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被我這麼一喚,惶恐地看我一眼,忙服身,恭恭敬敬道:「娘娘實在是太客氣了,奴婢這就給您領路。」
這丫鬟被我套路了。
我頷首,仍然保持著矜持。
不過幾步路,她帶著到了一間屋子門前,躬身說道:「余姑娘就住在這裡頭了。娘娘,也不曉得,她是不是睡下了。」
「無妨。」
我擺擺手,示意這個丫鬟先離開,便去推門。
推門的一剎那,我感受到門從裡面被掛上了。
鎖門了?
我皺了皺眉,想著,要真的是余婉瑩做的這件事情,恐怕我叫她開門,她也是不願意打開的。
那就不能怪我了。
我心中冷笑,從發間將我的簪子取下來以後,就插進門縫裡,撥弄門鎖。
呃。
溜門撬鎖的工夫,是雲珠教我的。
這臭丫頭,說她家裡以前是做開鎖匠的,手藝很好,問我要不要學,說是以後如果行走江湖,多一門手藝也是好的。
我鬼使神差答應了,雖然那時候的我覺得,以後不一定有「行走江湖」的機會。
現在,機會卻開了。
我這手藝許久不用,倒是也並不生疏,撥弄兩下,門鎖輕輕鬆鬆就被我弄開了。
嘿嘿。
我在心裡暗暗笑著,便去推門。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我推門的一剎那,門內的人似乎聽到了動靜,也過來開門。
我們兩個,險些撞上。
「你是誰?」
那是個丫鬟,她模樣生得清秀,五官是很好看的,而她的臉上,赫然有著一顆紅色的淚痣。
是她!
她問完以後,許是見我並不回答,又或許是看著我衣著十分華貴,意識到了什麼,匆忙就要轉身。
「太晚了。」
我莞爾,在她轉身的一剎那,踢中了她的後膝蓋窩。
那可是個致命的軟肋。
她本來就是轉身要跑的動作,再冷不丁被踢中,整個人就撲倒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
屋子裡頭,又傳來了另一個女子的聲音。
我也不理她,看準了這丫鬟倒地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的機會,直接就上去,抓住了她的命門。
「放開我!」
她還在反抗,同時喊道:「姑娘,救救奴婢!」
很快。
屋子裡頭,那個粉裙少女出來了,她看上去氣色紅潤,我實在是察覺不出來她哪裡不舒服,需要留在屋子裡頭休息。
「余姑娘。」
我攥著她的丫鬟起來,質問道:「先前本宮讓貴妃娘娘召集長樂宮中的婢女過去問話的時候,她怎麼沒去呢?」
余婉瑩聽我問起這個,咬了咬唇,解釋道:「我身子不適,身邊不能離了人照顧,就讓她留在我身邊了。」
「怎麼?燕昭媛連丫鬟伺候,都不給我麼?」
「余姑娘說笑了。」
我搖搖頭,說道:「本宮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余姑娘的丫鬟事涉雲才人落水的事情。」
「此事非同小可,還是讓她去跟貴妃、淑妃解釋一下這件事吧!」
說完,我也不理余婉瑩在我背後喊著鬧著,抓著這個丫鬟,就往屋外走。
剛走出去,雲珠和巧芝已經追了過來。
巧芝疾步匆匆,在來到我跟前,看清楚我抓住的丫鬟以後,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許多。
她迎了上來,皮笑肉不笑地問道:「昭媛娘娘先前不是說如廁麼?怎的到這裡來了?這個丫鬟,衝撞娘娘了嗎?」
「奴婢一定稟告貴妃娘娘,為您處置了她。」
巧芝說著,作勢想要從我手裡將這個丫鬟接管過去。
愚蠢!
我冷眼掃巧芝,自然不會給她這個機會,而雲珠也十分機智,在巧芝往前走了半步以後,就用身子去撞巧芝。
雲珠力氣很大。
巧芝被撞得險些飛出去,半個身子都撞到了樑柱上面,她痛苦地摸了摸她的背部,應該是被撞到了,顯得很難受。
「雲珠,你做什麼?」
巧芝怒不可遏,直瞪著雲珠,又看向我,說道:「燕昭媛,您便是這樣縱容您手底下的人欺負奴婢的麼?」
「奴婢好歹也是貴妃娘娘身邊得臉的宮女,您這麼做,是不是太不將貴妃娘娘放在眼裡了?」
聞言,我譏誚一笑。
巧芝這是在給我扣帽子啊?
