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請等等。」
冼耀文正欲上樓,身後傳來了彆扭的粵語。回頭望去,是一個高高瘦瘦的西方帥氣青年,他站定等著對方。
西方青年來到近前,看清他的臉,露出一絲喜色,改用英語說道:「上帝,太好了,先生,你能說英語嗎?」
「當然。」
「先生,我是麥可·羅格,請問你是否認識這裡的主人?」
「亞當,我就是這裡的主人,你有什麼事?」
「太好了,太好了。」麥可·羅格興奮地說道:「亞當,我聽說你這裡傍晚的時候會有很多人聽廣播,我想在這裡拍幾個鏡頭。」
「你是荷蘭電影公司的攝影師?」
麥可·羅格的身高,以及帶有爪哇腔的英語,讓冼耀文判斷對方是在印尼長期生活過的荷蘭佬,也許就在印尼出生。
「不,我不是專業攝影師,只是攝影愛好者,我在國家商業銀行工作。」
「我這邊沒問題,你可以隨時過來拍攝。」
「謝謝,我幾天後過來拍攝,亞當,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麥可。」
互相祝福後,冼耀文上樓,在腦海中搜索了麥可·羅格這個名字,非常陌生,他不記得荷蘭有這麼一位攝影師或導演,或許應該說他對荷蘭的電影了解並不多,叫不上幾個名字。
反而前冼耀文知道一位尤里斯·伊文思,這位導演十幾年前來中國拍攝了記錄片《四萬萬人民》,報紙上報導過一陣,在內地有一定的知名度。
上到三樓,看見王霞麗站在樓道里,趴著窗沿看著六號樓的方向,臉上充滿嚮往。
「阿麗。」
王霞麗聽到喊聲,蹦蹦跳跳來到冼耀文身前,「先生。」
「星期天不回去?」
「回去沒意思。」王霞麗噘嘴道:「姐姐什麼時候才回來,我一個人好悶。」
「平時也沒見你經常和你姐姐在一塊,是想你姐姐,還是想零花錢?」
「都想。」小丫頭誠實地說道,繼而一臉希冀地看著冼耀文。
冼耀文呵呵一笑,將手伸進口袋,掏出幾張十元面額的紙幣拍在小丫頭已然展開的手心,「錢除了買吃的還有其他很多用途,不要都吃進嘴裡,今天百貨公司有促銷,去逛逛,小件你自己付錢,大件掛帳上,讓百貨公司送家裡來。」
小丫頭笑嘻嘻地把錢收起來,嘴裡問道:「我能用車嗎?」
「車你就別想了,自己叫黃包車。」冼耀文在小丫頭的頭上拍了拍,走上了樓梯。
小丫頭是顯眼包,也愛出風頭,以前家裡的車隨便她用,經常在學校招搖,被王霞敏知道後狠狠教訓了一頓,並剝奪了小丫頭的用車權利。
上到天台,讓戚龍雀放假。
戚龍雀已經相過親,跟一個製衣女工李娟娟對上眼,基本上認準了,冼耀文把李娟娟安排進了中華製衣,這樣李娟娟周末休息,兩人可以趁著周末談戀愛。
煮水泡茶,往六號樓天台瞄一眼,一群少男少女玩得正嗨,有人彈奏,有人唱爵士,其他人踩著音樂節拍翩翩起舞。
仔細看一眼,人種挺雜,黃白棕都有,冼玉珍的同學關係處得不錯。
周末的白天在看書中度過,晚上去海邊夜釣倆小時。
周一。
吃過早點,拿出科塔里寫給他的信,讀完,提煉出三件事:
一,科塔里對「神廟借金」有興趣,相約哪天碰頭談一談具體方案。
二,科塔里代杜拜王儲拉希德給他發出赴杜拜商業考察的邀請,科塔里在信中說只要他過去投資,什麼都有的談,誠意滿滿。
三,與二有關聯,拜託他邀請一些商人一同過去,不嫌商人小,三五萬也叫投資,杜拜一律歡迎。
