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你應該問長公主。」寧遠不客氣的堵了周六一句,「這院子坐著沒什麼意思,又熱,我到外面逛逛去。」
「我也去!你們呢?」周六急忙跳起來,跑了兩步,才想起來回頭招呼墨七等人。
「我也去。」墨七急忙跟上,晚上的事,他還想跟寧遠再多商量幾句,就算不商量晚上的事,他也願意跟在寧遠身邊。「走!」墨七順手捅了下蘇子嵐。
蘇子嵐看向季疏影,季疏影打了個哈欠,「你們去,我去外面靜堂歇一會兒,早上起的太早。」
幾個人出來,到了后角門,寧遠等人出了角門,季疏影踱到靜堂,看著四個人出了后角門,站了片刻,才抬腳進了屋。
小廝替季疏影散了頭髮,歪在榻上,季疏影閉著眼睛,仔細梳理今天的事。
寧遠來見長公主,是來打探,還是別有打算?
上次長公主放五皇子出門,又是什麼打算?這事他和父親翻來覆去分析過很多回,父親以為是長公主憐憫日漸長大的五皇子,他可不這麼認為,這樣的憐憫,說不定就能害死五皇子,長公主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寧遠跟了一天,難道長公主讓五皇子出門,是為了讓他和寧遠見面?
或者……是不是寧遠做了什麼事,惹了長公主了?長公主拿五皇子的安危警告他?
不會是這樣!季疏影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象以往每一次一樣,這太殘忍了,五皇子一個孩子,長公主也不是狠辣無情之人,她不會這麼做,自己怎麼能這麼想呢?
那就是長公主想讓五皇子見一面寧遠?
如果是這樣,這是長公主自己的想法,還是寧皇后的託付?
太婆說,長公主和寧皇后,就怕不能象和姑母那樣,惺惺相惜,可關係至少不會太差……
季疏影抬手揉著眉間,前兒聽說明年的春闈要點高書江主持……煩心的事太多。
太婆不許他和阿爹多想姑母的事,太婆說姑母是她的女兒,一切有她,可是……季疏影睜開眼,太婆還說過,他和阿爹心地平直無害,就算多想,也是有心無力……
他確實無法心狠手辣,也想不到別人能夠心狠手辣到何種程度……
寶林寺外,周六和墨七一左一右跟在寧遠旁邊,比著話多,蘇子嵐搖著摺扇跟在後面,看著中間的寧遠和兩邊的周六和墨七,不停的搖頭,京城三大禍害!
寧遠邊走邊四下亂看,寶林寺外他不熟,寶林寺寶林庵這一帶,是福安長公主的駐地,他從來沒敢派人來探看過,這一趟來,也只帶了四個小廝。
圍著寶林寺信步轉了半圈,寧遠看著鬱鬱蒼蒼的後山,指了指,「就是這後山上出山雞?」
「對,就是這後山,怎麼樣?景色好吧?往那邊,一面山全是斷崖,有一條瀑布,下面是個寒潭,連著個山洞,水清的不得了,不過就是太涼,大夏天的也涼的跟冰一樣,水裡有一種這麼大的細鱗魚,味道好極了,以前山裡有不少別莊,我家也有一個,後來長公主住過來,皇上讓人封了這方圓十幾里,別莊都拆了,去逛逛?」
說到被拆了的別莊,周六十分遺憾。
「走!」
寧遠等人走沒多遠,就覺得一片陰涼舒適,跟剛才仿佛換了片天地。
「那些山雞真是好福氣!」寧遠站住,展開胳膊,深吸了口氣,感嘆了一句。
「遠哥,你看,山雞!」周六躬著身子,一雙眼睛睜的溜圓,指著前面二三十步外,手指要指又敢指的點著一隻昂頭踱步的肥大山雞,緊張的聲音都有點抖,「要是細犬在,一隻就夠了。」
墨七也輕輕吹了聲口哨,這隻山雞太誘人了。蘇子嵐從兩人中間擠出個頭,看著那隻山雞,輕呼了一聲,「不止一隻,你們看那邊,這雞真肥!烤一烤……」
「要什麼細犬!」寧遠將摺扇塞到墨七手裡,彎腰從地上拎了幾塊小石頭,掂了掂,選了塊最趁手的,「周六讓讓,看好了啊!」
寧遠話音剛落,手裡的小石頭疾射而出,不偏不倚砸在那隻昂然如將軍的山雞頭上,那山雞隻叫出半聲,就隨著小石頭飛出去一步多遠。
「勁有點兒大了。」寧遠有點遺憾,周六一聲歡呼,猛衝出去,拎了山雞又沖回來,「遠哥遠哥!你太厲害了,這雞……」周六興奮無比的抖著那隻山雞。
「得趕緊放血!」蘇子嵐也興奮的亂拍摺扇,「遲了血一凝,那肉就不瑩白了!」
寧遠從周六手裡拿過山雞,左右看了看,從墨七頭上撥下玉簪,用簪尖挑開山雞脖子上的血管,捏著山雞,很快放乾淨了血。
墨七捏著他那根簪尖沾著血的玉簪,一臉為難了半天,一咬牙,又插回頭髮上了。
周六撥了根細藤,系住放好血的山雞脖子,拎在手裡,走一步提起來看一眼,笑的合不攏嘴。
「那邊好象還有,再弄幾隻,這雞小,一隻不夠咱們吃的。」蘇子嵐也興奮了,這雞得來太容易了!
「對對對!七哥再砸幾隻,一會兒你們去聽法會,我去把雞送到山下,讓福音閣的鐺頭給咱們殺好洗好,用冰鎮上,咱們帶回城裡吃!」墨七興奮的不停搓手,剛才簪子的事,早就拋到了九宵雲外。
四個人,兩個無法無天頭腦簡單,一個暈了頭,一個揣著小九九,滿後山亂竄找山雞、砸山雞,放血拎上。
後山的山雞真不少,沒多大會兒,周六手裡提了三隻,墨七提了兩隻,蘇子嵐也提了一隻。
「再有兩隻就差不多了!」墨七笑的眼睛只有一條縫,不停的看著山雞。
「那裡那裡!」周六兩眼放光指著前面,四個人貓著腰一路往前沖,山雞咯咯叫著一頭扎進間草亭,飛過茶桌,撞掉了茶杯茶壺,順便留了一泡雞屎在桌子上。
寧遠最前,四個人一頭扎到草亭前,一眼看到的,是錯著牙的福安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