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查無此人

  「前面說了,小生意人勤儉持家,花錢摳摳索索,這算是好的一面,同時,我們中國人也有壞的一面,就是賭性重。

  要說中國的賭博史,那就是從小沒娘,說來話長。《蘇秦列傳》記載了齊國人嗜賭的風俗:『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竽鼓瑟,彈琴擊築,鬥雞走狗,六博蹋鞠。』

  宋代時,輸紅眼的賭徒殺人、盜竊、搶劫,無惡不作,官府對此頭痛不已。清末八旗子弟花樣百出的賭博景觀,也是站在歷史的肩膀上。

  就說現在的香港,馬會合法的賭馬,不禁止的麻雀館,還有字花檔、賭檔、狗場、雞場,賭的花樣不要太多,每年有多少錢從小市民手裡流進這些地方。

  賭徒賭博不是輸就是贏,輸的賭徒在賭桌上不把錢當錢,身家性命、老婆孩子都可以壓上去。贏的賭徒贏了錢花起來也不把錢當錢,只有吃碟頭飯的實力卻會上酒家吃席。

  一個賭徒輸,至少有另一個賭徒贏,也可能是三四個,條件相當的兩個賭徒和兩個普通市民相比較,前者的消費遠遠大於後者,單純從貨幣流通來說,賭徒的貢獻遠遠大於後者。」

  「照你這麼說,最好香港人人都是賭徒?」齊瑋文嗤之以鼻道。

  冼耀文不以為意,淡聲說道:「凡事有利必有弊,就像鍛鍊一樣,鍛鍊適當,不僅可以強健體魄,也可以保持年輕,但是,一旦鍛鍊過度,不僅會傷身,還會老得很快。」

  他指了指劉家班隔壁的泰拳方陣,「這些是從泰國招募來的泰拳拳手,泰拳練法兇猛,卻沒有相應的養身法,練得越狠,身上的暗傷也就越多,年輕時所向披靡,到了中年卻要被病痛折磨,痛不欲生。

  賭徒不是越多越好,而是需要保持一個合理的數字,賭徒也不是賭得越凶越好,而是需要保持在一個合適的範圍內,比如一個賭徒吃喝拉撒除掉,賺的錢一分不剩,全部輸給肯消費的賭徒,由其他賭徒代替他進行超消費,這是最佳的狀態。

  一旦輸紅眼,能輸的都輸完了,賭徒也就成了不安定因素,帶來的負面影響可能遠遠大於做出的消費貢獻。

  曾經,香港的煙館為港府帶來巨額稅收,最高的時候接近全年稅收的一半,可為什麼後來又關閉煙館?

  一是國際上的輿論壓力,二是煙館的稅收占稅收總額高,不是因為煙館的稅收多了,而是其他地方收的稅少了,占的額度自然越來越高。

  煙館利潤豐厚,比做其他生意強,當時的商行多集中參與鴉片貿易,對其他貿易不感興趣,鴉片貿易並沒有給香港的工商業帶來繁榮,相反,鴉片商為了不交稅,多參與鴉片走私。

  煙館帶來的好處遠遠低於帶來的壞處,英國佬自然就禁了煙館。

  後來的妓院和賭場合法化,因為不交稅的暗娼和地下賭場的存在,港府收到的稅收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理想,造成的負面影響又很嚴重,這才不得不重歸非法。

  黃賭毒三次嘗試,三次失敗,是因為英國佬沒掌握好其中的度,賭方面的漏網之魚馬會卻是很好地掌握了度,大多賭徒只是小賭怡情,賭到傷身的比例並不高。

  錢從小市民手裡流入馬會,港府再對馬會課以重稅,大半的錢流到港府手裡,港府完全可以拿著錢對工商業進行精準扶持,讓工商業愈加繁榮,貨幣流通增強,進入良性循環。」

  冼耀文嘆了一口氣,「只是可惜馬會是非營利組織,想拿好處只能暗箱操作,開了個壞頭,不然我早早就會著手推動合法的體育彩票。」

  「暗箱操作沒錢賺?」

  「有,只不過我容易成太監,後宮佳麗三千是我找的,享受的卻是其他人,我只能過下眼癮,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暫時不做也罷,只好觀望,等待合適的機會。」

  齊瑋文莞爾一笑,「當一次太監也沒什麼不好的。」

  「你要樂意,我以後在你面前就當太監。」

  「好啊。」

  「嘁,也不知道昨晚是誰騎在我身上一個勁駕駕駕,怎麼就不喊吁呢?」

  齊瑋文睖了冼耀文一眼,嗔道:「臭德行。」

  冼耀文嘿嘿一笑,朝泰拳方陣的一個人指了指,「巴頌·德,德是潮州話鄭的音譯,潮州人,旅泰第三代,中文名鄭國民,他的泰拳打得不是最好的,但人長得漂亮,將來會捧他當電影明星。」

  齊瑋文朝巴頌·德瞄了一眼,「你什麼眼光,黑炭頭一個,哪漂亮?」

  「你們女人看男人和我們男人看男人不一樣,在男人眼裡,巴頌·德就是漂亮,這不是我一家之言,是大家公認的。你看他打拳的姿勢,是不是有武術宗師的風範?」

  齊瑋文轉臉盯著巴頌·德看了一會,「是有那麼點意思。」

  「巴頌·德會在香港電影圈發展一段時間,等有了一定知名度,他會回泰國發展,順便把龍道帶入泰國。一旦這條路走通,其他國家就可以複製類似的模式。」

  「電影圈是紙醉金迷的世界,很容易迷失自我,你怎麼保證巴頌·德會一直聽你吩咐?」齊瑋文將菸蒂扔到地上用鞋尖碾了碾,「是不是要上手段?」

  冼耀文擺了擺手,「上手段就不用了,他不是我們的手下,而是合作關係,我們幫他成名,過上好日子,他給龍道站台。明星是公眾人物,需要一個好名聲,龍道培養了他,他就得一輩子在嘴上說龍道的好話,至於他心裡怎麼想,不重要。