將信放在一邊,他從成摞的報紙堆里抽出《印度報》閱讀起來。
報紙一看就是幾個小時,印度此時的社會面貌被他從散亂的信息中一點一滴拼湊起來。
從種種跡象表明,印度要走計劃經濟框架下的私人經濟與國家資本主義相結合的道路,主體是蘇聯那一套,卻又保持自己的特色,對私有經濟高度容忍。
之所以如此,大概和國大黨崛起方式有關係。甘地和尼赫魯能領導國大黨取得民族獨立運動的成功,多得益於印度最富有的比拉爾家族的大力資助,據說數額差不多是當下的1億盧比,逾2000萬美元。
比拉爾家族資助國大黨,自然有自己的利益訴求,或許此時印度的經濟模式就是國大黨和比拉爾家族妥協的產物。
就冼耀文的記憶,比拉爾家族後期的發展很拉胯,完美避開不少風口,但比拉爾財團依然興盛到下個世紀,是印度的三大財團之一,僅排在信實集團和塔塔集團之後。
信息和記憶一結合,大抵可以猜測一下比拉爾家族將借著同國大黨的良好關係,家族產業進入發展的快車道,家族資產急速膨脹,為將來的不作為而不倒打下堅實基礎。
靠賣鴉片和販賣軍火起家的塔塔家族已經存在,且早在八十年前就完成了由黑變白的轉型,塔塔家族能見光的白色生意創建人賈姆謝特吉先是進入紡織業,然後因為一次歐洲之旅被高級酒店拒之門外,憤而回孟買建了一個世界級的酒店——泰姬陵酒店。
然後,賈姆謝特吉進入官方辭令所描述的思考印度經濟富強之路的聖人時期,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他認為,要實現印度工業化必須依靠鋼鐵、電力和科學技術。
為此,年事已高的賈姆謝特吉四處奔波,著手籌建鋼鐵廠,不幸薨於德國。
賈姆謝特吉的繼承者們倒是挺給力,塔塔鋼鐵、塔塔水力發電先後建立,在鋼鐵和電力領域獲得了重大的話語權,凡是在印度玩工業幾乎都要仰塔塔家族的鼻息。
印度工業化路漫漫,塔塔工業化卻是高唱凱歌。
至於信實集團,影都還沒有,如果沒記錯,安巴尼家族的創始人德魯拜·安巴尼這會正在亞丁當打工仔賣石油。
德魯拜·安巴尼還是挺勵志的,一個吠舍居然能在高種姓林立的印度生生殺出一條血路,算是給印度的低種姓打了個樣,可惜在他之後沒出現第二個如他般傳奇的低種姓。
猶記得當年在孟買逛街時被安巴尼家的房子擋住了陽光,這仇要報,安巴尼家族還是別崛起了,在街頭做個快樂的小販,賣人們欲罷不能的美食脆脆球比較符合安巴尼家族的膚色。
撫了撫下巴,冼耀文思考自己和一個印度高種姓女人結合生下的孩子,到底哪種血統的特徵會更明顯一點。
印度是擁有人口紅利的國家,也是一個國有經濟為主導,即將實行許可證制度和進口替代的國家,對外資和外來商品都不太友好,最為關鍵的是,私營經濟只是受限制,口子並未堵死,且印度統治階級喜歡交朋友,不用發愁朋友之間送禮無門,你不送,人家會主動上門要。
朋友之間不生分、不客套,這是好事,互相幫襯是美德,他愛印度,他要在印度紮根,為印度之崛起而經商。
愛印度有三種方式可選,第一種比較直接,篩選一個高種姓落魄青年進行扶持,只要扶持對象不惦記吃獨食,扶完一代扶二代,代代幫扶。
當然,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無人不貪婪,升米恩斗米仇,扶持出一個財團,這仇他媽結大了,即使一代不反,二代也會揭竿而起,點燃家族獨立運動的聖火。
