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未亮。

  李平停止修煉，感受到自己身心的變化後不由得讚嘆道，「這《功德雙全法》當真是有效，感覺身體都變得輕鬆了許多，就連修煉時靈氣運轉也更加順暢了。」。

  回想起昨天晚上，陳思纏著自己給她講《西遊記》一直到了半夜才離開，李平下定決心，若是這次師姐能夠安然無恙度過劫難，自己怎麼著也是大功一件，再算上之前幫師姐參加活動的事情。

  讓師姐兩三年之內不打擾自己應該可行。

  想什麼來什麼，外面陳思過來敲門，李平收回思緒，起床開門。

  無視掉身後侍女，李平目光死死盯著陳思身上的衣服，看起來與夢境中那身似乎一樣，不過這身卻是藍色連衣裙。

  「師姐，大冬天的，你怎麼穿成這樣？我覺得你那身大紅袍就挺好看的。」

  陳思挺了挺腰，擺出一個極其自信的姿勢，從容不迫道，「怎麼，師弟覺得我穿這一身不好看？」。

  李平搖搖頭，「那倒沒有。」。

  說這話時他眉頭一皺，不知是不是錯覺，李平忽然覺得眼前的師姐與往常有些不一樣，一股異樣感在他心裡悄然滋生。

  「怎麼了？」，陳思歪歪腦袋疑惑問道，「我臉上難道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很乾淨。」

  怎麼回事……

  李平仔細觀察陳思的一舉一動，與平時沒什麼不同，不禁思考，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好啦，再過一會兒外面的市集就要開了，到時候去晚了人就多了，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

  二人來到市集，已經有些商販開始在外面擺攤，與往常不同，今天的市集要格外熱鬧。

  李平好奇問道，「師姐，今天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嗎？」。

  「這個啊。」，陳思右手手指玩弄著自己的秀髮，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倒也不是什麼重要日子，每個月都會有連續兩天的大集罷了，雖說只有兩天，但還是要比往常熱鬧。」。

  李平瞭然，這倒是讓他想起來自己跟陳思過來時，好像也如今天這般熱鬧，算算時間似乎差不多。

  因為是陪師姐逛街，所以李平最多也只是負責拿東西，看她滿心歡喜地在一個個小攤前挑選首飾，李平忍不住調侃道，「沒想到師姐你竟然還喜歡首飾啊。」。

  「那是當然，哪有女子不愛美呢，而且師弟難道不覺得這些首飾很好看嗎？」，說著她便將秀髮挽起，把手中的一枚白玉燕簪戴在頭上。

  「怎麼樣？好看嗎？」

  李平點點頭，他不懂這個，所以點頭就對了。

  買了首飾買胭脂，買完胭脂選衣服，半天時間下來，李平感覺腰酸背痛，看了眼活力正盛的陳思，忍不住搖頭嘆氣。

  「師弟快來！你看！」

  聽到陳思的呼喚，李平連忙過去，有成品的衣店很少見，但這家店卻掛滿了衣服，可以供客人選擇衣服樣式，若喜歡再量體裁衣。

  陳思舉起衣服給他看，「師弟覺得怎麼樣？」。

  李平看了眼，隨後笑著回答道，「師姐長得這麼漂亮，穿什麼都好看。」。

  簡單來說就是……這些衣服都一個樣，完全看不出哪個好。

  簡單沉默後，陳思放棄了，也許從問他首飾如何時自己就應該放棄詢問他的意見。

  將這些衣服通通收起來，李平忽然看到了什麼，離開了陳思一會兒，接著抱著一個油紙袋回來了，從油紙袋裡拿出一塊雪晶糕遞給陳思，「師姐也來一塊？」。

  陳思接過水晶糕，咬了一口後疑惑看著李平，「沒想到師弟你還喜歡吃這個，味道也不怎麼樣嘛。」。

  李平頓了頓，接著又拿出一塊塞進自己嘴裡，味道跟之前吃的沒什麼區別，他看了眼陳思，隨後回答道，「可能是因為個人口味的原因吧。」。

  「這樣啊。」，陳思笑了笑，接著說道，「那我們再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對了師姐，其實我有件禮物想要送給你，不過……咱們還是換一個地方吧，這裡人多。」

