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珠寶生意

  冼耀文輕笑一聲,「莫希甸先生想找我合作?」

  「是的,我想複製盧家驄的成功。」

  「香港總商會?」

  「香港總商會壁壘森嚴,只有英國商人才能加入。」

  「A diamond is forever,I got it。鑽石是永恆的,我找到它了。」冼耀文微笑著說道:「這是艾耶父子GG公司的弗朗西斯·格雷蒂為戴比爾斯想到的經典GG語,我有一個不錯的中文翻譯版,價值一家珠寶公司的15%股分,莫希甸先生想不想聽聽?」

  沙努德里遲疑片刻後笑道:「我可以聽過之後把它忘掉嗎?」

  「當然。」冼耀文聳了聳肩,說道:「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莫希甸先生,你覺得如何?」

  「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

  沙努德里在嘴裡咀嚼了幾遍,目光變得耀眼,熾熱,他由衷贊道:「這句GG語結棍,從冼先生嘴裡說出來絕對值15%的股份。」

  「莫希甸先生的珠寶生意準備多大的規模?」

  「二十萬的現金以及價值四十五萬的珠寶。」

  「珠寶是按照市場價進行估值?」

  「是的。」

  「減掉14萬的估值,總數按照51萬計算。」冼耀文淡淡地說道。

  沙努德里不樂意道:「都是不愁賣的珠寶。」

  「不如把珠寶賣掉,現金不容易引起爭執。」

  「我同意,就51萬。」

  沙努德里自家知道自家事,他說的價值四十五萬的珠寶真正變現,差不多只能換回不足三十萬的現金,估值三十一萬,他已經得了實惠。

  冼耀文輕笑道:「51萬這個數字比較好計算,加上49萬是100萬,減掉15萬,是34萬。莫希甸先生,我可以給你34萬幫你創立珠寶公司,也可以托關係幫你進入香港總商會,以及支援你未提及的海外人脈、本港人脈。

  名貴珠寶需要有實力的客戶捧場,這一點我可以幫到忙;普通珠寶需要廣而告之,需要知名人物站台、代言,恰好我是友誼影業的大股東兼經理人,友誼影業正在製造一大批明星。」

  冼耀文示意周若雲,「若雲15%,我34%,莫希甸先生你51%,你是最大股東,我不會主動參與公司的任何事務,除非你提出要求。當然,我會派遣一名會計進入公司,監督公司資金流動。

  若雲需要在公司任職,崗位由你決定,你只需要把她當作一名普通的港大高材生,不用視為股東,她也不會輕易行使股東的權力,除非你出現重大錯誤,會讓我們的投資受損。

  莫希甸先生,鑑於若雲與莫希甸小姐的關係,我違背投資的基本原則,貿然投資你創立珠寶事業,說是回報也好,補償也罷,我需要你給我一句口頭承諾。」

  「什麼?」沙努德里急切地問道。

  「虧了,先虧你的,賺了,我們先拿。何時分紅、分多少,由莫希甸先生你提出,我們有駁回的權利,這一條會體現在合同里。就我個人而言,只要公司發展得好,我可以接受數年不分紅,更多的資金留在公司帳戶上,供公司高速擴張所需。」

  沙努德里深思許久,說道:「我需要優先購股權,冼先生和周小姐的股份想要出售,只有在我明確不要的前提下,才能賣給其他人。」

  「沒問題,這一條也可以體現在合同里。」冼耀文痛快地說道。

  「我們談談細節?」

  冼耀文擺了擺手,「不著急,莫希甸先生先準備一份計劃書,詳細闡述你將如何開展珠寶事業,我看過之後,我們再進入下一步。現金我有,三十幾萬隨時能拿出來,不會因為籌措資金而貽誤時機。」

  「沒問題,我會儘快寫好計劃書給冼先生過目。」沙努德里頷了頷首。

  冼耀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現在,請莫希甸先生為若雲介紹一下這些珠寶,若雲都不知道怎麼選了。」

