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閒聊

  「萬嬤嬤叫了幾個老成嬤嬤看著呢,不過姑娘說晚了,秋媚早喝多了,要不然也不能非得揪著我灌酒。」水蓮一臉無奈,「我來的時候,秋媚正抹花了臉要給大家唱武生呢。」

  「你跟萬嬤嬤說一聲,等她興奮勁兒過了,明天後天大後天都行,讓萬嬤嬤問問,還有冬柔和夏纖兩個,問問她們三個有什麼打算,想留下就讓萬嬤嬤安排差使,想回家就一人給二百兩嫁妝銀子,送她們回家,秋媚,她那個表哥的事,萬嬤嬤也知道,問問她的意思。」

  李桐吩咐水蓮,水蓮答應一聲,「還有件事,萬嬤嬤下午來問過一次,姑娘正睡著,就跟我嘮叨了幾句,春妍身契的事,她那張身契怎麼辦?」

  「等姜煥璋回來,讓萬嬤嬤親手交到姜煥璋手裡。」沉默片刻,李桐吩咐。

  「嗯。」水蓮應了一聲,「萬嬤嬤說春妍傻,挺擔心春妍的。聽說那位曲姑娘,進京城不過這幾個月,從擷繡坊定了幾十套衣服了,因為是大戶,咱們坊上就派了人專程過去,拿了料子樣式讓她選,萬嬤嬤說,去過的管事婆子都說,曲姑娘脾氣大得很,下手又狠,洪嬤嬤說,她去那回,旁邊侍候的小丫頭看衣服分了神,曲姑娘伸手沒拿到茶杯,當時就翻了臉,抬手打飛了小丫頭手裡的托盤,拿簪子就往小丫頭手上扎,洪嬤嬤說,曲姑娘一簪子下去,足足扎進去半寸深,小丫頭當時叫的沒人腔,洪嬤嬤說她當時嚇的腿都軟了。✎🎉 ➅9𝓢𝓗ⓤx.匚𝑜𝓂 🎃💜」

  李桐想著寧遠說的事,這位曲姑娘能下手捂死人,一簪子扎進去半寸來深,也不算什麼。至於春妍,她既然做了選擇,有什麼後果自然也是自己承擔。

  水蓮見李桐沒說話,也不再提這件事。

  張太太一大早就進城了。禮部既然判下來了,李信拿著嫁妝單子清算討要嫁妝,要不回來的,和姜氏族裡寫文書到官府備案。張太太則去清點收回能收回的鋪子、莊子,這些事都不是一天能忙完的,晚上都沒回紫藤山莊。

  李桐舒舒服服洗了個澡,一個人吃了飯,帶著萬嬤嬤等幾個管事婆子四處查看了一遍,回到自己院裡,挑了本經,研了墨正準備抄,只聽到水蓮驚叫了半聲,李桐回頭,衛鳳娘正一臉不滿的看著水蓮,「又不是頭一回,你叫什麼?」

  「這位姑奶奶!您下回能不能從門進來?進來前能不能打個招呼?別跟個賊一樣行不行啊?」水蓮更是火大,她突然從她身後冒頭出來,還說她叫什麼,哪有這樣的?

  「我本來就是賊。」衛鳳娘一臉坦然,沖李桐拱了拱手,「李姑娘,我家七爺說有話跟您說。✌🎁 ❻9Ŝ卄𝓾᙭.cØм 👍💲」

  李桐站起來,換了鞋,讓水蓮取了件小毛的厚斗蓬穿了,出了門,轉進後園。

  後園那間花廳里,廳子中間的石頭桌子上放著兩隻酒罈子,寧遠坐在鵝頸椅上,一隻手捏著酒杯,見李桐進來,也不起來,只眉開眼笑的示意她坐。

  「我帶了酒來,恭賀你從姜家脫身自由。」寧遠將另一隻杯子遞向李桐。

  「多謝你,酒就算了。」李桐接過杯子放到桌子上,「上午和長公主多喝了幾杯,這會兒酒還沒醒呢。」

  →

  「就一杯。」寧遠站起來,拎起酒罈子滿上酒,「你拿著不喝也行,我特意拿了這兩罈子酒來賀你,結果我一個人獨飲,這多不好,你端端杯子,也算是咱倆對酌。」

  「那好。」李桐端起杯子,沖寧遠舉了舉,送到唇邊抿了下。

  寧遠舉了舉,一飲而盡,一手拎著酒罈滿上,坐回鵝頸椅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李桐,「有點容光煥發的樣子。」

  「何至於!」李桐失笑。

  「你今年多大?」寧遠上身前傾,突然問了句,李桐斜了他一眼,沒答。

  「十九?」寧遠自問自答,「我二十二了,前幾回見你,總是恍恍惚惚覺得,你比我大,這一回,你肯定比我小!我的感覺從來不會出錯,所以,這一次,你跟之前大不一樣。」

  「這一回我還是覺得我比你大,而且大多了。」李桐態度認真,她說的是實話。

  「看看,一句話的虧都不肯吃,這一條也跟以前不一樣。」

  李桐愣了下,隨即笑起來,她確實心情相當輕鬆而愉快,好吧,她不跟他爭了。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李桐轉開話題。

  「來賀你砸脫金鎖得歸大海,這是大事!」

  「就這個?沒別的事?這點小事何至於勞你走這一趟?」李桐舉了舉手裡的酒杯,他身負重責,這會兒正如行泥沼中,單為祝賀她跑一趟?

  「來找你說說話。」寧遠又喝了一杯,再滿上,「這酒是我從家裡帶來的,在我們北三路,這會兒早就下過幾場大雪,到處冰天凍地了。」

  「想家了?」李桐有幾分憐惜的看著寧遠。

  「有點兒。」半晌,寧遠嘆了口氣承認,「快過年了。」今年,他要一個人過年了。

  「寧氏族裡人不多,其實過年也不怎麼熱鬧。」寧遠喝著酒,說著話,「小時候,從祭了灶到正月十五,這小一個月不用上學,就是練功也能減一半,早上能多睡半個時辰,還挺盼著過年的,後來大了,連這點盼頭也沒了。」

  李桐聽的有幾分恍然,小時候的事,她幾乎想不起來了。

  「我小時候最恨練功,最恨天天半夜被揪起來按著練氣站樁扎馬步,阿爹讓大姐,大哥和二哥輪流看著我,二哥心最軟,我只要一哭,他就放過我,再哭一會兒,就能把大姐拿下,大哥怕大姐,拿下大姐就不用管大哥了,後來阿爹知道了,罰大姐、大哥,還有二哥去跪祠堂,說這是要溺殺我。」

  「那你的功夫練出來沒有?」李桐問了句。

  「當然練出來了!」寧遠白了李桐一眼,「象我這樣的,怎麼可能溺殺得了?我寧遠這樣的,還能被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