「你這話可就錯了。」
我不屑看巧芝一眼,說道:「本宮要處置誰,還輪不到你來提出意見。再者,皇上早已說過了。」
「雲才人身子不好,需要好好養著。而這個丫鬟,涉及推雲才人落水的事情。而她又是余姑娘的人,誰不知道余姑娘和貴妃娘娘關係匪淺呢?」
「既如此,事情牽涉貴妃娘娘,那還是避嫌一些比較好。你也莫要拿她來說事,真要處置此事,依本宮看,還是找皇上吧!」
哼。
用張貴妃壓我?
那就對不起了。
我直接去找蕭昱!
「燕昭媛,你……」
巧芝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一刻鐘後。
乾元宮裡,我在偏殿中,見到了蕭昱。
他有些疲憊,進殿的一剎那,視線就落在了我的身上,他像是已經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了,看到我,就嘆了口氣。
倒像是覺得我給他惹麻煩了似的。
我讀出他的心思,很想對他翻白眼。
是我惹的麻煩麼?
是你最疼愛的貴妃!
我低頭,扁扁嘴,也不好讓蕭昱看出我的情緒來,正好這時候,聽見他問道:「事情,朕大致已經聽說了。」
「淑妃,能確定就是這個丫鬟,推的雲才人下水嗎?」
淑妃聞言,看一眼采芳,後者用力地點了點頭,還不忘惡狠狠瞪那丫鬟一眼。
得到采芳的肯定以後,淑妃對著蕭昱頷首,說道:「是,可以確定。只是不知道,這個丫鬟,意欲何為。」
「她分明是余婉瑩的貼身宮女,卻要穿了長樂宮中宮女的衣裳,去推雲才人下水。實在是……」
「也不曉得,是不是余姑娘和貴妃娘娘不睦?」
淑妃說得一板一眼,仿佛這是她認真分析以後,心中的困惑似的。
我聽得忍不住在心裡暗暗笑著。
淑妃的話,巧妙得很。
余婉瑩和張貴妃關係親密,這一點從先前我和淑妃回去,提及那丫鬟特徵以後,張貴妃第一時間就想暗中包庇,就能看得出來了。
淑妃這麼說,當然不是想說兩者不睦,恰恰相反,引出她們的關係,讓蕭昱去懷疑張貴妃。
除此以外……
淑妃也想表達,余婉瑩實在是不聰明。
她哪怕弄一身宮中隨處可見的掃灑宮女的衣裳都好,害了雲才人,想要找人也是大海撈針的。
偏偏自報家門,說是長樂宮的,真是……
上首,蕭昱默了默,似乎也察覺了異樣,臉色變得古怪,他看向張貴妃,問道:「你怎麼說?」
「臣妾……」
張貴妃動了動喉嚨,回頭看一眼那丫鬟,再無什麼留戀,垂首道:「臣妾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這件事和臣妾無關,還請皇上相信臣妾。」
蕭昱不語,打量張貴妃良久,眼裡並沒有多少信任。
無關!?
鬼才信呢!
我在心裡想著,又聽蕭昱看向前頭跪在地上的丫鬟和余婉瑩,淡淡地說道:「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語氣平靜,可身上渾然天成的帝王氣勢,卻讓人心中一悸,不敢說謊。
底下的兩個人,丫鬟已經害怕得發抖了,余婉瑩倒是稍稍鎮定一些,死死地咬著嘴唇,顯得不甘心。
須臾,余婉瑩終於深吸一口氣,說道:「這件事,是臣女做的。臣女看不慣雲才人矯揉造作,又聽因為她的事情,皇上冷淡了貴妃娘娘。」
「臣女心中不平,便想替貴妃娘娘懲罰雲才人罷了,僅此而已。」
懲罰雲才人?
我嗤笑出聲,看著余婉瑩憤憤不平的樣子,反問道:「你覺得你是什麼身份?能隨意處罰一個嬪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