一場惡鬥在所難免,餵狗吃屎時,不能忘記扎狗籠、拴狗繩,從源頭嚴防死守,揭竿可以,成功休想。
第二種方式稍複雜點,也溫和點,娶姐姐,讓姐姐當扶弟魔,或者娶妹妹,讓妹妹當幫哥俠,姐姐或妹妹直接占一定的股份,將來交給兒子。
這種方式要博運氣,有太多的人外征軟弱無力,內訌所向披靡,坑自己人那叫一個手拿把掐,不管是大舅哥還是小舅子,還是享受濃縮型人生比較好,酒池肉林十載,享盡人間富貴,然後就該去找閻王報到了。
俗話說得好呀,外甥似姑父,沒有一個姑父不疼外甥,他會扶自己外甥上馬,不送一程送全程,直接送到終點。
第三種找個高種姓的落魄家族當傀儡,讓自己兒子跟這個家族姓,借殼養崽,不搞什麼代理人,自己擼袖子上。
這種方式看似最好,但其實隱患最大,能在印度扛起一個財團,這兒子能力肯定差不了,但他絕對不會選這個兒子做接班人,等他哪天掛了,好像免不了兄弟相殘。
或許可以改一改,將兒子改成侄子,但這得看冼耀武能不能生出夠聰明的兒子,還是先看看鐘潔玲肚子裡這個是什麼成色。
三策選其一,呼應神廟借金一事,他的那一份一半融了取之於印用之於印,一半慢慢運、慢慢花。
一起分過贓後,看情況慫恿科塔里回印度發展,也不知道科塔里妹妹長得怎麼樣,長得周正完全可以親上加親。
這第二和第三件事,第二件好辦,地底有石油,他非常樂意投資,最主要的投資項目還會很有噱頭,治沙,將杜拜的沙漠變綠洲,用三十年時間讓杜拜成為農業出口大國。
如果他想要的幾塊地能通過和平的方式搞到手,暴力方式就可以收起來了,他會投入巨資搞治沙,在杜拜建立蔬菜與糧食種植基地。
杜拜地方好啊,海路和陸路,加上以後的空運,可以輻射整個阿拉伯地區,石油吃眼前,綠蔬看未來,比起挖石油,在阿拉伯種菜其實更有搞頭,一年幾十億美元的純利潤不是夢。
第三件事可以先擱置,本著對他人負責的原則,自己沒有經過實地考察,怎麼能隨便拉別人過去。
假如杜拜是投資聖地,他一定會想辦法組織一個規模龐大的商業考察團去杜拜考察,而且考察團里一半都姓冼。兩萬人口,只要有一半為他做事,和平演變也不是沒有可能。
鈴鈴鈴~
想著事,桌上的電話響了。
「喂,是我。」
「老闆,我,李湄,《賭神》的首映式你參不參加?」電話那頭,李湄滿是希冀地問道。
「當然參加,等媒體散了我就過去,都準備妥帖了吧?」
「萬事俱備,只欠老闆。」
「有男朋友滋潤就是不一樣,小嘴真甜,恭喜,《賭神》回本已經沒問題,你不僅不用賣身為奴,還可以大賺一筆,經此一役,你也有翅膀了,想單飛我不攔你。」
「謝謝老闆。」
「先掛,下午見。」
李湄想法太多,但不是做老闆的料,公司只要她的藝員合約,多餘的想法讓她去當獨立製片人,用自己的錢折騰去。
腦子裡想著,冼耀文取出一個筆記本,翻到賭神那一頁,在頁頭上打了個鉤。
《賭神》影片雖未上映,但看片會已經舉行過,香港、南洋、東洋的分成發行已敲定,盈利已保證,就看到最後能賺多少。
《賭神》說白了是GG片,大範圍進入戲院就是小勝,大賺就是大勝,小勝在手,大勝的參與度不用表現得太高,善戰者無赫赫之功,春風得意、眾星捧月時刻不要也罷。
