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說謊的味道

  第230章 說謊的味道

  人類的資料還挺難借的。

  不論是關於靈異事件的檔案還是關於地底那些收容靈異或靈異物品的資料。

  白僳回顧了他在周末所做的考題,還好只有客觀題。

  在那早就該去參加偏被頻頻打斷的入門級考試落幕後,白僳總算是把他在人類特殊部門中的所有手續都辦起了。

  所以他為什麼「外賣」都吃了……咳,任務都做了兩個了,才後補的程序?

  白僳將之理解為人類工作時候的特色。

  可能跟人類到了點還不下班類似的工作特色吧。

  視線放回面前的紙張上,現在掀開的那一面表示著[聆聽老人],而已經被他翻閱過的前幾頁則寫著[無面的麵條人]和[一次性座椅]。

  後面還有點雜七雜八的干擾項,不是他所關注的重點。

  [無面的麵條人]和[一次性座椅]都是他親身面對過的。

  前者他要來準備看看飼養守則……人類角度的話,就叫做管理須知。

  [無面的麵條人]管理起來還挺容易的,只要不見人就不會有出逃的風險。

  自覺自己不算人類範疇的,而且密閉空間關得嚴絲合縫的,保證連只蟲子都飛不進去。

  存糧就要有存糧的樣子,安安靜靜地待在房間裡就好。

  至於後者[一次性座椅],白僳是出於好奇。

  他看了下這個靈異物品……某種程度上挺好用的,坐在上面可以提高智商,雖然白僳沒有感受到。

  但由於只能坐一次,導致這椅子的效用有限,人類只能扳著手指頭用。

  最後是[傾聽老人]。

  在要這份資料的時候,特殊部門的工作人員有些驚訝,在他們看來,這位沾了靈異的老人普通且命不久矣,沒多少研究價值。

  只是秉承著收容了就不會放出去的暗則,人類仍把人關著。

  白僳快速把一頁紙的管理須知及工作日誌看到底,然後瞪圓了眼睛。

  平日時常斂起的黑眸此刻微微睜開,在看到人類寫下的結論後,黑髮青年忽然伸手捂住了嘴。

  氣音夾雜著笑聲從指縫間漏出,他發出了幾聲嗤笑。

  「原來是這樣啊……」白僳念道,「真是愚笨的……」人類。

  最後兩個音節吞沒在了喉間,他瞥了眼毫無動靜的浴室門,不透明的門板關著,從內看不見外面的景象。

  白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拎著這幾張紙走到裝睡的白犬窩前,把白犬提起,再把紙塞了下去。

  儘管有些不樂意,反抗本體不能的白色犬只還是抬了抬藏在捲毛下的眼皮,腹部的肚皮微動,形成一張虛化的大口,把紙張一點點絞碎,再碾成粉塵,徹底消失不見。

  [聆聽老人]需求的不是故事而是罪孽。

  如果人類同他講述自身的罪惡的話,會反哺一點對人類精神有益的東西。

  可惜人類好像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只把對方當做一個存儲故事的複讀機。

  白僳於坐在[聆聽老人]的短短數分鐘內就窺得了真實,不過他沒打算告知人類。

  說起來……那個老人最後朝他笑是為了什麼來著?

  白僳回憶了一下,當時著急趁亂去吃「自助餐」,跑得快了些,現在……算了,估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瞬間把這件事拋在腦後,白僳從白犬的狗窩邊站直身體,走向浴室。

  黑髮青年站在門邊,敲了敲不透明的門。

  他一言不發,敲了三下,像在催促裡面的人。

  「馬……馬上!」浴室門內傳出了人類少年的聲音,只有這一聲是響的,聲音馬上低了下去,似乎在自言自語。

  未成年高中生坐在浴室的地磚上。

  他本來是蹲在那的,但蹲久了腿麻,他乾脆就坐了下來。

  高天逸握著的手機上顯示著他與他人的聊天記錄,來白僳家當過修理工的張燁然告訴高天逸,他把符紙貼在了牆面瓷磚後。

  左數上數第幾塊都告知了,但問題是……前面豎著水管啊?

