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
回紇王這句話說出來,在座的無一不驚。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吱聲,連皇帝都下意識看了看身側的左林州。
皇帝原本以為這回紇王是想求娶,畢竟有了姻親,能保證回紇國很長時間的和平,上一代、上上一代都有一位甚至兩位天朝公主或者是郡主嫁到了番邦小國,以此來安他們的心。
可這一代的皇帝是他,他是不願的。
他本就是從皇子中拼殺出來的,受長公主的影響,他也向來不喜歡搞什麼姻親的手段。
他那些後宮嬪妃都是他的黑歷史,自然也對聯姻沒什麼好感。
也因此,之前在察覺到回紇王的想法時,皇帝幾次三番避讓。
可現在......
誰來告訴他,這回紇之前是男子嫁人的?
似是皇帝久久沒有開口,也沒有回頭,回紇王再次道:「陛下可是覺得我這小兒子有什麼地方不合適?陛下您大可開口,只要能嫁到天朝皇室,我這小兒子都是能改的。」
又是一道晴天霹靂。
皇帝的目光看向了右側下手。
而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連靜婉都不例外,她輕咳了一聲,嘴唇微張,「安寧,你好像,是我們皇室里,唯一一個及笄的姑娘了吧?」
本來還有一個廣漢王的女兒雲染,但在半個月之前,雲染被匆匆嫁了出去,而雲染的妹妹雲姚幾個,都才十二三歲,還遠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
至於皇帝的女兒,也都已經為人婦,再小的才五六歲,更是不可能。
承桑都快要懷疑到自己的頭上了,她下意識看了眼比武台,然後對上了一雙如孤狼一般的眼神,帶著幾分殺氣,「......」也是,哪個男子聽到自己要嫁出去,會不帶殺氣呢?
她咬咬牙,拳頭都緊了幾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輩子,也沒聽說過這麼離譜的事情啊?
難道是上輩子她也嫁了,所以這回紇王子沒人嫁了?
承桑表情難看了起來,一旁的貴女看著,都有些幸災樂禍,尤其是坐在最前面的白凌霜,差點就笑出聲了,她下意識朝著身邊開口,「嘖嘖嘖,看來我們這寶貝一樣的安寧郡主,要被賣掉咯!」
「哎!嫁給一個沒前途的蠻人,還不如死了。」有人回應,可白凌霜卻是不太開心。
這聲音她太熟悉了,也太討厭了,她這才想起,自己剛剛才和宋可意戰略性鬧翻,眼下身邊坐著的是蘇清蓮。
想到這,白凌霜半點也沒有客氣,更不覺得有什麼和蘇清蓮同仇敵愾的必要,「那祝你以後嫁個有前途的蠻人,不然我還得清明給你燒紙!」
「......」蘇清蓮的眼圈都紅了,「白小姐,你......」
白凌霜直接走了,她身後的丫鬟連她的椅子都給搬走了。
蘇清蓮還沒有掉下來的眼淚卡在眼眶裡,又憋了回去,她擰緊了手帕,回頭摸了一把身後的丫鬟。
那丫鬟慘叫了半聲,就被旁邊的丫鬟一把捂住了嘴巴。
蘇清蓮冷冷地收回了掐人的手,「你最好不要騙我,若是這場春日大比結束,白凌霜還是沒有和我交好的意向,我就要你好看!你該知道,沒有大哥護著你,你不過是個臭蟲!」
沒人回應,只有身後被捂住嘴的丫鬟掉了幾滴眼淚。
而與此同時,高台之上,皇帝也看到了承桑那不好看的臉色。
他沉默了一下,搖搖頭,「回紇王,你這個要求,朕怕是不能允了。」
回紇王一愣,「陛下,我可以為我這小兒子準備陪嫁,優等戰馬三千,黑紋鐵百萬......」
好處還沒一一道明,皇帝再次擺手,「好了,回紇王,這些東西對回紇也有不少好處,便自己留著吧,這大比還有兩場,我們再看看這比賽,不是很好?」
「這......」回紇王張了張嘴,看向了下方的小兒子。
塞班正皺著眉,俊朗的面容黑沉黑沉的。
「陛下。」塞班單膝下跪,「我想挑戰一個人!不知陛下可否允許?」
「哦?」皇帝正愁怎麼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呢,見這回紇二王子鬆口,當即道:「你想挑戰誰?」
「他!」塞班看著承桑,手卻往斜後方指了過去。
眾人跟著往那邊看,倒吸了一口涼氣。
若剛剛心裡還是九成的懷疑,那麼現在就是確定了,因為,這塞班想挑戰的人,赫然就是前不久還被大家議論的安寧郡主的新目標,這一屆的武狀元,姜行。
姜行看著那根指著自己的手指,目光淡淡。
或者說,從一開始,他的表情就不曾變過。
哪怕回紇王說要將塞班嫁給承桑。
皇帝的目光看向姜行,姜行起身,拱手,「皇上。」他的聲音平穩,不帶半點情緒。
若是平時,皇帝高低得夸一句,可眼下,他卻是皺了皺眉。
他也是聽過坊間傳聞的,自是知道這段時間承桑的動向,本來他還以為承桑經歷的張煜禮之後聰明了許多,可現在看來,怕不是又要飛蛾撲火?
想到這,他的心情當即就不好了。
嘖,安寧的情路怎麼這麼坎坷呢?
「你可願意?」皇帝冷聲。
一旁的左林州摸了摸鼻子,之前陛下看到這武狀元可都是和顏悅色的,哪怕他在眾人面前拒絕秦尚書的婚事,可今日涉及到了安寧郡主,卻變成了這幅樣子。
果然,陛下只有對安寧郡主才是真的偏愛。
姜行低頭,「陛下有旨,臣自當遵從。」
再次譁然,承桑也再次被眾人注視。
如果說剛剛眾人看向承桑的視線是驚訝,這次便帶著嘲諷,畢竟這被傳的風言風語的主角之一,可是沒有看出半點喜歡的意思呢!怕不是這安寧郡主太過恨嫁了?
皇帝的臉都黑了,靜婉也有些不高興,倒是承桑沒什麼表情。
這本就是她預料到的事情。
當日她沒有警告秦芳芳,就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反正她的恨嫁之名早就傳出去了,就算她怎麼洗白,這件事也不會被抹殺,與其在眾人想到她的恨嫁之名時就想到唯一一個張煜禮,還不如讓眾人覺得她恨嫁所有人。
而姜行,便是她的最優選。
一石二鳥,若是第二隻鳥打不下來,也沒辦法。
承桑收回了看姜行的目光,而於此同時,姜行掌心下的皺褶衣袖也終於趨向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