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牽一髮動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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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陽光照射的角度變得有利於己方時,漢斯端著MP40衝鋒鎗緩緩站起,看了看左右兩側機槍組和步槍組的隊員,壓著聲音說道:「汗水?」

  隊員們異口同聲回應,「為了血而流!」

  「機槍組,前進。」

  話音剛落,漢斯躍出沙丘,快速向另一個沙丘的拐角跑去,機槍射手、副射手、彈藥輸送員緊緊地跟著。

  一到目標點,漢斯持槍警戒;輕裝的副射手晚他兩秒到達,雙膝跪地,拿著工兵鏟拍打沙面以夯實;彈藥輸送員稍晚一秒到,放下彈藥箱,拿下掛在腰間的機槍兩腳架立在地面。

  甫一立好,抱著MG34通用機槍的機槍射手也到了,將機槍架到兩腳架上,待彈藥輸送員上好彈鏈,一拉槍栓,立刻扣動扳機。

  機槍一響,副隊長彼得手一揮,帶著步槍組的五名隊員躍出沙丘,呈兩個三人掩護隊形,快速向勘探隊突進。

  「Los!Los!Los!」

  彼得一邊跑,一邊喊,手裡嫻熟地扣動扳機、拉槍栓、再次扣動扳機。

  專業的德軍步兵班配置的丟勒小隊面對不專業的懶散勘探隊,簡直是一面倒的屠殺,戰鬥只持續了不到80秒鐘就結束,彼得帶著步槍組進入勘探隊的營地,機槍組留在原位掩護。

  步槍組四人未上刺刀負責警戒,兩人上了刺刀在每一具屍體的脖子和心臟部位各扎一刀,每一刀都確保扎中要害,若是沒有把握,會再補上一刀,絕不應付了事。

  做完補刀的工作,步槍組接著就是打掃戰場,屍體上的子彈被挖出來,射空的彈頭儘量找回,所有的東西一趟趟全帶走,痕跡被清掃乾淨,仿佛這裡從未有人踏足。

  一段時間後,幾具僅被射中頭部的屍體會出現在沙漠深處的某地,它們的頭會被砍掉,心臟部位會被掏出一個貫穿的大洞。

  在沙漠深處,曾經有一片綠洲,一個村落逐水而居,過了一些年,綠洲的環境變得惡劣,流沙肆虐,已不適合人類居住,遂村落搬遷。

  本來只是一件簡單的事,卻因到了晚上流沙會掩埋村落的房屋,而被一些好事者鍍上了神秘色采——這個村落被驅趕村民的精靈所困擾,這些精靈由空氣和火組成的超自然生物。

  因此,這個村落又被人叫作鬼鎮。

  人怕鬼,這一點可以好好利用。

  在伊朗,祖籍印度的克什米爾人霍梅尼已經獲得「阿亞圖拉」稱號,他不再滿足於只當一個純粹的神棍,他對伊斯蘭法學和古希臘哲學產生了濃厚興趣,特別是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主張的共和主義。

  說白了,他的思想已經與無數「先賢」產生共鳴——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

  1941年,禮薩·汗因為拒絕與德國劃清界限,在英國和蘇聯的武力干預下,被迫退位,將王位傳給兒子禮薩·巴列維。

  霍梅尼抓住這個時機對君主專制進行猛烈抨擊,他在《秘密之匙》一書中指出,禮薩·汗頒布的法令一文不值,必須根據真主的律法來組織政府。

  多數伊朗人十分敬重什葉派的聖職者及阿訇,他們趨向虔誠、傳統,討厭沙阿實行的西方化。在19世紀末,聖職者發起菸草抗議,反對將菸草特許權賦予外國,他們展示了強大的政治力量。

  霍梅尼在《秘密之匙》中還提出,「所有伊斯蘭教的批評者」應該要被信徒手刃。

  伊朗有一位反教權主義的民族主義作家艾哈邁德·卡斯拉維,他於1946年被槍殺,被殺的理由就是霍梅尼提出的宗教綱領或者說政治綱領,而負責執行的人來自伊斯蘭敢死隊。

  伊斯蘭敢死隊表面上是神學學員納瓦布·薩法維建立,宗旨是將遵守伊斯蘭教法進一步要求引申到禁制酒精、菸草、鴉片、電影、賭博、西方服飾,竊賊要被砍手,婦女要戴面紗,取消音樂等與穆斯林無關的學校課程。

