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艱苦奮鬥不共情

  「剛才我們離開那間是塑膠廠?」周若雲明知故問。

  「嗯。」

  「方才那個梁廠長好像聽不懂你吩咐他做的事是為了工人考慮。」

  「不懂也正常,梁知行是從學徒一步步幹過來的,塑膠廠的一切事務能一手操持,實幹型人材,而且考慮問題會從老闆的角度出發,正負壓排風系統、添加勞保用品,都會增加工廠開支,他不太樂意能理解。」

  「他不是你的人?」

  「不是,塑膠廠是合夥生意,梁知行是合伙人請的。」

  「難怪。」周若雲輕輕點頭,「你跟合伙人的關係不太好?」

  「為什麼這麼問?」冼耀文轉臉問道。

  「我看剛才你對那個梁廠長態度很一般,所以才這麼想。」

  「沒有的事。」冼耀文擺了擺手,說道:「我跟合伙人的合作關係是這樣的,合伙人投錢,我投技術,不是生產技術,籠統地說就是我要實現工廠盈利,然後就能拿到分紅。」

  「管理股嗎?」

  「性質差不多。」

  冼耀文帶著周若雲來到一堆磚塊前,撿了幾塊磚搭起一張凳子,他坐在凳子上,抱著周若雲坐在他大腿上,然後,掏出一支雪茄和雪茄剪一起遞給周若雲。

  「技術入股,我當然事先已經考慮過工廠的全盤計劃,生產什麼、該銷到哪裡,等等。事實上我在美國那邊找了一個客戶,幫對方生產一種玩具,長期合作的單子,利潤也還可以,不到兩年工廠就能回本,後面的貨做一批就能賺一筆。」

  周若雲將修剪好的雪茄放進冼耀文嘴裡,手往後一伸,一個打火機憑空出現在她手心,幫冼耀文點上火,她說道:「不到兩年回本,這樣的生意挺好呀。」

  冼耀文吸了口雪茄,將雪茄擱回周若雲手裡,「是好生意,但剛才你也看見了,梁知行是個有想法的人,表達欲望也很強烈,這跟我目前的需求不太相符,短期內,我需要一個聽吩咐做事的廠長。」

  周若雲將雪茄塞進冼耀文嘴裡,等他吸了一口再次拿開,「你怕他威脅到你的地位?」

  冼耀文淡笑道:「這個我倒不擔心,只是擔心他打亂我的計劃。是這樣的,二戰結束後,西方絕大多數國家都迎來了生育高峰,1歲至3歲的小孩子很多,再過兩三年,6歲以下的孩子可能會有好幾億,小孩子嘛當然要有玩具,所以……」

  「未來幾年玩具非常有市場?」周若雲一點既透。

  「是的,我註冊了一家香港娃娃公司,已經在另一家塑膠廠定做一種玩具,大人小孩都能玩的,假如這個玩具在西方一炮而紅,我就打算在玩具行業大幹一場。」冼耀文撫了撫周若雲的秀髮,「你中不中意公仔?」