  未成年高中生頭疼地看著牆面瓷磚。

  他伸手觸碰了一下,水管後那點縫隙連小指都伸不進去,更不要說把整隻手伸進去。

  他也不會拆這個。

  會捉鬼會捉打靈異會做數學題在學校老師口中即使成天翹課也能考上好大學的高天逸——沒有掌握拆卸技能。

  暴力拆卸他會,貼個符炸一下。

  然後他就會被外面的大人揍。

  假設是其他大人他還敢挑戰一下對方的底線,白僳的話……不了吧。

  高天逸決定從心,再追問一下修理工。

  手機屏幕快被少年人搓出火花了,人一面打字一面朝浴室門的方向看。

  他先前沒聽到外面有什麼動靜,畢竟距離離得夠遠,人聲放得輕一點,自然就聽不清了。

  高天逸倒是想動用一點其他手段,但那違法。

  少年人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他想起自己背憲法的慘痛經歷了。

  手機滴滴兩聲傳來消息提示拉回高天逸的注意力,他低頭一看,修理工先生給他發來了答覆。

  對面說,是還有其他位置的符紙,浴缸底下還有一張。

  高天逸:這不早說!

  未成年高中生換了個姿勢,他整個人趴到地上,臉側過來貼著地面,視線堪堪與浴缸底部平行。

  這麼感受起來……這浴室的地面未免有點乾淨過頭了?

  面頰上沒有碰擦到任何灰塵的存在,好似被刻意打掃過。

  未成年高中生的思緒在這個想法上停留了一秒,接著視線往前延伸,借著手電筒的燈光,看到了落在邊緣的一撮灰黑色。

  看到了就可以有目標性地去夠了。

  接下來高天逸花了兩分鐘撿東西並收起來,再從地上爬了起來。

  去開門前,少年人最後瞥了眼浴缸。

  浴缸里也乾乾淨淨沒有使用的痕跡,所謂的水漏處也什麼特別的痕跡。

  特別的痕跡是指靈異留下的污漬……陰氣倒是有,也只剩下陰氣了。

  高天逸托著自己的下巴。

  不是說,從水漏里給拽出來了嗎?一點磨損都沒有也太可疑了吧?

  高天逸嚴重懷疑,白僳隱藏了什麼。

  說不定就是什麼對付靈異的方法,這難道涉及個人的能力嗎?

  少年人伸手摸了摸浴缸底,光滑不黏膩且清爽的觸感從指腹傳來,他還把水漏給拽開,伸著一根手指朝內探了探,也沒有潮濕感。

  一臉若有所思的高天逸收回了手,撐著浴缸邊沿,支起自己。

  未成年人沒什麼陰暗的想法,他還是剛剛那個念頭,白僳在解決靈異的方法上有所隱瞞。

  最後高中生拍了拍手,把裝著粉末的小袋子塞回自己的書包中,才打開浴室門。

  一開門,就看到黑髮青年斜倚著牆面,一雙漆黑的眼眸與人對上了視線。

  直勾勾的注視帶給人莫大的壓力,黑眸的主人停留了一會兒,隨即目光一路下滑,滑到了少年人提在手中的書包上。

  「找好了?」白僳問道。

  「啊……嗯,已經找到了。」高天逸答道。

  白僳繼續朝後看,看到了乾淨整潔甚至連架子上擺著裝樣子用的洗漱用品都沒移動一毫米的浴室。

  白僳記性不錯,他記得……有張符貼在了瓷磚後吧?