中午飯點,冼耀文來到樓下江西菜館,劉長富和店裡新來的女夥計看見都迎了上來,他沖女夥計擺了擺手讓她忙自己的去,任劉長富引他去一張桌前坐下。
待坐定,冼耀文說道:「劉老闆,金滿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有,沒有,冼夫人幹活利索勤快,我想讓她歇會都不行。」劉長富笑道。
「這就好。」冼耀文輕輕頷首,道:「礦上都順利?」
「順利,已經看見回頭錢,差不多明年五月就能看見盈利。」劉長富樂滋滋地說道。
「半年時間就盈利,速度不慢,恭喜,劉老闆這次看得精準。」
「托冼先生的福,我當初想簡單了,香港的情況要比大余複雜得多,如果不是冼先生介紹呂先生,很多事情根本擺不平。」
冼耀文擺擺手,「劉老闆不用客氣,我只不過是牽下線,呂樂也是看劉老闆是內行才會願意合作,說到底還是劉老闆你自身過硬。我們不說這個,劉老闆讓後廚搞幾個菜,今天我在這裡蹭一頓。」
劉長富哈哈大笑道:「千萬別說蹭,我巴不得冼先生頓頓過來吃,冼先生想吃什麼?」
「我要個荷包胙,其他的劉老闆看著辦。」
「好,我去後廚說一聲。」
劉長富離開,冼耀文沖站在角落裡的蔡金滿招了招手,待人來到身邊,說道:「累不累?」
「不累。」蔡金滿一臉輕鬆地說道:「劉老闆不讓我做太多。」
冼耀文捏了捏蔡金滿的手,「以後帶點點心在身上,餓了吃點墊墊,兩點才能吃午飯,別餓著。」
「嗯。」
冼耀文鬆開手,戲謔道:「干企堂眼裡得有活,我坐了快兩分鐘,也不見你上茶端瓜子,不應該。」
蔡金滿臉頰一紅,「我沒把老爺當客人。」
「呵呵,逗你呢,去忙吧。」
未幾,劉長富端來了豬油渣和花生米,兩人對坐開始乾沒什麼度數,吹吹風就好的米酒。
酒興正酣時,冼耀文拜託劉長富幫一個忙,在寮屋區找幾個上林籍的淘金客,不要求好手,只需人面廣,且回內地不會有什麼麻煩,趁著現在內地對外窗口沒有關閉,招一批淘金好手。
黑鬼的效率和紀律性一言難盡,磨洋工的性情是天生的,多勞多得也不行,干到夠吃的程度就開始偷懶,拿了工資容易幾天見不到人,錢不花完不回礦上幹活,儲蓄飛只能被迫三段式發工資,月初、月中、月尾各發一批,這樣不至於礦上一個人都沒有。
招一批上林的過去,不給工資只算分成,多淘多拿,只要有一個幸運兒淘到狗頭金,保證所有人腳步快到火星四濺。
提高效率是其中一個目的,隨著時間推移,黃金海岸實業愈來愈扎眼,要走大隱之路,在黃金海岸營造出黃金市場,上林幫過去,干一段時間想單幹不僅不攔著,還會在初期提供幫助。
富貴險中求,也在險中丟。
到了後面何去何從就看個人的機緣,有人上位,自然也有人成為累累白骨之一。窩在家裡只能看別人取經,自己渡九九八十一難,到非洲闖一闖還有個盼頭,冼耀文於心甚安。
食訖,上樓喝泡茶,打個盹,兩點在葵涌海邊站了片刻,齊瑋文的車子停於身後。
未幾,煙味和香水味合二為一往他鼻孔里鑽。
「小洋鬼子,順風耳已經認準金銀業貿易場和幾家金行的聲音,隨時可以激活。」
「挺好,黃金計劃一直懸著沒執行,就是等你這句話。」冼耀文摟住齊瑋文的腰,「這兩天安排給順風耳進行術語培訓,貿易場有一套專門的術語,不學習一下聽不懂在說什麼。」
齊瑋文嘴裡吐出一股白煙,「你安排。給我幾個好手,我要去一趟東南亞,也許還要去趟韓國,在打仗日子不會好過,有些老人大概有想法換個活法。」
「漢城岌岌可危。」