  但實際上,該組織最重要的職責是,消滅一切不利於什葉派阿亞圖拉掌握伊朗大權的人物,艾哈邁德·卡斯拉維只是一塊磨刀石,如今敢死隊已經磨刀霍霍,以提出不利於石油國有化建議的名義,要刺殺伊朗總理哈吉·阿里·拉茲馬拉。

  這次刺殺一定會成功,因為穆罕默德·摩薩台已經在摩拳擦掌等著接位,位子不騰出來,他接個Der?

  用「伊鐵」化的語言來說,摩薩台此時和什葉派之間是志同道合的革命友誼,至於摩薩台上位後是不是依然保持「武裝保衛什葉派」的虔誠,那就只能呵呵。

  伊朗此時在阿拉伯地區的地位很高,德黑蘭猶如1914年的塞拉耶佛,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影響整個阿拉伯地區,比如阿聯地區的金融風就是從德黑蘭的方向吹過來。

  四年半前,波斯帝國銀行在杜拜建立分行,杜拜才算是有了現代金融機構。而波斯帝國銀行是一家於1885年註冊在倫敦的銀行,該行的主要資金來自格林米爾斯公司、亨利·施洛德公司和大衛·沙遜公司。

  格林米爾斯公司已經被出售給蘇格蘭皇家銀行,亨利·施洛德公司壯大為施洛德資產管理集團。

  大衛·沙遜公司由大衛·沙遜成立於孟買,是沙遜家族對外進行商業活動的一個標誌,也可以說是沙遜家族輝煌的起點。

  大衛·沙遜在幾個兒子成年後,同羅斯柴爾德家族採取了相同的套路,將兒子分散到各地自行發展,理論上他是家長,他是各地產業的唯一所有者,兒子都是給他打工的,即大衛·沙遜公司的產業遍布各地。

  但實際上,兒子們已經私下分了家,依然認大衛·沙遜這個老子,卻不當他是老闆,對外進行商業活動依然以大衛·沙遜公司的名義出面,帳卻是分得清清楚楚。

  就像提供給波斯帝國銀行的資金,其實是來自格蕾絲這一支的沙遜家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波斯帝國銀行和滙豐都是沙遜家族掌控的金融銀行,兩家是兄弟單位。

  新加坡。

  格蕾絲送走了水仙,坐回自己的大班椅上,手裡拿著一封信陷入沉思。

  信是水仙送來的,來自亞當,想請她幫忙轉50萬盧比去波斯帝國銀行的杜拜分行,錢從300萬馬幣的貸款當中支出。

  她知道冼耀文要去中東,但沒想到目的地是杜拜,更沒想到他會有大動作,50萬盧比顯然不可能用於購買珍珠,那會用來幹什麼?

  「沒有事先告訴我,卻留下信請我幫忙,這是告訴我不準備瞞著我,也不準備帶我一起玩?是風險很大還是利益很大?」格蕾絲靠在椅背上,目光對著天花板,嘴裡咀嚼著,「杜拜……」

  良久,她倏地坐直,瞪大眼睛低吟,「石油嗎?」

  紐約。

  正是深夜,穿著睡衣的岑佩佩一臉凝重地掛掉電話。

  剛剛是卡羅·甘比諾打來的電話,邀請她見面,說是已經有車在樓下等著當嚮導帶她前往見面地點。

  她不擔心卡羅·甘比諾會對自己不利,老爺曾經說過,卡羅·甘比諾是個小人,但有遠大的目標,現在正處於他通往目標的旅程的起始,他需要藉助老爺的很多,雙方的蜜月期會很長。

  她相信老爺的判斷,不擔心自身安危,只是卡羅·甘比諾這麼晚來電話急於見面,是遇到了急事,想讓老爺出大力?

