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起來!起來!!!」白幼薇使勁拉扯他,「你不能死在這裡!!!」
手中脫力,她一下子跌倒,再起來時,發現余朝輝身下的花草幾乎被血浸透。
白幼薇忽然感到恐懼。
將兔子放在自己的號碼上,是為了贏!
將花種灑遍森林,也是為了贏!
可是旁人不會這樣想,他們只會認為,你明明可以規避風險!你為什麼要製造犧牲!——仿佛只要是個人,身處她的位置就能比她做得更好!
在困境之外,指責起來總是那麼容易。
白幼薇不甘心,她緊緊咬住下唇,爬起來,攥住余朝輝兩側的衣袖往花叢外拖。
拖得很慢,走得艱難。
余朝輝聲音沙啞的問她:「花種的事,沈墨知道嗎?」
白幼薇的動作僵住。
「不知道,對吧……」余朝輝啞聲說,「如果長官知道,他不會同意……」
以沈墨的性格,會全力以赴淘汰對手,但不會全力以赴鯊死對手。被遊戲擺布,致使人類自相殘鯊,一直是沈墨最為鄙夷的事。
可是白幼薇播撒花種的行為,說明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對面8個玩家留活路。
細想,便會覺得她極其涼薄,極其冷血。
白幼薇眼眶紅了,咬了咬唇,悶不吭聲攥著余朝輝的衣服,繼續拖。
余朝輝又道:「你現在救我……也不是真的想救……你只是,怕我死了,沒法向其他人交代……」
他望著天空,迷茫的喃喃:「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讓你這種人當國王……」
白幼薇蹲下,不合時宜的,在花叢里傷心的哭了。
也許有戳穿心事的難堪,也許有不被理解的委屈,脆弱突如其來,眼淚不受控制往下落,滴滴答答……
他們總是光明正大的,而她總是陰險卑鄙的。
她以為自己終於擺脫了現實的卑微,從此可以高人一等,狂妄、得意、驕傲……可事實上,她還是惹人厭,招人恨,讓人害怕。
白幼薇閉上眼睛,忍住淚水,「……既想要善良,又想要勝利,余朝輝,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聽到這句話,不知怎麼,余朝輝笑了。
被氫氣灼燒的面部血肉模糊,唇角彎起,那皮與肉絲絲滲出鮮血,可憐又可怖。
「如果我死了……」他低低開口,「如果,我死了……告訴他們,是白手套害死了我。」
白幼薇怔然。
余朝輝閉上眼睛,說:「國王身上,不能有污點……既然你已經走到這一步,就繼續走下去……不要輸,不能輸,否則,我和方宇就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整個特情小組親如兄弟,卻一個接一個喪命,只剩下他和方宇在形形色色的怪誕遊戲中掙扎,好不容易存活下來,結果……一個命喪於雷電,一個魂歸於花下。
死得太窩囊了啊……
若最後白幼薇還是輸,他會質疑自己,活這一遭究竟有什麼意義?
白幼薇咬咬牙,站起來,「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你不會死!你休想死!」
……
藍天,白雲,青草地。
渾身綠葉的木球吱呀呀滾到草地中間,左右張望,清點人數。
「本場戰役正式結束,現在進行結算。
遊戲人數,共計16人。
獲勝國王1人,臣民3人,淘汰臣民12人,其中8人死亡。
現在扣除敗方國王拼圖10枚,每位淘汰臣民扣除拼圖1枚,8名死亡玩家所持拼圖由系統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