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皇后吐血暈厥的真正原因

  在那瑩白的手腕上,有一條紅得發黑的血管,它甚至是微微凸起的,在承桑的指腹之下,有力跳動。

  承桑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

  承桑上一世的死法,是從高高的城樓上一躍而下。

  她會走到那一步,不僅是因為她聽到了京都傳來的聖旨,想要為邊疆的將士還有百姓換一份清淨,還因為她已經命不久矣,繼續苟活只會給他人帶來麻煩。

  其實她在離開京都的時候就中了毒,深入五臟六腑,無藥可救。

  是秋晚保住了她的命,並且一直在試圖為她解毒,可也正是因為這樣,秋晚才會死在她跳下城樓的半年前,秋晚以身試藥,用一身的病痛制出了緩解的藥劑來延長她的壽命,可最後,卻將自己的命也搭了進去。

  她早該在十年前便風消玉隕,卻在秋晚的手中一次次活過來,然後拿走了秋晚的命。

  何其可悲,何其可恨。

  重生歸來,承桑一直在暗暗警惕這種沒有解藥的毒,雖然她上一世中毒是朱正茂所致,可她和秋晚都覺得,這種特殊的毒藥,恐怕只有那個奇怪的蘇清桃才有。

  而這,也是承桑在知道靈液能解百毒之後分外高興的原因。

  可承桑萬萬沒想到,還沒等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中毒,靜婉姑姑便先出了症狀。

  再加上皇舅奶奶吐血暈倒的症狀......

  承桑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靜婉不明所以,但也明白承桑這是看到她的手腕擔心了,她拉著承桑就想往後面的寢宮趕,一邊走一邊說道:「安寧無需擔心,這手腕上的東西我早就找御醫偷偷看過了,只是身子虛一些,並沒有查出什麼異常,就是看起來有些奇怪罷了。」

  靜婉想要用這句話平復承桑的擔憂,可她哪裡知道,就是她的這番話,反而讓承桑更加確定。

  這種慢性毒藥,症狀就是如此。

  從虛弱到咳血、再到吐血暈厥,最後與世長辭,短則三月,長則一年,全靠毒藥藥量的多少來決定。

  承桑的心被猛地攥緊,若是這麼計算,上一世皇舅奶奶死的日子就在三個多月以後,而咳血暈厥,也正是第三階段。

  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沒再多說,跟著靜婉一路小跑到鳳鸞殿的寢宮。

  此時,顧院卿已經被春喜拎著衣領帶到了這裡,雖然被嚇得臉色發白,但來得反而比她們兩個還要快上一些,他也知道事態緊急,當即什麼都沒說,就直接查看起了容皇后的病情。

  靜婉走進門張了張嘴,沒有出聲,她兩手緊握著站在一旁,而在她的前面,皇帝也眉頭緊鎖地站在拔步床邊。

  容皇后的狀況很不好,她平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嘴唇慘白,她身上銀白勾絲粉紫絹花的衣裳已經被血洇濕了一大片,布料黑紅黑紅的,可絹花卻因為材質不同不沾血,顯得格外清亮。

  看起來也格外瘮人。

  所有人都靜悄悄地等著,連得知消息的安王府幾人和靜婉駙馬也到了門外,心焦地踱步。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顧院卿收回了查看的手,退後,吩咐一旁的醫女掩上帘子,為容皇后施針,皇帝動也沒動,只有顧院卿和靜婉、承桑幾人遠離了床邊。

  等施針結束,顧院卿才跪在了地上:「微臣參見陛下,見過大公主,見過安寧郡主。」

  「免禮。」靜婉連忙擺手,「我母后她......她沒事吧?」

  靜婉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好在,顧院卿並沒有說出什麼不好的消息,「回大公主的話,皇后娘娘的身子一直氣血兩虧,今日應是情緒波動太大,造成了身體的負擔,所以......」

  「沒有別的問題?」靜婉忍不住打斷,不是她不想給顧院卿留情面,實在是這番話太過熟悉,熟悉得她不想再聽一遍。

  之前母后咳血的時候就說氣血兩虛,如今都吐血暈厥了,怎麼還是要用氣血兩虧來解釋呢?

  這合理麼?

  顧院卿被打斷也沒心裡惱怒,因為他也覺得奇怪,容皇后的身子太奇怪了。

  就像承桑是被秋晚一手調理的一樣,天朝帝後的身子也是他一手調理的,他入宮三十年,可以說,帝後的情況他閉著眼睛都能說出個一二,可不知何時起,帝後的身子便急轉直下。

  別看眼下只是容皇后吐血,其實皇帝的身子也不大好。

  只不過因為皇帝天生就比皇后強健,所以沒這麼嚴重而已。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顧院卿忍不住銘心自問,可他早在察覺出不對的時候就檢查了帝後的寢宮還有食物,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常,也正是因為這,他才會覺得可能是帝後兩人太過操勞所致。

  不然,也沒有別的原因能解釋了。

  顧院卿心裡嘆口氣,正準備回答,突然,看到了一旁的秋晚。

  他連忙開口:「不知這位醫師可探查出什麼?」

  上次的那些藥方徹底折服了顧院卿,也讓顧院卿願意尊稱秋晚一句醫師,而不是小丫鬟三個字。

  秋晚皺皺眉,低頭回話:「皇后娘娘最近可有服用什麼東西?奴婢拙見,總覺得皇后娘娘的身體不該這麼脆弱,倒像是被什麼東西消磨殆盡一般。」

  「什麼?」這一下,連皇帝都忍不住出聲,他一手掀開帘子,手中染血的帕子被攥得緊緊的。

  一旁的靜婉也瞪大了眼,「秋晚,什麼東西,是什麼意思?」

  「你是說,毒?或者是,相剋之物?」顧院卿倒是聽懂了,可惜他打心裡覺得不可能。

  他會問秋晚,純粹是覺得秋晚和他的看法該是一樣的,讓秋晚回答,可以幫他轉移靜婉公主的注意力,也可以幫他分擔一部分即將到來的帝王火力。

  但他萬萬沒想到,秋晚居然說出了不一樣的話。

  顧院卿搖頭,「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在這一時刻,承桑終於開口了,她抬眼看向床榻,「皇舅爺,安寧請求讓顧院卿規避,事關秋晚的醫承,有些東西不可外傳。」

  「......」顧院卿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秋晚。

  秋晚猛地低下頭,顧院卿並沒有看清她的表情,但他還是覺得秋晚在偷偷得意,畢竟,人家有醫承,他只有自己,不過有醫承又怎麼了!就你頭上有人?他上頭還有......

  「顧院卿。」皇帝沉聲開口。

  顧院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