  「中意,我買了好幾個李氏公仔擺在臥室里。」

  「我之前說過,老冼家不養閒人,既然你喜歡公仔,那麼以後就讓你負責公仔生意,我們打造一款周小姐公仔好不好?」

  周若雲笑著搖頭,「不好,我才不要當公仔給人玩。」

  「那就換個名字,你中意叫什麼都行。」

  周若雲轉了個身,雙手掛住冼耀文的脖頸,「你真讓我負責生意?」

  「不然呢?讓你吃閒飯?」冼耀文在周若雲臉頰上香了一口,說道:「你不是跟我說學過幾年畫畫,設計幾個公仔不為難吧?」

  周若雲又喜又驚道:「我就怕我設計的公仔不受歡迎。」

  「沒關係,你行就直接推出你的作品,不行慢慢學,公司先推出別人的作品,等哪天你厚積薄發,一炮而紅。」

  「嗯。」周若雲還以吧唧一聲,嬉笑道:「冼先生,我接受你的邀請,成為香港娃娃的總經理。」

  「你想得挺美,一上來就是總經理,不要白日做夢,你只能從實習生做起,等做出成績,才能一步步往上爬。」

  「我是大學生。」

  「休學的大學生,沒證書的。」

  「討厭。」周若雲撅撅嘴道:「還說讓我負責。」

  「不要心急,做生意不是過家家,什麼事都得一步一步來。」

  「算你說得有道理,我就不信我升不到總經理。」周若雲不服氣地說道。

  「嗯,我看好你。」

  「哼,你繼續說。」

  「說什麼?」冼耀文一臉嬉笑道。

  「塑膠廠。」周若雲在冼耀文胸口捶了一下。

  「呵呵。」冼耀文淡笑一聲,不再逗弄周若雲,「梁知行有很多想法,但我想讓他先憋著,前期我需要快活塑料給我們穩定地代工,後期等其他山寨廠成長起來,訂單外放,會是更好的選擇。」

  「為什麼?快活塑料有你的股份,分紅和訂單款兩相抵消,成本不是比找其他工廠代工低嗎?」

  「這個問題,你聽我講。」冼耀文給周若雲一個眼色,她瞭然地將雪茄塞進他嘴裡,吸了一口,他不疾不徐地說道:「經過我的觀察,當下香港的塑膠廠主要分兩類,一類是大型塑膠廠,主要由上海過來的商人創辦,中元、開達就屬於這一類。

  一類是山寨塑膠廠,開在唐樓或街鋪,廠房面積幾百呎,只有少量手搖式啤機,多以家庭模式年輕夫妻合力經營,員工以家庭成員為主,缺乏人事管理的概念,分工不甚明確,員工缺乏技術培訓。

  工廠主一般學歷較低,知識水平有限,有的甚至沒念過書,大字不識一個,絕大多數不諳英語,加上工廠規模小,沒有完整的企業架構,沒有獨立的市場部門,普遍缺少企業管理知識。

  就是有幾家從山寨廠往大型廠邁進的工廠,工廠規模雖擴大,但依然採用山寨式的管理方式。

  如今的洋行和莊口在塑膠業扮演著關鍵角色,洋行面向西方市場,莊口面向南洋市場,一件塑膠產品從工廠到消費者手裡,一般要經過出口商、入口商、零售商或百貨公司。

  山寨廠十分依賴出口商,也就是洋行和莊口,洋行呢,一般都是洋鬼子主事,他們只對錢感興趣,操縱和壓價是常有之事。

  莊口較複雜,老闆有南洋阿伯、金山阿伯,也有本港的商人,人品有好有壞,因為捏著山寨廠的命根子,有些人可以說是為所欲為,碰到性子軟或沒什麼人性的工廠主,威逼利誘納工廠主女兒、妹妹為妾的事我聽過幾齣,更有過分的,借老闆娘談一場快聚快散或隨叫隨到的戀愛。」

  周若雲腦子一轉,頃刻間明白冼耀文說的「戀愛」是什麼意思,她捶了捶冼耀文,嗔道:「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那些人太過分了。」

  「過分是過分了點,但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主要責任還是在工廠主自己身上。」冼耀文沒有就此話題多言,接著往下說道:「山寨廠的工廠主一般是白手起家,創業之前背景各異,有賣塑膠原料的洋行前雇員,也有塑膠廠出來單幹的行街、師傅。

  工廠的發展模式和特點,與工廠主的出身存在密切關係。洋行出身的工廠主市場嗅覺敏銳,在購買原料和接單方面較有優勢,在生產技術上則較依賴專才。

  技術出身的工廠主較擅長產品研發、機器改良,不過在購買原料和接單方面則受制於人。

  這一類工廠主,一般都抱著『力不到不為財』的理念,在創業期凡事親力親為,日間跑洋行、莊口求訂單,晚上返廠接續生產操作,往往通宵達旦,把自己當驢使喚。」

  又吸一口雪茄,冼耀文頓了片刻,繼續說道:「這種死乾的精神值得肯定,但工廠主不把自己當人用,更不會把工人當人,工人比老闆吃得還好這種事只會發生在鄉下。

  過去有的小地主只要攢下一筆錢就會用來買地,積少成多,熬了大半輩子甚至幾代人,總算攢了幾十畝地,平時能忙得過來,自己一家人圍著田地打轉,起早貪黑,捨不得吃,捨不得喝。