「不去漢城。」
「要幾個人?」
「一支小隊。」
冼耀文思慮片刻說道:「你先去新加坡,三哥中隊調一支小隊給你,菲律賓抗日人民軍的底子。」
「也好,我去看看阿英和……文芳,又是這麼土氣的名字。」齊瑋文嫌棄地說道。
「我倒覺得不錯,很符合新加坡的起名習慣。」冼耀文在齊瑋文腰上拍了拍,「吸收幾個拆白黨和姑爺仔,總結經驗,我需要幾個西施。」
齊瑋文輕笑一聲,「你的要求會不會太高,我去哪裡給你找有潛力成為西施的苗子。」
「就是這麼個意思,你要是願意,也可以叫燕子。」
「燕子的培養需要有針對性,你最好先確定目標。」
「有點難,我只是未雨綢繆,真正啟用是幾年後的事。」
「不急用就好辦,時間能創造奇蹟,你想好了,培養燕子的成本很高。」
「有數,錢我會想辦法,我要至少一隻阿拉伯燕子。」
「你真會難為人,我還要去調研阿拉伯人的審美。」齊瑋文嬌嗔道。
冼耀文輕笑一聲,「順便研究一下其他人種,齊少校,活到老學到老,黨國不會忘記你。」
齊瑋文睖了冼耀文一眼,「要不要我給你敬禮,局座?」
「免了,過了元旦我要去台灣考察,有沒有熟人在經商,我可以提供一點幫助。」
齊瑋文聞弦歌而知雅意,「有,過些日子給你准信。看上台灣什麼了?」
「多了,台灣一窮二白,商界台灣人和外省人不對付,商機不少,就是三七五減租的土改就蘊含著不少機會,基本政策已經定下,政府收地不給現錢,給土地債券和公營事業股票,大概是台泥、台紙、台工礦、台農林這幾隻。
小地主經濟狀況不佳,又有二二八事件在先,他們不會信任也等不及幾年甚至十年才會兌現的債券,也不會信任股票的價值,股票在他們手裡拿不住,最終股票會流到台灣本土巨商家族手裡,助他們往工業資本家轉變。」
「你想和台灣本土勢力斗?」
「不是我,是外省人,反攻只能是忽悠人的口號,能在島上蝸居就不錯了,外省人也該醒一醒,放棄很快就能回去的想法,放下寄居心理,趕緊想辦法紮根。」
齊瑋文蹙眉道:「台灣的局勢很複雜,多少人靠邊站了,事情沒有你想得容易。」
冼耀文頷了頷首,「我知道,成了,一片坦途,敗了,不過是虧點錢。身在局外也有好處,我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危,錢我虧得起,就看台灣佬虧不虧得起命。
軍管經濟,將軍大人壯年時為台灣經濟殫精竭慮,到了晚年也該去西方花花世界享享福,有沒有原軍統善於撈錢的人介紹給我?」
會撈就會送,不然沒得撈,他需要一位身在台灣的人情往來特派專員。
齊瑋文笑罵道:「小洋鬼子,你就不能走正道,堂堂正正做生意?」
「迷魂陣里九曲十八彎,走正道此路不通。」冼耀文感慨一句,轉移了話題,「齊放花園的圖紙出來了?」
「還沒好,我想再改改。」
「圖紙可以慢慢改,建材先下定拉回來,靑洲英坭剛打過招呼,元旦後水泥會漲價,鋼筋就不用說了,我估計會猛漲,打算囤一批。」
「磚頭呢?」
「張晟,重生磚廠的副廠長,我聽他說磚廠之間在搞串聯,要把磚頭的價格往上提一提。」
「你的?」
「嗯。」
「那磚頭不用提前下定?」
「不用。」
兩人又聊了一會,冼耀文到了中華製衣,參加長城毛織的聖誕季銷售總結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