  帶著些許明知故問,白僳開口道:「你們之前都把符貼在了哪裡?」

  被人緊盯著,出於某種小動物的直覺考慮,高天逸老老實實交代:「哦,就浴缸後和瓷磚……呃。」

  脫口而出的話,與話語不符的場所環境。

  「瓷磚啊……」白僳拉長語調,視線若有所指地朝後瞟,「可我看瓷磚還好好地貼在那,不是說留下殘渣會吸引來靈異的存在嗎?」

  「啊……這個……就是說……」人類少年支吾起來。

  隨口扯的謊言需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圓。

  白僳眼睛一眯,是說謊的味道呢。

  高天逸大腦飛速運作了幾圈,開始給自己扯的謊打補丁:「我……因為瓷磚後的不方便清理,我用了法術的……道家法術!」

  未成年高中生仗著只有自己有相關學識,開始胡說八道。

  幸運的是,白僳沒在這個說辭上跟他深究。

  「這樣啊。」白僳接受了這個說法,「那就是沒有隱患的意思了?」

  「啊對。」高天逸連連點頭。

  白僳略微低頭,能看到人類少年目光不斷閃爍著向四周打轉,像在思考怎樣脫身。

  他從善如流地朝一旁讓了一點,人類少年一愣,然後立馬從浴室中竄出,回到了客廳中。

  客廳還是先前那副樣子,裝修工人沒有進來過。

  看出了高天逸的一點疑惑,白僳開口道:「我讓裝修工人晚點再上來。」

  黑髮青年架著胳膊,手指在小臂上點了又點,表現出來一點不耐的氣息。

  「如果已經解決完了符咒……」

  「解決完了解決完了,我馬上就走!」

  雖然數字對不上,但高天逸覺得自己再留下去有點不妙。

  特殊部門那天要走了他三張符,這才找到兩張的下落,還剩下一張……應該沒事吧?

  殘渣會引來靈異只是個進門的託辭,高天逸現在擔心的是,萬一日後白僳在其他地方掃出殘渣……

  咳咳咳,他死不承認就好。

  飛快做了決定,人類少年腳底抹油,準備溜之大吉。

  黑髮青年還是站在浴室門邊,朝人類少年揮了揮手。

  不遠處通往廚房的道路上,趴在狗窩裡的犬只也抬起了頭,從腦袋昂起的角度來看,它也在看高天逸。

  莫名被兩股視線注視的人類少年神經猛地拉緊,他看看狗再看看人,手搭在大門的門把手上,要按不按的樣子。

  在走之前,其實他還想再問個事。

  但現在這個氛圍……嗚哇,好嚇人。

  未成年高中生一咬牙,手往下一按把門打開,他半個人站在門外,半個人處在門內。

  扒著門板人微微傾斜,做出了探頭的姿勢:「那個……白哥啊。」

  黑髮青年偏了偏頭,表示自己有聽到。

  「你之前是不是去醫院探望過那兩個人啊。」高天逸報了兩個名字,在白僳點頭的回應中,他飛速說了下去,「就是那什麼,白哥你有沒有聽說女性的那位說她日後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白僳重複道,他搖了搖頭,「沒有,我和她不是很熟,只是那次工作才有交集。」

  「那打擾了,要是有購買符咒的需求歡迎聯繫我——」

  少年人嘴皮子動得很快,囫圇說完一段話然後關門跑走。

  門砰的一聲,發出了挺大的聲響,能看出關門者心緒不寧。

  闔上的門再次隔絕了外界的光線,白僳借著從窗邊落入的那一點,朝白犬所在的位置看了過去。

  「伱去找過人了?」白僳自言自語地問道,「速度真快啊。」

  這個速度快既指白犬找人的速度,也指人類女性消失不見的速度。

  「你對她做了什麼?」白僳走過去蹲下身子,把自己分身腦袋上的毛揉得一團亂。

  白犬抬了抬腦袋,張嘴汪了一聲,聲音有點遲疑。

  「也對啊,讓狗說話不大現實,我自己來看吧。」

  黑髮青年維持著蹲姿垂下了腦袋,額前的碎發與綿軟的白色捲毛貼在一起。

  他閉上了眼睛。

  ……

  另一邊,從白僳所住地方離開的高中生一出小區就蹲在了路邊,拿著個手機在那按按戳戳,編輯了好幾條消息發出去。

  跟熟悉沒多久的祁姐姐講一下自己問到的那一句不算回答的回答,再和……好吧,電話沒打通,成年人都在忙。

  天色還未走到太陽落山的時間點,被雲層遮了的紅日懸在頭頂偏西的位置。

  現在是下午兩點。

  按照時間表來說,高中生現在應該在教室里上課,上的還是數學課。

  未成年高中生拉開書包拉鏈,對著放在書堆上方的布袋子思索了一陣。

  然後少年人果斷放棄了回去上課的念頭,要翹乾脆就翹一整天了,回頭補個病假條裝個樣子。

  現在的話,高天逸準備回道觀一趟。

  沒有回學校的未成年高中生理所當然地錯過了同班圓臉同學身體不適請假回家的一幕。

  以至於第二天他看著班級里圓臉同學空著的座位,被其他同學問及要不要一起去對方家裡探病時,跟不上節奏。

  高天逸茫然地看著空座位。

  他這麼大個昨天還活蹦亂跳的同學,今天怎麼就病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