  到了農忙,咬咬牙請幾個短工,自己喝稀的,讓短工吃乾的,干一天乏了,短工還能吃上肉,喝點小酒。

  這在鄉下是禮數,但凡要點臉的人家都會這麼幹,不然容易被人戳脊梁骨。畢竟收成屬於地主家,短工只是吃上幾頓,走的時候再帶上二三十斤稻米、幾個銅圓,又能有多少。

  在城裡就不一樣,員工跟老闆一桌子吃飯,吃一樣的菜,幹著跟老闆一樣強度的活,這對員工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恩賜,哪個員工敢惦記吃得比老闆好,幹得比老闆少?

  如果有,那就不是請員工,而是請了個老爺回來服侍。」

  噗哧一聲,周若雲笑出聲來,「你說得好好笑。」

  「別笑,戲肉來了。這種工廠主肯吃苦、有韌性、能堅持,稍微有那麼一點運氣,工廠就會越開越大,待功成名就,大多數人能保持初心,不會走上吃喝嫖賭的歧路。

  但這種人往往執拗、守舊,已被證明過助其從一文不名到家財萬貫的模式,不會想著去改變,工廠規模再大,做生意的方式依然會保持原來的那套。

  如果是做工藝數百年不變的行當還好,塑膠行業卻不行,塑膠行業不僅技術日新月異,暢銷的產品也一直在變,就像現在香港的塑膠廠主要生產簡單用品為主,如水杯、奶嘴、牙刷、發梳、相架、麻將牌等。

  但一些腦子比較活的工廠主已經開始琢磨生產塑膠玩具、塑膠花,有的更進一步,跳過了注塑、吹塑工藝,盯上了PVC塑料薄膜,打算入手高周波機,生產文具、吹氣公仔、書包、浮泡等製品。

  要說起來,香港塑膠業未來的天下肯定是屬於腦子比較活、接受新鮮事物比較快的工廠主,一味靠著苦幹爬起來的工廠主,最終會被淘汰出局。」

  冼耀文輕撫周若雲的柔荑,說道:「我說了這麼多,你有沒有猜到我想說什麼?」

  周若雲輕輕點頭,小作斟酌後說道:「自己肯吃苦且帶著工人一起吃苦的工廠主,意味著他的工廠運營成本會比其他工廠低,對利潤率的要求也可以低一點,能接一些其他工廠不能接的訂單。把訂單交給這種工廠做,價錢可以壓到很低。

  而且……」

  周若雲略作思考,道:「而且這樣的工廠不會只有一兩家,它們相互之間存在競爭,價錢在應有的基礎上還能往下降。」

  「非常棒。」冼耀文鼓了鼓掌,「我家若雲真聰明,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周若雲輕啐一口,「誰是你家的。」

  冼耀文輕笑一聲,「我做不到苛待自己人,卻不介意給葛朗台生意做。好了,這個話題我們先聊到這兒,直面還要許久,將來我們可以慢慢聊,現在該進入下一個工地。」

  「好呀。」

  兩人起身,往右邊走了一段距離,來到香港製造集團的工地大門口。

  周若雲指了指門頭,「香港製造集團,集團哦,這裡是天地會分舵嗎?」

  冼耀文捏了捏周若雲的鼻子,寵溺地說道:「你是在向我賣弄你的見聞廣博嗎?不好意思哦,這個知識點我正好也知道,你的賣弄計劃失敗咯。」

  周若雲拍開冼耀文的手,莞爾一笑:「我才沒有賣弄呢,誰會不知道公司這個詞的起源和天地會有關。香港製造集團,名字這麼抽象,只能看出來是製造企業,根本看不明白製造什麼,不利於打GG,不像你以往的作風。」

