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誰是誰的棋子

  第44章 誰是誰的棋子

  夥伴,一個非常棒的詞彙。

  冼耀文和陳威廉兩人的關係有了不錯的開端。

  在白色的雪茄菸霧和紅色的酒液交纏之間,兩人聊起了香港的社會趣聞,這一聊,冼耀文就顯得有點露怯,相比他短時間從報紙、觀察經過推測整理出來的信息鏈,融入其中的陳威廉更能點出個中三昧。

  從香港的幾個老牌家族發展史,說到近兩年的香港商業格局之變化,說到占據人口5%左右的上海移民對香港經濟和消費模式的促進和改變,說到工業界的勢力主要分為三股:較早來香港發展的老廣幫,近些年過來的新廣幫,以及這兩年過來的上海江浙幫。

  又說到了社團勢力的劃分,按照地域來說,主要分為潮州系、東莞系、本土系三股,其中潮州系的勢力是最大的,而在潮州系當中,又以海豐勢力為主,字頭有好幾個,碼頭搬運工作大半被其掌控。

  近兩年,以有軍統背景的向前為代表的陸豐勢力又冒了出來,骨幹多是受過訓練的軍統人員,發展的速度很快,新義安已經成了一塊硬邦邦的招牌。

  另外,非潮汕籍貫的客家人勢力和潮州系走的很近,也可以算作是潮州系。

  相比潮州系,東莞系只能想當年,百來年前,東莞系和潮州系在碼頭勢均力敵,進入本世紀就不行了,四分五裂,總人數不少,但已無實力強勁的字頭。

  本土系就是和字頭,每隔幾年就會有個新「和」字頭的實力發展迅猛,在一干和字頭中脫穎而出,然後過些年又沉寂下去,前些年溫貴領導下的和安樂(汽水房)招搖過一陣,現在也不太行了,已經在走下坡路。

  在三大系之外,葛肇煌有軍統毛人鳳、土木系陳誠雙重扶持,大概還從哪裡領了一筆秘密經費,去年年末立旗「14K」。

  14K到處設立堂口和其他社團搶地盤,當下香港發生的十次火拼至少有六七次是由14K引起。

  陳威廉還重點提起一個女人齊瑋文,14K內堂的堂主,大概是出身軍統的鋤奸團,一隻手組建十二金釵,除了排名第一的大姐大陳燕是齊瑋文的得意門生,其他的十一人皆是本土系坐館的情婦。

  另一隻手組建殺手黨,玩的就是擒賊先擒王,14K要搶占哪塊地盤之前,殺手黨會先出動暗殺掌管地盤的坐館頭目,一點都不講洪門規矩。

  說完社團,陳威廉又給冼耀文科普警界的知識。

  從總探長姚木、李就勝,到勢頭很猛的九龍區探長劉福,還有一些將來可能會冒頭的沙展,他都很清楚,不過並未提及冼耀文最熟悉的那幾個名字,想必那些人還在底層掙扎,並沒有混出頭。

  陳威廉著重提起一個名字,李洛夫,這人名聲不顯,卻在政治部任職,且級別是督察。

  督察雖是香港警隊架構中的最低官職,以軍隊中的職位進行橫向比較,等同於少尉,但職位雖低,卻是名副其實的官。

  姚木,香港總探長,港島所有探員、探目、高級探目、探長都歸他管理,在港島發生的案子幾乎都由他總負責,權利相當之大,但總探長這個職務的全稱是「刑事偵緝甲級高級警長」。

  警長根本不算官,姚木見到李洛夫要敬禮喊一聲「Sir」。

  李洛夫這個督察很可能是華人當中蠍子拉屎獨一份,何況還是在政治部這個雖在警隊架構中,卻主要干情報工作的部門任職。

  嚴格來說,他才稱得上是英國佬眼中的自己人。

  經陳威廉間接的指點,冼耀文對自己的警隊經略方針愈發地清晰。

  陳威廉一說就是個把小時,把商社警三塊香港社會重要的組成部分都說了個遍,且並未敝帚自珍,讓冼耀文收穫良多,但他同時也感覺到一點怪異,自己仿佛被陳威廉當成棋子在扶持培養。