  從冼耀文和沙努德里開聊,周若雲一直心不在焉,心思不在看珠寶上,而是聽兩人的對話,兩人的發言她一字沒漏,包括GG語給她換了15%的股份。

  聽焦點轉移到她身上,她手裡拿珠寶的動作有了感情。

  經過沙努德里專業的介紹,周若雲挑了一條項鍊、一條手鍊以及三枚胸針,打了折一共八千八,外加一副耳環當添頭。

  為了感謝沙努德里沒有推銷戒指的善意,臨走時,冼耀文給了他一點建議——珠寶公司的名字可以考慮一下「Sri Lanka」,Sri在僧伽羅語中的意思是「神聖的」,Lanka則是印度史詩《羅摩衍那》中十頭魔王羅波那所居住的楞伽島,即現在的錫蘭,將來的斯里蘭卡。

  「Sri Lanka」的直譯是神聖的魔王居住地,意譯是神聖的光明之地。

  錫蘭信奉馬克思主義的左翼政黨蘭卡平等社會黨為了區別「英屬錫蘭」這個名字、增強民族意識,已經在使用Lanka來命名自己的祖國,加上Sri合體為斯里蘭卡是早晚的事。

  一個錫蘭裔創立的珠寶公司命名為斯里蘭卡,而斯里蘭卡最終成了「祖國母親」的名字,稍稍推動,一個永流傳的傳奇故事誕生,對品牌的營銷價值或許可以按百億計算。

  而且,還兼具戰略價值,錫蘭有兩大名片,錫蘭紅茶和藍寶石,斯里蘭卡品牌的藍寶石完全可以通過運作全權代表「斯里蘭卡藍寶石」,甚至是代表澳大利亞和緬甸的藍寶石,走一條戴比爾斯式的操控藍寶石市場之路。

  出了莫希甸家,周若雲拉著冼耀文的手說道:「那句GG語是你臨時想到的?」

  「讓你失望了,並不是。」冼耀文輕笑道:「我有一間GG公司,雖然基本上處於放羊狀態,但我在美國還有一間雜誌社,戴比爾斯是間接客戶之一,那句GG語是雜誌社的人想出來的,本來是預留著將來競標戴比爾斯中文區的GG業務,現在換了用途。」

  周若雲沉聲說道:「如果保持原來的用途,GG語價值幾何?」

  「至少是一份數百萬美元GG大合同的敲門磚,延續幾年的合同,直接和間接收益一時沒辦法理清。」

  「現在只換了十五萬,你不覺得可惜?」

  冼耀文拍了拍周若雲的手背,「不是十五萬,是15%的股份,周經理,適當的時候讓莫希甸主席知曉GG語的價值,不要吃了虧還被人誤會我們吃相難看。」

  「嗯。」周若雲輕輕點頭,「耀文,我和沙努德里其實不熟,投資他會不會太草率?」

  冼耀文颳了刮周若雲的鼻子,嬉笑道:「你是身家數百萬的富婆,花三十幾萬給你玩玩,你一高興,錢全交給我管,我的目的就達到了,往後你在冼家就當個傭人被使喚,不聽話就打……」

  周若雲捏住冼耀文的腰間軟肉,嗔道:「不許胡說。」

  「好好好,不瞎說。」冼耀文收斂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在香港從事地產行業前景不會差,但花花轎子人抬人,想讓地產業繁榮昌盛,需要一群人一起使勁。

  友誼置業已經進入地產業,家裡還有一間金屋置業在等待進入的時機,相比人口,香港的好地皮只有那麼幾塊,最肥的已經被英國佬吃進肚子裡,剩下的五花肉我們不可能全吃了,挑幾塊好的,其他的大家勻勻,都有的吃,都能吃好,才有機會談共同利益,談有序化競爭。

  不然,你偷我桃,我扎你心窩子,你敢賣一萬一間,我敢賣八千還送冷氣機、電風扇,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大家都沒錢賺,倒是人格很可能變高尚,中山先生提出的居者有其屋在租界得以輕鬆實現。」

  摟著周若雲往車子走去,冼耀文一邊說道:「如果在一個正常國家,從社會責任上來講,商人需要做的是合法經營、依法納稅以及善待員工,賺來的錢別藏在床底,要大手大腳地花,促進貨幣快速流通,如此,一個國家的經濟才會進入良性循環。

  商人做到這樣就足夠了,兼濟天下那是達人該做的事,不是商人必須背負的責任。

  商人只是一份職業,高風險高收益,冒了大風險,自然有資格享受豐厚回報。但這個世界並不正常,商人只好一面閻羅、一面菩薩,既做婊子又立牌坊,左手錙銖必較,視人如水魚,拿刀反覆劏,右手扶危濟困,個個都是大善翁,都把自己裝成人。」