  「我什麼作風?」

  「簡單直接呀,穿好運來,好運自然來,一聽就知道是賣衣服的,我阿爸說你打GG厲害,全香港人都知道好運來。」周若雲歪了歪頭說道。

  冼耀文牽著周若雲的手跨入工地大門,邊走邊說:「企業名和品牌名不要混為一談,企業名用不著響亮直接,只要有意義就好。」

  「哦,既然叫集團,你肯定有多元化經營的打算,都準備製造什麼?」

  「電器,也可能是電氣,空氣的氣。」

  「在香港做電氣?」周若雲駐足,詫異道:「香港沒有電氣的上下游企業,怎麼做電氣?」

  冼耀文豎起食指甩了甩,「告訴你,中國人不是東亞病夫,一定能做電氣。」

  周若雲咯咯一笑,「說電氣呢,怎麼突然激發你的愛國心了?」

  「冷不丁想到。」

  周若雲鬆開冼耀文的手,雙手背到背後,如秀才般邁起小方步,搖頭晃腦道:「東亞病夫這個詞其實跟愛國沒有多大的關係,病夫這個詞,西方人通常用來批評無能政府,奧斯曼帝國、波斯、威廉二世時期的德國,都曾被批評為歐洲病夫。

  上海的《字林西報》於上個世紀末刊登過一篇文章,用東方病夫批評官僚腐敗、風氣惡劣的滿清政府。差不多同一時間,《萬國公報》上刊登了李佳白的《探本窮源論》,他把滿清比喻成病夫,並自詡醫師,給滿清開了不少藥方。

  從這個時間開始,東方病夫這個詞在文人之間流傳。後來以梁啓超為首的知識分子改變了西方的『中國病夫論』的內涵,把病夫這個詞從滿清轉移到每個中國人身上。

  再後來,《孽海花》出版,作者曾樸署名東亞病夫,這本書在那時候非常暢銷,東亞病夫這個詞迅速流傳開來。據說,曾樸的身體很差,他用東亞病夫這個筆名大概是因為自嘲。

  再後來,平江不肖生在《近代俠義英雄傳》中描寫一位俄國大力士,從他嘴裡又說了東方病夫。

  1936年德國柏林奧運會,中國奧運會代表團全軍覆沒,運動員在回國途經新加坡時,當地的報刊上發表了一幅外國人諷刺中國人的漫畫:在奧運五環旗下,一群頭蓄長辮、長袍馬褂、形容枯瘦的中國人,用擔架扛著一個大鴨蛋,題為『東亞病夫』。

  這個故事流傳非常廣泛,但新加坡的所有報刊都沒有刊登過類似的漫畫,很顯然,這是一個有人故意杜撰出來的故事。」

  周若雲說到這裡駐足,沖冼耀文嬉笑道:「所以呀,東亞病夫這個詞是我們自己人杜撰出來的,跟洋人沒多大關係,大概也沒有幾個洋人說過這個詞。」

  冼耀文淡笑一聲,「這次被你賣弄成功了,你觸及了我的知識盲區,周老師,你是我一詞之師,為了報答你的授業之恩,我要狠狠親你兩口。」

  「才不要呢。」周若雲沖冼耀文做了個鬼臉,人後退幾步,嘴裡咯咯笑道:「你來追我呀,追到了我就讓你報答。」

  話音落下,她轉身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見冼耀文並沒有追,她跺了跺腳,撒嬌道:「你不追我,我生氣啦。」

  「真是小孩脾氣。」冼耀文笑著搖了搖頭,忽然大喊一聲,「不要跑,讓我追到有你好看。」

  「咯咯咯,等你追到再說。」

  一個放水慢慢跑,一個悠著追,兩人一前一後,穿梭在磚塊沙堆之間,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笑聲仿若銀鈴,在空氣中遊蕩。