  站在電話前思索良久,她拿起電話打給了鄭慧嫻。

  電話過了很久才接通,她在表達歉意後,請鄭慧嫻馬上發一份傳真去香港——紐約時間23:45,唐先生緊急約我見面,見面原因稍後告知。

  王霞敏第一時間收到傳真,讓齊瑋文對外發報。

  杜拜。

  沙漠深處某小型綠洲。

  儲蓄飛站在沙丘上,眺望遠處的駱駝旗下女皇騎兵小隊的突擊訓練。

  以女皇給小隊命名實屬張揚,有違冼耀文的武裝力量一貫低調命名的風格,這是因為女皇騎兵小隊或許不會一直隱匿,將來可能會擴展為騎兵團,甚至是騎兵師,現在騎兵小隊的坐騎是馬、駱駝,將來可能是直升機、運輸機。

  冼耀文對杜拜是兩手準備,能通過生意的方式掌握此地的利益最佳,若是不能,鳩占鵲巢也是一種選擇。

  女皇騎兵小隊是杜拜老百姓自己的隊伍,反壓迫、反剝削、反殖民,要推翻老百姓頭上的三座大山,建立欣欣向榮的、繁榮昌盛的新杜拜。

  或許,女皇騎兵小隊將來會改名為新杜拜國防女皇騎兵師。

  看了片刻,儲蓄飛的臉上出現愁容,騎兵小隊的開支實在太高了,在沙漠裡養一匹戰馬的花費快趕上六七個人,而且必須細心照料。

  沒有戰馬又不行,單靠駱駝沒法構建輕騎兵戰術體系。

  所謂輕騎兵,也可以叫作騎馬的步兵,騎馬快速奔襲搶占有利地形,然後下馬展開戰鬥隊形,以閃電般的速度殲滅敵人。

  這是澳洲的輕騎兵一戰期間在巴勒斯坦地區的拿手絕活,1917年的別士巴戰役,800人的澳洲輕騎兵攻占了由3000名土耳其士兵防守、輕重武器配備齊全的別士巴,戰鬥結束後,輕騎兵僅付出了60人的代價。

  雖然這場戰役最大的軍功章要頒給無能的土耳其軍官,澳洲輕騎兵能獲勝實屬僥倖,但在阿聯這片土地,阿拉伯人且湊不齊當年土耳其軍隊的武器,而且軍官也基本不可能比當年的土耳其軍官強,女皇騎兵小隊在短暫的時間裡可以橫掃這片沙漠。

  當輕騎兵戰術即將不靈的時候,戰術體系也應該迎來疊代,駱駝依舊,戰馬換成履帶型拖斗摩托車,一個駕駛員、兩名機槍射手,快速突擊一陣突突。

  現在十來個人,十來匹馬已經給了他很大壓力,以後人員擴大,裝備升級,壓力就更大了,只見開支,不見收入,帳應該怎麼平?

  經過一次分紅,犰狳小隊的成員心知冼耀文沒給他們畫大餅,股東意識覺醒,凝聚力更強,也對犰狳小隊的未來發展更為關心,雖然暫時沒有人提出看帳目的要求,但一些該做的事情要主動做起來。

  鷹隼和駱駝的開支走的都是犰狳小隊的帳,今年年底再次分紅時,需要向股東做出交代,這邊的計劃也不知道隊長做得有多長遠,如果投入太久、太多,他不好向兄弟們解釋。

  畢竟兄弟們都在刀口舔血,隨時有戰死的風險,對「自己死了,隊長是否認帳」這一點還心有疑問,想讓兄弟們徹底放心,需要有真實案例發生,但這就意味著有人死。

  儲蓄飛蹙了蹙眉,略有點煩惱,他現在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弄得他分身乏術。

  忽然,一個通訊隊的隊員跑了過來,遞上一份電文,「老闆,香港來電。」

  儲蓄飛接過一看,遞迴給隊員,「馬上讓人送去科塔里莊園。」

  「是。」

  香港。

  廟街,英文餐室。

  冼耀武坐在靠櫥窗的位子,點了一杯鴛鴦,隨後饒有興趣地欣賞收銀台上面懸掛的招牌,上面從右至左寫著「文英」兩個大字。

  進店之前,他看了掛在牆上的豎招牌,上面從上至下寫著「英文餐室」四個大字,外面「英文」,裡面「文英」,英是鄭月英,這很容易理解,文是冼耀文嗎?