  「禮物？」，陳思高興地拍了拍手掌，「好啊，那我們快走吧。」。

  李平點點頭，帶著她朝著城外走去，路上他忍不住想著，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昨天晚上？可前半夜師姐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後半夜在房間睡覺，自己與她也不過一面牆的距離，那邊發生了什麼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終於，在距離京城一段距離後李平停下腳步，他轉過身看著跟在自己後面的陳思，後者好奇看著四周，不解問道，「師弟，我們到了？」。

  忽然間，她看到李平手中多出一把槍，此刻他的臉色也是陰晴不定，只聽到李平緩緩問出那個問題，「你是誰？」。

  陳思驚訝不已，忙後退一步，問道，「師弟，你這是在演戲嗎？」。

  「你不是我師姐。」，李平眼神逐漸冰冷，「我師姐在哪？」。

  陳思無奈聳肩，「師弟你這是做什麼，還是說，你想對我動手？」。

  隨著陳思一步一步向前，李平只能後退，看著眼前熟悉的人，不管是樣貌還是氣息都沒有變，可他明白，這個人絕對不會是陳思。

  「你到底是……」

  「我當然是你師姐，你為什麼就是不信呢？」，陳思一把拽住李平手中的槍，將其對準自己的胸口，李平頓時愣住了，猝不及防之下，陳思用力一拉，便將槍頭插進胸口。

  「什——」

  李平呼吸一滯，看著眼前面帶笑容的陳思，一時間難以思考，緊接著他便看到陳思猛地跳起來，連忙抬起手臂，可陳思的速度更快，一腳踢在他的臉上將其狠狠踩到地上。

  陳思戲謔看著腳下的李平，將槍插在他的手上，輕佻笑道，「師弟，你拿靈符做什麼？這難道就是你說的禮物？」。

  「明明只要你能聽話，讓我開心就好了，可為什麼……」

  李平睜開眼，整個世界似乎都染上了一層紅色，他看著憤怒的陳思，內心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自己一直在她身邊，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不明白，自己檢查了皇宮各處，將陣法也修補完善，京城也檢查了一遍，就連伏妖司也去了，對方到底是什麼時候，如何對師姐動手的？

  師姐她當時一定沒有反應過來……若是遭遇危險與她動手，師姐體內的靈符可還在，那麼便是她認識的人偷襲。

  不對，若是奪舍，清神符又怎麼可能沒有反應，若不是奪舍，那師姐現在這又是——

  看到李平一臉茫然地模樣，陳思慢慢蹲下來，無奈嘆氣道，「明明一開始都說了啊，師弟，我確實是你的師姐，原原本本的陳思。」。

  看著她身上的衣服變為紫色，甚至眼睛都有朦朧的紫色霧光，李平嘲諷一笑，「呵，師姐她才不會像你這樣，憤怒的時候露出一副醜態。」。

  「你夠了！」，陳思憤怒地站起身，握緊拳頭死死盯著他，周身凝聚出的劍意讓李平面色大變。

  這股劍意是師姐的沒錯，她可以模仿師姐的動作神態，但是絕對沒有辦法模仿師姐的劍意，難道說……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是師姐。

  或者，她確實是師姐，只不過因為某些原因性情大變了？

  可這哪裡是變了性格，分明是變了一個人。

  陳思冷哼一聲，纖細素手一揮，劍意憑空凝聚出一把劍，「既然如此，那就讓你親身感受一下這份劍意。」。

  李平左手甩出盾符擋下劍意，隨後翻滾起身與陳思保持距離，眼睛流下兩行血淚，模糊的視線終於恢復清晰。

  「生命大道，看來師弟領悟到了不得了的好東西。」，陳思咧嘴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需要留手了。」。