  這種感覺一閃而逝,他沒有太過糾結,畢竟誰又不是誰的棋子。

  陳威廉今天說的已經夠多,在一次碰杯後,冼耀文把話題拉回到夜總會的正軌上。來夜總會嘛,總不能真是來學習的,就是不捧歌伶,也得摟個舞女蹦恰恰,只不過在他提議叫舞女之際,陳威廉給他這隻雛普及起了裡頭的說道。

  按陳威廉的說法,麗池花園師承上海百樂門,部分規則被移植過來,比如舞女叫龍頭,舞客叫拖車,舞客想邀請心儀的舞女跳舞,要先開香檳,四十五元一瓶,舞女扣傭兩成。

  有的拖車為討好龍頭,會想辦法塞錢給對方,他們預先將小費包在花手帕中,起舞之際,有意無意塞給對方。

  以上是傳承,其次還有創新。

  麗池花園實行買鍾制,舞客看中某舞女,需要買斷一段時間請她坐檯、聊天或跳舞;舞女身體每一部位都有明碼實價,舞客即使想毛手毛腳,也要評估自己錢包的厚度;舞客想把某舞女帶出去宵夜、逛街,則要先買出街鍾。

  陳威廉說完,冼耀文心說這買賣做得真他娘精細,就是細歸細,但只停留在表皮,不夠深入。

  再一個,搞得這麼精細,如同豬肉佬賣豬肉,讓他興致缺缺,不過為了跟陳威廉一起完成四大鐵的其中兩項,他還是放下抗拒心理,叫過侍應生開了兩瓶香檳。

  叫了香檳,陳威廉輕車熟路地帶著他穿過沙發座區域,又繞過舞池,來到舞台的後方,入眼就是三長排的佳麗。

  他還來不及打量每張佳麗的臉龐,一個舞女已主動站起貼到陳威廉身上,嘴裡嬌滴滴說道:「威廉,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昨天沒陪你食宵夜,是不是生我氣了?」

  陳威廉給了冼耀文一個無奈的眼神,又指了指粘在身上的棉花糖,「我先去舞池,你隨意。」

  「干,老色胚,還會說洋涇浜普通話,敢情在上海灘混過。」

  冼耀文心裡吐槽,目光就近一掃,掃中一個長得還能入眼的,便來到舞女身前,一躬身,往前伸出右手。

  舞女見狀,輕笑一聲,把自己的右手放進她的手心裡。

  輕輕用力,冼耀文把舞女拉進自己懷裡,胸貼著肝,嘴貼著胸口,一個紅艷艷的口紅印燙到他的西裝領口上。

  冼耀文低頭,用熱辣辣的眼神盯著舞女的臉,「敢問小姐芳名?」

  舞女被他盯得臉頰發燙,輕輕扭臉迴避灼熱,嘴裡嬌滴滴地說道:「我叫曼麗,先生怎麼稱呼呀?」

  「大名不能告訴伱,不過可以告訴你我的乳名。」冼耀文邪笑一聲。

  「啊?」曼麗恍惚了一下,隨後恢復職業性的嬌滴滴,「先生你好奇怪,大名不能說,乳名卻能說?」

  「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我怕你會叫錯我的名字,只好告訴你。」冼耀文湊到曼麗耳邊,輕聲說道:「我吃奶的時候,她們都叫我死鬼。」

  曼麗握起自己的小拳拳在冼耀文胸口捶了一下,「你好壞!」

  冼耀文捏住曼麗的拳頭,一臉壞笑,「別人都說我是好人,只有你說我壞,我要不對你使壞,不就讓你犯誹謗罪了,不行,陷你於不義的事情我不能幹。不如我們雙宿雙飛,一起犯通姦罪?」

  晚點還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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