝,忙於政務,雖吃穿待遇上處處想著老娘,但卻無法時常在跟前孝順。
女兒亡故,只留下耶律肅一人。
儘管太后也喜歡皇子皇女,但對於女兒留下的唯一一個兒子,卻偏心更多。
耶律肅性格雖冷,對太后倒也孝順聽話。
是為數不多能訓斥這位驃騎將軍幾句,他還不會生氣的人物。
太后年邁,多走了幾步便乏了。
耶律肅接過宮女遞來的圓凳,扶著太后坐下。
太后便指了跟前一盆開的茂密的金絲菊花,笑的眼梢皺紋疊起,滿眼慈愛的望著耶律肅:「這盆,還有那邊兩盆開的不錯,回頭哀家使人送去你將軍府中,也能點綴一二。」
耶律肅微彎下背脊,一向清冷的面龐上多了一兩分平淡。
聲音也顯得親和了些,道:「我府中多為粗莽之人,無人侍弄這精心培育出來的東西,送去了也只得早早凋零,還不如放在惠陽宮中。」
這番仔細周全,耐心款款地回話。
若是叫將軍府里的下人聽見,定會驚掉下巴。
太后知他寡言,此時能與她說著一串,已是貼心,但嘴上故意訓他,眉宇之間的慈愛卻無法遮掩:「無人侍弄或請或買幾個花匠,偌大的將軍府,不見些鮮活的花草綠植,冷冰冰的像什麼模樣。」
耶律肅垂著眉,語氣溫和著回道:「我已習慣了。」
語氣溫柔,絲毫沒有轉念的意圖。
太后伸出手指點他,又嘆又無奈道:「你啊你啊,這般油鹽不進的性子與你母親一模一樣。」
耶律肅默不作響。
兩人皆安靜了許久後,太后才幽幽開口,眼神望著眼前的花團錦簇,語氣聽來顯得落寞,「說你與你母親相像,竟是連喜好都一樣,都愛那些戲子娼妓……」
說罷,又嘆一氣。
她在提及戲子娼妓時,不含任何貶低嘲諷之意。
耶律肅直起了腰身,不再遷就太后坐著的位置,嘴角微勾,眼底神情浮動,「太后難道不愛?戲子椿庭死時,您還為他落淚了。」
被這兔崽子揭了往事,太后也不惱怒。
左右四周只有她與耶律肅二人,宮裡頭守在外面的,也都是些信得過的老傢伙。
她遺憾的嘆息道:「自他死後,哀家再未聽得那麼動人的好嗓子了。」
說完後,話鋒一轉,冷不防問道:「椿庭當年可是名動天下的名伶,你那外室呢,又是如何勾的你如此念念不忘,竟學起前朝的金屋藏嬌來,連哀家都瞞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