  李平嚴肅看著她，這是一場沒有勝算的戰鬥，深知這一點的他選擇放棄。

  陳思看李平收起靈符，不禁撅撅嘴將劍意散去，洋洋得意道，「怎麼，師弟這是打算承認我是你師姐了？」。

  「承認？你到底是誰？」

  「哎呀你為什麼還糾結這個，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就是你師姐啊。」

  「別開玩笑了，你哪裡有我師姐的樣子。」

  陳思捏了捏自己的臉，笑吟吟地問他，「我不像你師姐，那你師姐長什麼樣？」。

  李平煩躁抓著頭髮，這算什麼……對了，或許還有辦法。

  他恢復鎮定，抬頭看著陳思，認真開口道，「你說你是我師姐，那好，我問你答，只要你能答上來這些問題，我就承認你是我師姐。」。

  陳思雙手叉腰，自信哼了一聲，「好啊，那你問吧。」。

  李平深呼吸，隨後問她，「那我問你，昨天晚上，師姐都做了什麼事？」。

  「這個啊，聽你講了故事，然後修煉了功法。」

  李平瞳孔微縮。功法，難道是那門功法的問題？可我也修煉了功法為何沒事？

  「那我再問你，這些日子，師姐她都做了些什麼事？」

  陳思哼哼一笑，「這有什麼難的，我當然是在修煉了。」。

  說到這裡她眼神不善地看著李平，冷笑道，「倒是師弟你，這些日子一直去找國師是什麼意思。」。

  「我們只是在……」

  「你還騙我！」，陳思眼神一凝，一掌拍向李平，李平連忙躲閃，卻又被她近身抓住喉嚨摔在地上，緊接著，四肢被劍意封鎖，陳思就這樣坐在他身上，眼睛倒映出李平的模樣。

  這是他第一次親身感覺到自己師姐的強大，同時也想起來一個道理。

  打架的時候，千萬不能被劍修這種戰鬥人物近身，否則會死的很慘。

  「我明明對你那麼好，可你怎麼對我的？她又為你做了什麼？竟然讓你這樣騙我！」，陳思眼中的怒火似乎已經實質化一般，讓李平下意識移開視線。

  「捏肩捶背，怎麼，告訴我師弟，這就是你說的正經事？」。

  回想起這些，陳思的手不斷收緊，她的心都要碎了，明明自己已經這麼努力去扮演好一個師姐的角色，可為何還會這樣，就連師弟他也要離開自己。

  藉口，什麼沒辦法回宗門都是藉口，去景和城也是這樣，一定是為了遠離自己，他就這麼討厭自己嗎？

  李平看著陳思眼神逐漸失去光彩，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想要的，只能屬於我。必須要給你足夠的教訓才行啊。」

  看著她手中高高舉起的素裳劍，李平咬緊牙關奮力反抗，可還是晚了，素裳劍落下，儘管貼在衣服內側的盾符被激活，可依舊無法抵擋陳思的攻擊。

  護盾逐漸出現裂縫，李平也掙脫了劍意束縛，他直接捨棄了自己的雙手雙腳，比起小命當然還是命重要。

  與此同時護盾破碎，素裳劍貫穿李平胸膛。

  下一刻，李平感覺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新生的翠綠枝丫從胸膛的裂縫中生長發芽，沿著素裳劍一路向上，纏繞住陳思的手，接著繼續向上。

  在李平驚訝的目光下，一把劍同樣穿透陳思的胸口。

  「楊長老？！」

  楊長老反手收劍於背後，看到這一幕也愣了一下，羨慕地看著李平，「生命大道，藏的夠深啊。」。

  「長老，我師姐她……」

  楊長老揮揮手，一臉淡然地說道，「走火入魔了而已，你走火入魔的時候比她更囂張，還說什麼本大爺要征服整個世界這種話，不過好好的，她怎麼會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

  李平愣住了，好端端的，師姐怎麼會——那本功法！

  想到這裡，他連忙將那本功法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推測告訴給楊長老，後者點點頭認同道，「應該是這樣沒錯，幻境中得到的功法都敢修煉，你們兩個傢伙真是膽大。」。

  「可弟子怎麼沒事？」

  「可能是因為有抗性了吧，畢竟你走火入魔的次數也不少了。」

  「不過……」，楊長老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迴轉換，接著玩味一笑道，「算了，這件事跟本座無關就是了。」。

  李平鬆了口氣，結果到最後竟然是因為自己……若自己老老實實呆在宗門，師姐又怎麼可能走火入魔，自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萬幸，這次事情沒有牽連到其他人，師姐也沒有性命之憂，感謝宗主，感謝長老。

  回頭就懲罰自己呆在宗門十年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