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閃而逝的黑色痕跡

  承桑有種預感,蘇清桃背後的那個人,就是上次出現在清風酒樓內,公然針對安王府,卻又讓她調查無果的那個。

  天朝的水,比她想像的要深。

  心中擔憂頓生,承桑捏了捏指尖,視線無意識看向棋盤,黑色淹沒紅色,繁雜的思緒漸漸回籠,她定了定神。

  既然她能一步步將張家和永恩侯府推下地獄,那她就能同樣將背後之人一起推下去,兩者之間不過是簡單和難的區別,只要她好好謀劃,拉長戰線,總不會差到哪裡去。

  更別說,還有一個對於蘇清桃來說很重要的人把在她的手裡。

  就算這次她殺不死蘇清桃,還有下一次,總有一天,她會親手殺死蘇清桃。

  既然面上的還未清理乾淨,何必翻背地裡的。

  直取梟首是一種辦法,屠殺殆盡也是一種辦法。

  她不能急。

  承桑一點一點地理清思路,她長吁了一口氣,走向一旁的書案,長袖翩翩下,無人看見,她的手腕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黑色的痕跡,轉眼,又消失不見。

  ......

  ......

  時間飛速流逝,臨近年了,關外卻出現了這樣的事,皇帝也沒什麼心情宴請群臣,見宗室官員都紛紛效仿安王府捐財捐物,皇帝便把宴請群臣的錢也送了過去。

  積少成多,物資可觀。

  終於,在上一世一直到二月底才傳出消息的關外雪災,在這一世的一月便得到了有效的救助。

  大年三十,承家人入宮。

  雖說皇帝不打算宴請群臣,但一家人總是要一起過個節的。

  承桑睡到日上三竿才被秋晚從床上拉起來,她打著盹等秋晚為她洗漱穿衣,梳妝打扮,一直到上了馬車,才微微回神。

  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被承宥擇點了點腦袋。

  「昨天又忙到很晚麼?怎麼這麼困?」承宥擇有些心疼,「不是說過年這幾天就好好歇歇麼?事情那麼多,哪有忙完的時候,不要太心急了,傷了身子就不好了。」

  承宥擇絮絮叨叨,承桑連連點頭。

  她一點都不覺得厭煩,反而開心得很,「爹爹說的是,桑桑記下了,下次,下次一定!」

  承桑的敷衍承宥擇一眼就看了出來,他張張嘴,卻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視線轉動,他看向了另一邊的承無憂,「你看看桑桑,你再看看你,桑桑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你倒好,睡得比豬早,起得比豬晚!」

  承無憂無緣無故被罵了一頓,嘴角都忍不住抽動了兩下,雖然承宥擇說的又是實話,他也沒法反駁,但父親為什麼不能看看他之前的那些努力呢?

  大概是父親眼瞎吧!

  承無憂在心裡自問自答,然後轉了個方向繼續閉目養神。

  兒子不搭理自己,承宥擇也不生氣,他轉而換了個人,「但總歸是比老四強,那死小子,真真是氣死我了!老大,今天你一定要把老四看好了,可不能讓他去皇舅面前胡說八道。」

  「兒子省得。」承無慮點了點頭。

  一旁的承桑笑眯眯地聽著,也不由地嘆了口氣。

  她失敗了。

  事實證明,承無虞並不是被下了藥,而是真的被情愛睏住了。

  前些日子,承桑曾讓秋晚去給承無虞把脈,秋晚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但還是按照承桑的交代,將靈液給承無虞灌下,一滴沒反應就兩滴,兩滴沒反應就三滴。

  等到承桑攢下的靈液耗盡,秋晚才愧疚而歸。

  承無虞的身體更強壯了,但對蘇清桃的執著卻是一點沒有少。

  這無疑讓承桑難受,可她再沒有什麼辦法。

  若不是皇帝下令讓他們一家同去皇宮,只怕到現在承無虞還被關在院子裡,不得而出。

  承桑下意識看了眼跟在後面的另一輛馬車。

  此時的第二輛馬車內,承無虞正求著承無恙,「三哥,你幫幫我吧,桃兒她真的不是那樣的人,她那麼善良,那麼單純,怎麼會做出魚肉百姓的事情呢?這裡面一定有誤會!」

  這些話承無恙不是第一次聽到了,而他的回答也和之前的時候一模一樣,「我明白的,老四,你容我想想辦法。」

  他現在只能用拖字訣。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承無虞被綁回王府,他總覺得承無虞對蘇清桃的痴迷更嚴重了,他甚至懷疑承無虞是中了蠱,而他這一次將承無虞帶到皇宮,便是想借顧院卿的手探查一番。

  如果查出中了蠱最好,若是查不出,他就讓人給承無虞下蠱!

  不然再這麼下去,承無虞必廢!

  承無恙看著承無虞眼下不起眼的黑眼圈,嘆了口氣,也幸虧承無虞的身子好,不吃不喝、作天作地這麼久,居然沒有變得消瘦,更沒有什麼傷底子的樣子,若是換成別人,只怕早就起不來塌了。

  這邊,承無恙正擔心著承無虞的身體,可另一邊,承無虞卻是擔心著蘇清桃的身體,「三哥,快一些,再快一些,桃兒她被關進去這麼久,一定吃了很多苦。」

  「三哥。」

  承無恙點頭,「你放心,今天,就今天。」

  今天這件事,必須解決!

  懷著承無恙的堅定,馬車緩緩駛向皇宮,而與此同時,在京都的另一個方向,也有兩輛馬車朝著朱雀大街行來。

  在拐入朱雀大街時,他們碰了面。

  高頭大馬相對而立,兩輛馬車一黑一藍。

  「喲,這不是端王府的馬車嘛?端王可在上面?本王早就聽說端王回了京,卻一直沒能過府拜會,端王不會因此生氣吧?」黑色馬車內,一道囂張的聲音響起,帶著一股子譏諷的意味。

  「咳咳。」與之相反,藍色馬車內的聲音就要文雅平和得多,帘子掀開,坐在藍色馬車內的端王看向對面,他面色蒼白,正捂著嘴輕咳,「有勞二王兄惦記,愚弟是半個月前才回來的,身子不適,未能到二王兄府上看望,還望二王兄不要見怪。」

  「端王說的哪裡的話,我們都是一家人,談何見怪不見怪。」那人明顯心情好了些,但他依舊未掀開帘子,而是道,「端王這次去看病,還是沒什麼效果?」

  「咳咳。」端王笑著搖了搖頭,「娘胎裡帶出的毛病,哪那麼容易好呢,不過就是求個心安罷了。」

  說著,他再次發出了一長串猛烈的咳嗽,等用帕子堪堪止住,才開口道,「二王兄先行一步吧,不用等愚,咳咳咳咳。」

  眼看著又要咳得不行,黑色馬車也沒再說什麼,「也好,我們宮中再敘。」

  黑色馬車走了,走得格外快,活像後面有個什麼瘟疫。

  而等到人去樓空,藍色馬車內還在猛烈地咳嗽,過了很久,咳嗽才再次止住,馬車也再次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