  他認為應該是的,就是不知道鄭月英是發自內心,還是故意做給別人看。以他對鄭月英的了解來分析,這個女人極有心機,不是沒有作秀的可能。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鴛鴦,發現味道同山今樓的鴛鴦幾乎一樣,感嘆山今樓又少了一份獨門秘技。

  自從山今樓開業,一直執茶餐廳之牛耳,一樣樣吃食都在引導潮流,只有被模仿,從未被超越,港島有不少饕客就為了吃一口山今樓新鮮出爐的蛋撻、菠蘿包,喝一杯絲襪奶茶,不嫌路遠過海而來。

  今年的月餅會已經有四千多的會員在供款,還有不少提前打招呼的集體採購,警隊、消防等多個政府單位的中秋月餅供應商已收入囊中,中秋一個節,山今樓的利潤就能超過5萬。

  想到這裡,冼耀武不由有點喪氣,大嫂不在,大哥也僅僅是管了一段時間,山今樓就能經營得這麼好,而他還不知道能做點什麼。

  說實在的,他真覺得魚蛋和燒臘的生意很好,但潔玲不支持,大哥大概也會反對,他只好作罷,不過,他也不是太認同開德士公司的主意,德士的競爭過於激烈不是主要問題,而是行業本身存在問題。

  司機每天都要出車,需面對形形色色的客人,容易接收到一些信息和受到別人的蠱惑,大哥想讓他走的是從政之路,一旦啟航,免不了面對競爭對手,其他德士公司的司機未必會罷工,他的德士公司一定會。

  正當他思索間,鄭月英來了,穿得乾淨利落又奢華,卻不似貴婦,也不似淑女。

  她坐在冼耀武的對面,拿出好彩煙盒,給自己點上一支,並未派給冼耀武,因為冼耀武的手指間已經夾著一支剛點燃不久的。

  「小冼先生,是不是冼先生有事交代我辦?」

  冼耀武將香菸擱在桌角,淡淡地說道:「不是,大哥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我認為有必要給你分享。」

  「故事嗎?」鄭月英的眼神變得迷離。

  「一個關於『幸運的盧西安諾』的故事。」說著,冼耀武拿起香菸連吸兩口,隨後扔到地上,慢條斯理地說起故事,「盧西安諾是義大利西西里島人,九歲移民到美國,十五歲成了紐約的街頭混混,1925年,盧西安諾二十八歲時,他已經混出頭,每年的收入超過1200萬美元,給了政治家和警察的費用後,他還能剩下400萬美元。

  三十年代,盧西安諾改組了美國的黑手黨委員會,成了美國所有黑手黨的老大,地位相當於天地會的總舵主,美國所有的意裔黑手黨成員都要聽的命令行事。

  然而樹大招風,黑手黨委員會被特別檢察官湯瑪斯·杜威盯上,黑手黨因此損失不小,就有人叫囂著幹掉杜威,但還不等叫囂的人動手,黑手黨委員會派出自己的殺手幹掉了這個人。

  杜威就是1948年參加美國總統大選的那個杜威,因為杜威在競選中主張增加對國府的援助,以對抗蘇聯在東亞的擴張,所以老蔣當年給杜威贊助了400萬美元,據說這筆錢是從杜魯門給的美援當中摳出來的。」

  鄭月英忽然有點恍惚,仿佛對面坐著的不是冼耀武,而是先生。但她很快又反應過來,冼耀武在鸚鵡學舌,用先生的語氣在說話。

  「那麼,先生為什麼要給我說一個美國黑手黨的故事?」

  「杜威用了幾年的時間,收集了足夠的證據,把盧西安諾送進牢里,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盧西安諾要在牢里度過五十年。

  但是,戰爭爆發了,珍珠港被偷襲後,美國海軍和盧西安諾達成了某種協議,盧西安諾守衛紐約和幫助盟軍進入西西里島有功,1946年他就從牢里出來,卻不能留在美國,要被遣送回義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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