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人的熱潮如火如荼,陳家、李家、宋家也體會到了前不久永恩侯府被承桑堵門時的焦急,或者說,更甚,畢竟這一次,承桑可不是登門要債,是綁票。
陳家父子和李家、宋家兩位家主一人一個椅子,坐在大大的太陽底下,面無人色。
而在他們的對面,擺了一個大大的桌子。
桌子上擺著各色美食,正是風口,微風拂過,他們紛紛吞了一口口水。
「二哥!」承桑看著新端上桌的烤鴨,喊了一聲承無憂,然後抬手,給承無憂的嘴巴里塞了一塊,外酥里嫩,滿嘴流油。
「好吃麼?」
「好吃!」承無憂點頭。
他是被承桑叫來接手承家即將入府的資產的,現在簡直就是一個身心滿足。
而與此同時——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嘈雜的聲音自殿外傳來,驚擾了正在用午膳的帝後,都不用猜,他們就知道這能明目張胆闖宮門的會是誰,畢竟,這天朝也沒有幾個女子可以這麼做了。
容皇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
而皇帝又夾了一塊鴨肉,一邊吃一邊側首,「去查查,桑桑又幹什麼了?」
他是知道承桑想要對付宗室的,畢竟承桑前不久才和他們說,但他著實沒想到,這手會下的這麼快,而且還這麼嚴重。
宗室婦集體哭喪,他已經多久沒聽到了。
上一次,還是長姐在的時候吧?
皇帝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容皇后看著皇帝也放下了筷子,才開口,「讓她們進來吧。」
「喏。」碧清俯身,往外走去。
她的步伐很慢,這是曾經的她從來沒有過的,畢竟以宗室在天朝的地位,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奴婢可以怠慢的,哪怕她是皇后的奴婢,也只會因此給皇后增添麻煩。
但現在,她卻是半點都不怕了。
因為承桑,也因為皇后娘娘。
碧清昂首挺胸,這是皇后娘娘給她的底氣。
她們這些給上位人做奴婢的,早就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主子的態度便是自己的態度。
她覺得,皇后的態度變了,所以她也變了。
她和碧華一樣,是皇后身邊的老人,自然知道皇室和宗室之間的恩怨,再加上最近她隱約聽過一些承桑和帝後的交談,心中便有了些許猜測。
因此,她付諸行動,而顯然,她猜對了。
見身後的帝後沒有任何聲音,碧華的下巴昂得更高了一點。
「奉皇后娘娘旨意,宣李劉氏、宋左氏、陳林氏進殿——」
鳳鸞殿外,三個穿著一品誥命服的婦人正站在一旁皺眉,聽到這聲音,她們的表情紛紛一變,好不精彩。
旋即,她們又恢復了之前的哀愁表情,哭喪著臉往殿內沖。
「皇后娘娘,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
又是一聲傳來,已然走到了正堂,正要坐上高位的容皇后抽了抽嘴角,心裡興起了一絲好奇。
這桑桑,到底幹了什麼?
「李劉氏,你這是怎麼了?」容皇后看著哭哭啼啼的婦人,半點沒有感同身受,眼裡滿是好奇和疑惑。
那哀嚎的李劉氏本來還要哭訴,見狀眼淚都差點流不出來,幸好她提前準備了東西。
她抽出身上的帕子,擦了擦了眼角,霎時間,眼睛通紅,眼淚直流,「妾身李劉氏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妾身求您了,快救救我家老爺吧!」
她又抽噎了兩聲,「我家老爺本就體弱多病,為了百姓的安居樂業更是勞心勞神,如今受此驚嚇,還不知道日後要遭多少罪呢!若是再晚些,我怕,我怕......」
李劉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自顧自的開口,絲毫沒有理會皇后的問題。
皇后沒能吃到準確的瓜,她轉動目光,看向另外兩個人。
顯然,和同樣哭得全身顫抖的宋左氏相比,陳林氏要鎮定得多,容皇后找到了目標,再次問道,「陳林氏,你來說,你們三家,到底是遭遇何事了?」
承桑她到底對你們做了什麼?聽李家剛剛那意思,是對幾家家主動了手不成?
真刺激。
「......」陳林氏總覺得自己在皇后的臉上看到了什麼信息,卻又說不出來,她只能屈膝道,「妾身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禮畢,她低眉順眼地回答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我們之所以會如此著急,是因為我們三家的老爺,都被安寧郡主抓住了!」
容皇后瞪大了眼睛。
陳林氏說得格外直白,「安寧郡主還在前不久給我們三家都送來了一紙書信,讓我們,籌備銀子贖人,妾身們以為,此事實在有些敗壞皇室的名聲,所以......」
她恭敬地跪下,「求皇后娘娘為我們主持公道,讓安寧郡主放過我們三家家主,若是安寧郡主需要金銀,大可在我家老爺回府後再行安排,畢竟是小輩,我家老爺一定不會吝嗇的。」
「陳家可以承諾,一定會給安寧郡主一筆豐厚的嫁妝。」安寧郡主如今也十七歲了,用這個理由,半點也不突兀,也算是全了宗室和皇室的臉面。
這是陳林氏早就想好的。
畢竟,她本就不願走這一趟。
她早就發現了安王府的不對勁,又怎麼會在陳老爺不在的時候選擇和安王府對著幹,她想要先示弱,再進行下一步,可安王府要的實在太多了。
陳家雖然拿得出,卻也一定會元氣大傷。
所以她不能拿,也便有了這一趟。
她想著,不能不給,也不能全給,示弱還是有必要的,但顯然,有人和她的想法不一樣。
「沒錯,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我家老爺吧!」李劉氏抬起頭,眼裡滿是紅血絲,「我家老爺的身子事小,可百姓的事大啊!這萬一因為這驚嚇得了大病,下不來床,這西南地區的民生可如何是好啊!」
李劉氏的話語帶著隱晦的威脅,容皇后自然聽懂了,她本還在吃瓜的心思發生了些許的轉變。
而另一邊,李劉氏說完,便看了眼一旁的兩人。
這是她的主意,但她更希望旁邊的兩人也跟著施壓,卻不想,她這一扭頭,身邊的兩人竟都遠在幾米開外。
別說附和了,那是坑都不吭一聲。
「......」蠢貨!
李劉氏氣急敗壞,可她也不能明目張胆開口,她只能瞪著眼睛,給宋左氏施壓。
陳林氏她是不敢的,畢竟陳家是宗室中最強大的一家,但宋左氏可不一樣,她和她那個宋家家主差不多,都是個麵糊,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她以為只要瞪上幾眼就會有用,可惜——
她眼睛都瞪酸了,流淚了,宋左氏還在那低頭哭。
「......」真是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