  周若雲捂嘴輕笑。

  「呵。」冼耀文輕笑一聲,「說遠了,我就是想說家裡已經有了在地產業大展拳腳的計劃,但沒有把雲文置業計算在內,雲文置業囤炒地皮就好了,不用介入地皮開發。

  占得多,未必吃得就多,一條水魚包圓和三條水魚分一半,哪個更多一目了然。」

  周若雲輕輕點頭,「因為這個,你安排我進入珠寶行業?」

  「沒有安排一說,我想你們女人沒人不喜歡亮晶晶的珠寶,你就在……斯里蘭卡掛個職,做得開心做下去,不開心隨時可以離開。

  你投胎投在好人家,嫁人又嫁到好人家,不用為了溫飽而工作,工作對你而言只是生活的調劑,不會讓自己太無聊,肯定要選一份你感興趣的事做。

  不為物質上的回報,只為了成就上的滿足和精神上的愉悅,我可以,我做到了,有一件事能讓自己全身心投入、廢寢忘食去實現,是一種幸福。」

  周若雲眼神迷離道:「理想嗎?」

  「不,事業,理想是用來掛在嘴上的,我的理想是每個中國人都是億萬富翁。」

  周若雲莞爾一笑,「你的理想早就實現了。」

  「是哦,XJ人走得更快一點,去年有個迪化佬賄賂我,給了我一摞折金(圓券)紙,面額60億,差不多七八百張。」

  「好大面額。」周若雲稀罕道:「一張能買多少東西?」

  「六盒火柴。」

  「你收了嗎?」

  「沒收,折金紙出了XJ沒人認,迪化佬帶在身上可能是為了賄賂路上的小鬼。」

  「你這種嗎?」周若雲揶揄道。

  「是吧。」

  兩人調笑了幾句,周若雲又將話題轉移到沙努德里身上,「耀文,我和沙努德里真的不熟,三十四萬不是小錢,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錢還沒投下去呢,不熟可以慢慢變熟,莫希甸家族有名有姓,不是路人甲,昨天晚上我翻過報紙,找到一則報導,炎櫻嫁給一個旅居上海的猶太佬,兩人去了東洋經商,錫蘭人和猶太佬的組合,想把他們找出來不難。」

  冼耀文手指莫希甸家的方向,「剛才我在客廳看過牆上的全家福,沙努德里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以及父母、太太、襁褓里的孩子,離開的時候,我注意看了眼鞋架,鞋子的數量和尺碼符合三男三女的人數,大概除了炎櫻,莫希甸家族的人都在這裡。」

  周若雲吃驚道:「鞋子你都注意到了?」

  冼耀文輕笑一聲,「三十四萬不是小錢。」

  「呵呵,這樣是不是就說明沙努德里不會攜款私逃?」

  「還不好說,你跟你大哥說一聲,請他打聽一下沙努德里是不是潮州幫賭檔的常客,我會找東莞幫打聽一下,然後再找知情人問問莫希甸家族在上海的珠寶店是怎麼歇業的。如果兩方面都沒有問題,基本可以排除沙努德里設局千我。」

  周若雲囅然一笑,「設局的可能性肯定很低,柯萊夏曾經跟我說過,她家在香港買了幾棟樓,加起來也有六七十萬。」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但還是調查了再說。排除設局是其一,其他的你回想一下我剛才是怎麼跟沙努德里說的,想明白了你就會知道我其實並不草率。」

  周若雲想了一會,說道:「賠了先賠他的,這是以防他能力不行,派駐會計,帳目不怕搞鬼,嗯,分紅需要你點頭,這個防什麼?」

  「這是建立在沙努德里能力不錯,把斯里蘭卡經營得有聲有色的基礎上的預防方案,如果他居心叵測,我們可以一邊卡分紅,一邊限制乃至斷絕莫希甸家族的其他進項,如此一來,他沙努德里即使是孫猴子,也只能在五指山里翻跟頭。