  兩人鬧了一會,來到香港製造集團的臨時辦公室——一個用竹片和油毛氈搭起來的窩棚。

  辦公室里人不少,有八九個,或單人或三三兩兩在擺弄電機、定時器,十分投入,只有一人發現了進入的冼耀文兩人。

  中國最早生產電風扇的企業是華生電器,此企業由楊濟川、葉友才和袁宗耀建立,楊濟川主攻技術,葉友才負責管理,袁宗耀是久記木行的跑街出身,主要負責銷售。

  袁宗耀是銷售方面的天才,在他的努力下,華生牌電風扇不僅在全國暢銷,且遠銷南洋。

  當然,華生的銷售不可能只靠袁宗耀一人,在他的周圍肯定有一幫得力的手下在輔助,袁繼發,袁宗耀的同宗就是其中之一,之前主要負責華生在新加坡、馬來亞和印尼三地的銷售。

  進入今年,華生三巨頭冷不丁或積勞成疾,或頤養天年,華生幾乎運營停滯,袁繼發在外面業務跑得好好的,猛地往後一瞧,咦,怎麼不發貨了?

  沒著沒落的袁繼發從新加坡過來香港看看有沒有發揮他才能的機會,巧遇胡孝清在到處搜刮電風扇相關人才,這不,美女和英雄茶樓相會,一拍即合。

  通常,一個人在介紹不在現場的另一人時,都會介紹主要特徵,比如冼耀文,別人在介紹他時,第一點多半會說半唐番,第二點說雙十年華,第三點才會說到身高、樣貌。

  特徵相符,又出現在此時此地,袁繼發自然明白,眼前此人正是自己老闆。

  正欲起身招呼,就看見冼耀文擺了擺手,又指了指外面,袁繼發會意點了點頭,躡著腳往外走去。

  未幾,兩人在外碰頭。

  「袁經理,我是冼耀文。」冼耀文向袁繼發伸出右手。

  兩手相握,袁繼發說道:「老闆,我是袁繼發。」

  冼耀文左手伸出在袁繼發的手背上拍了拍,「聽孝清說袁經理眼下在北角蝸居?」

  「找房子匆忙,只在熟人家裡租了一個房間,打算過渡一段時間再慢慢找尋心儀的房子。」

  「香港逼仄,居不易。過些時日,麗池花園會在英皇道起幾棟樓,等圖紙出來,袁經理可以挑一個單元,權當做我個人給袁經理的見面禮。」

  「謝謝老闆。」袁繼發客氣卻不激動地說道。

  他手握三地電風扇銷售渠道與人脈,一個單元他受得起。

  再次拍了拍袁繼發的手背,冼耀文輕聲說道:「有些事孝清不敢輕易做主,給袁經理的條件低了,不管已有的還是新開發的,凡是南洋的銷售業績,袁經理都可以多拿一成起,業績越好,拿得越多,階梯式。

  具體怎麼算,改天去我家,我們喝點,慢慢聊。我是個敗家子,大手大腳慣了,不會心疼袁經理拿得多,只發愁袁經理不好意思多拿,袁經理若是一年從我這裡拿走七八十萬,我會非常開心。」

  袁繼發喜笑顏開道:「請老闆放心,我絕對不會不好意思。」

  「這樣甚好。」

  又拍一次手背,冼耀文收回自己的手,掏出一支雪茄修剪好,繼而給袁繼發點上火,陪著吸了兩口,才給袁繼發介紹周若雲。

  寒暄兩句,冼耀文帶著袁繼發沿著工地慢走,向對方打聽起新加坡三地以往的電風扇市場詳情。

  袁繼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也不忘捎帶吹噓對三地的熟悉及人脈廣博。

  對袁繼發的吹噓,冼耀文是認可的,若不是讓新加坡的熟人幫忙打聽過袁繼發的底細,知其所言非虛,他的出手豈會如此之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