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3章 第〇七七章 不知道你信不信
武松是被魯達從大牢里一口氣背到了運河的船上。
進大牢的時候,羊一基本上沒有動手,一路都是魯達在殺人,一柄戒刀翻飛,根本無一合之敵。羊一隻是在魯達把府衙大牢殺成了恐怖的血獄之後,才伸手捏住了一個牢頭的脖子。
「帶我去找武松,你可以不死。」
最深處黑暗的鐵牢里,奄奄一息的武松蜷縮在泥濘的地面,魯達哭喊著:「師兄,我和師父來救你了。」
武松艱難地抬起頭,他已經被折磨得沒有了人形。「莫非……是林沖師弟來了嗎?師父……師父在哪裡?」
「武師兄,我是魯達,師父就在你面前。」
「……魯達……?師父?」
帶著面具的羊一用陝西關中口音說:「漏達,先背哈你撕兄離開這噠。」
半昏迷半醒的武松雖然沒搞明白面前的師弟和師父是怎麼回事,但知道是來救他的,他趴在魯達的背上放心地繼續昏死過去。
出去時,換成了羊一殺人,他的短弓連珠箭讓驚慌的牢役雜兵根本到不了三人跟前。
.
懸掛著呂岩『純陽子』道號旗子的船一路往北暢行無阻,十天後就已經遠離杭州過了鎮江。
十天裡,武松在呂岩的醫治下,終於把命吊了回來,現在雖然還是只能一動不動躺在船艙里,但神智已經完全清晰了。
雖然羊一有著同樣高大魁梧的身材,同樣的中老年人相貌,甚至一口陝西關中口音也十分地道,但武松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是個冒牌貨。
可武松自從徹底清醒後,卻什麼也沒說。
魯達是個熱情豪爽的青年,他這十天裡餵水餵藥端屎端尿,一口一個『師兄』叫得十分親熱,這些行為絲毫做不了假。甦醒過來後,武鬆通過不動聲色的交談,從魯達口中套出了魯達知道的所有東西。
羊一也知道武松在套話,但他沒有干涉。
船過揚州,呂岩上岸去訪友,羊一把魯達支開,讓他去買些肉食酒水回來。等到清了場,他走進船艙和橫臥著的武松四目相對。
「你是何人?」武松問到。
羊一使勁想了想:「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你信不信。」
「我師尊周侗在哪裡?」
「死了。」
「怎麼死的?」
羊一又想了想:「摔死的,從懸崖上。」
「是你殺的?」武松並沒有受他的誤導。
羊一點了點頭:「是。不過我要說是誤殺,並非出自本心,你信是不信?」
「如實告知於我。」
羊一便把幾年前在華山千尺幢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但也隱去了一些內容。
「坦白講,我很愧疚,所以才化身周侗,替他收徒。我沒有惡意,不知你信不信?」
「我信。」武松睜大眼睛盯著艙頂。「你和魯達都不是奸惡之徒,我相信你是誤殺了我恩師。」
羊一長吁了一口氣。
「無論你是誰,都是我的救命恩公。武松多謝了。」
「不客氣。」
「待傷勢完全好了之後,我會殺了你,為師尊報仇,然後我再自盡,用這條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羊一:「……」
他簡直無法理解這些江湖人的思維方式,這麼複雜我還救你幹嘛?
「好吧,我等你。」羊一無奈說到。
武松又說:「一對一公平比武,你既然能殺了我師傅,我應該不是你的對手。如果你殺了我,此恩怨也一筆勾銷。」
「行。」羊一說:「不要告訴魯達,他是好人。」
「可以,此事與魯達無關,他也救了我的性命。如果武松不死,他就是我的親師弟。」
羊一滿意地點了點頭:「一言為定。你的傷口癒合得很理想,中午要不要喝點酒?」
「武松求之不得。」
羊一笑著起身去查看武松前胸幾處大傷口的繃帶,夏日炎熱,武松身上除了褻褲,也就只剩下繃帶了。羊一也只穿著寬鬆涼快的中衣,大敞著領口。
他一彎腰,胸前懸掛著的一串零碎就耷拉了出來。
大西洋灰鯊的魚筋編織而成的短繩,上面繫著許多小東西,都是羊一這五百年來一些故人的紀念之物。
蘿姬的珠玉扣子、水晶吊牌中周瓔珞的一縷秀髮、貝海婭曾經貼身的一枚大馬士革金幣……,等等,總共有七八樣之多,羊一始終隨身佩戴,當掃地僧的時候也沒離身。
武松的眼睛死死盯住這一串東西。
羊一說:「都是些故人之物,不值錢,但也都無價。」
「可否讓我看看?」
羊一麻利地取下來塞給武松,都是光明磊落的漢子,沒到以命相搏之日前,甚至可以以命相托。
武松沒有查看其它物件,只是使勁盯著那朵銀質芙蓉花,那是武蕙青的遺物,花蕊中有個『青』字。
羊一把他的傷口重新包紮了一遍,武松才看完。
「你是岳木的什麼人?」
羊一大為驚訝,『岳木』這個名字兩百多年前就不用了,遇到陳摶之後就沒再叫過這個名字。再準確一點,222年前在邢州和徒弟武大牛分別之後便沒再用過『岳木』。
這世上,不可能還有人知道『岳木』。
他愣了片刻,說到:「我就是岳木。」
武松也愣了,他看著羊一半天說不出話。
大眼瞪小眼半晌後,武松一字一頓說到:「我家中,有和這個一模一樣的銀牌吊墜,花蕊中間一個『中』字,乃祖傳之物。」
說完,他便極其凝重地看著羊一,眼睛一眨不眨。
羊一驚訝得滿身雞皮疙瘩。
「你是武大牛……十三太保李存孝的何人?」
「乃武松高曾祖。」
羊一長吸一口氣,禁不住老心大慰。
話說到此處,淵源便十分清楚了,但武松難以置信,換成誰也不敢相信。
「你是……岳木仙師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