  還有優先購股權不可能只是單方面,他要賣多少,我們買下多少,賣完了出局。」

  冼耀文捏了捏周若雲的柔荑,「我讓你掛職的目的,是讓你對斯里蘭卡的事務做到心中有數,可以不管事,但不能不知事,別被挖了大坑都一無所覺。」

  周若雲輕輕點頭,「我懂了,晚飯去深井吃燒鵝好不好?」

  冼耀文看了眼手錶,說道:「晚飯不能跟你一起吃,昨天答應了一位小美女去接她放學,陪她吃敲魚面。」

  「騫芝?」

  「嗯。」

  「哦。」周若雲嘟了嘟嘴,「我只能回醫院吃了。」

  「明天整天都陪你,上午十點去接你,中午跟耀武、潔玲聊聊婚禮的安排,下午和晚上你想去哪都行。」

  「嗯。」

  ……

  晚飯吃得早,又是吃麵,吃過面,冼耀文陪小丫頭玩了幾局挑竹籤的小遊戲,六點半來到麗池花園。

  米歇爾在辦公室,坐在大班椅上,兩條大長腿擱在大班桌上,左手捧著酒杯,右手夾著一支煙,目光看著牆上的小熒幕,正在欣賞巴斯特·基頓的《七次機會》。

  這是一部具有革命性意義的影片,開創了動作喜劇片之先河,後世不少動作片都可以從這部影片裡找到動作原型,特別是某龍,從中吸收了不少表演風格和梗,從蛇手後期一直吃到蛇首,吃得相當之徹底。

  冼耀文從美國搞來的拷貝,準備學習揣摩,開創一種新的喜劇形式。

  米歇爾看這部影片沒什麼,但關鍵是他在辦公室放了幾盤拷貝,只有這一部是大投資大製作,其他幾部都是投資少、場景單調、演員少、演技差、劇情簡單,不用化妝,無所謂服裝的教育片,這令人多少有點尷尬。

  「大里昂女士,沒經過我允許就動我的東西,你禮貌嗎?」

  米歇爾乜斜冼耀文一眼,譏諷道:「不必用憤怒掩飾你的尷尬,那幾盤拷貝我都看了,西班牙的那一盤女主角和肥豬沒什麼分別,你居然有興趣看。亞當,你缺女人嗎?」

  「不缺。」冼耀文聳聳肩,「下次查帳的時候可以看得仔細一點,拷貝是用公款買的。」

  「不要告訴我公司打算拍這種影片。」米歇爾大聲說道,語氣里滿是質疑。

  「米歇爾,不要懷疑我的智商,這種影片雖然能賺錢,但不適合公司拍,我只是想從中汲取一些靈感,假如你最近沒有打盹,應該能從公司的報告裡看到『風月片』三個字,也許是單詞。」

  冼耀文拍了拍米歇爾的小腿讓她收掉,隨即又說道:「報告你看中文版還是英文版?」

  米歇爾收掉腿,正襟危坐,「我都看。」

  冼耀文在放映機上撳了一下,片盤快速轉動,收起拷貝。

  「後面的以後再看,拷貝還要拿去印片複製,磨損太嚴重影響複製效果。」

  「八毫米的拷貝賣去哪裡?」

  「鄉下,東南亞,最主要是泰國,那邊有一批農村流動放映隊,常年在農村流動放映露天電影,分收費和免費兩种放映方式:

  收費的放映需要觀眾用現金或農產品兌換電影票,免費的放映又叫醫藥電影放映,電影放映時放映員會要求觀眾購買包括藥品、日用品在內的小商品,通過售賣商品來盈利。」

  「嗯哼,有版權嗎?」

  「沒有,米高梅發行的,等著被告以及和解。」

  米歇爾淡笑道:「你打算通過這種方式和米高梅建立關係?」

  「不然呢?我找上門去,被人無視,我放下一句狠話,莫欺大英帝國窮,山水有相逢,最多三年,我會收購米高梅,讓你給我舔鞋底?」

  「不錯的台詞,有一點愛德蒙·鄧蒂斯化身基督山伯爵的意思。」

  「基督山伯爵將一隻白色的保險套彬彬有禮地放在大里昂女士的手上,女士,我接受你的決鬥邀請。」說著,冼耀文攤了攤手,「米歇爾,這樣才是好台詞。」

  米歇爾似笑非笑道:「亞當,請對一位女士保持尊重。」

  「OK。八角籠OK?」(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