  我們和他的緣分並不會保持太久,他也不用一直聽我吩咐,知道感恩,體體面面分開,以後他遇到事情,我們可以幫把手,不想體面,要整一個明星太容易了,既然動作明星不想好好當,那就去賣屁股好了。」

  「要殺只雞,猴子才會乖乖聽話。」

  冼耀文頷了頷首,「等不乖的雞冒頭,可以殺上一隻。」

  「不主動殺一隻?」

  「蚊子不公開,龍道卻是公開的,說到底,龍道只是一家打開門做生意的企業,要用管理企業的方式去管理它。企業猶如一面鏡子,你施加給它什麼,它回饋給你的也會是什麼,這計那計對外使,對內少使,龍道自有公道,付出就有回報,這就夠了。」

  聞言,齊瑋文愣了一會,感嘆道:「小洋鬼子,我有點看不懂你了。」

  「沒這麼難懂,對競爭對手,我們是兇狠的狼,咬住了就不放;對客戶,我們是溫順的羊,想擼就擼,想薅就薅;對員工,我們是偏向他們的斜天平,非慾壑難填者,儘量讓他們心滿意足,用人原則是能者居之,不按親疏遠近。」

  「外王內聖?」

  冼耀文頷了頷首,「有這麼點意思。為了方便你做事,我會在龍道的董事會給你安排一個董事身份,另外在人事科掛一個副科長的頭銜,方便你往龍道安插人,龍道的日常事務你就不用管了。」

  「嗯。」

  兩人說著話,來到另一個方陣前。

  「拿棍子的是賓佬,使的菲律賓短棍術,實用性很好;赤腳的是緬佬,使的是斌道,招式都是從動物的攻擊動作演變而來;邊上那兩個對練的是越南仔,使的越武道,就是越南的武術的意思,由阮祿根據他所學的越南本土的武術、中華武術以及東南亞武術糅合而成,包容性很強。

  越武道在越南的發展速度很快,並通過越南在法國的海外僑民,從法國逐漸往全歐陸、北非國家傳播,是龍道的勁敵,以後遇見練越武道的越南猴子,一定要打壓。」

  齊瑋文笑道:「怎麼打壓?」

  「先打一頓,再用石頭壓。」冼耀文指了指方陣里的兩個女人,「李允熙、李恩熙,韓國人,從漢城找來的,她們在跳刀舞,這個舞蹈可以追溯到朝鮮半島三國鼎立時期的新羅,說是舞蹈其實也是刺殺術,趁著刺殺目標沉迷於她們的舞姿,手裡的刀可以甩出去。

  新羅有一種培養青少年的制度花郎,其徒眾被稱為花郎徒,花郎志在培養文武雙全之才,既學文又學武,武主要學傳自高句麗的腳戲(跆跟),她們兩姐妹祖上是花郎徒,還是一名武將,家學淵源,腳戲的造詣很深。」

  「兩個都挺漂亮,你想把她們培養成女動作明星再送回韓國?」

  「嗯。」

  「如果韓國被朝鮮吞併呢?」

  冼耀文淡笑道:「那就留在香港發展,兩姐妹在東北待過幾年,會寫漢字,也會說國語,就是東北口音有點重。」

  別人可以不回去,李氏姐妹必須回韓國,他還想試試阻止跆拳道的誕生,哪怕阻止不了,至少也是攀個姻親,借個梯子助力龍道在韓國的發展。

  雖說這個梯子並不好借,跆拳道與其說是一門格鬥技,不如說是政治,但嘗試還是要的,跆拳道的發展模式頗有可取之處,靠上去汲取點長處也不錯。

  「怎麼沒想著找已經在電影圈有一定知名度的人,我曾經被抽調到北平參與審訊滿洲偽軍,審訊過不少朝鮮籍的偽軍軍官,因為上面想在朝鮮部隊發展幾隻眼睛,我和他們聊得比較多;

  其中有個叫朴熙正的校官給我留下比較深的印象,我和他聊了不少朝鮮的事情,電影也聊過,聽他說了不少朝鮮電影明星,有幾個女明星好像挺漂亮。」

  齊瑋文話音未落時,冼耀文已經被「朴熙正」這個名字震驚,他真沒想到齊瑋文居然參與了對卡卡的審訊,他的心思瞬間飄遠。

  「光漂亮沒用,我要的是會武的漂亮男人女人,有從業經驗也沒分加,仗一打,韓國的電影行業肯定停滯了,她們兩姐妹有的是時間在香港慢慢積累經驗。」

  冼耀文往前走,來到僅有冼玉珍和紀崑崙兩人的方陣前,向齊瑋文示意道:「她就是玉珍,邊上那個是她的保鑣紀崑崙,代號開明獸,曾經是抗日殺奸團的一員,在牢里吃過不少苦頭。」

  聞言,齊瑋文沖紀崑崙敬了一個軍禮,紀崑崙看見,回了一個童軍禮。

  禮畢,齊瑋文說道:「玉珍這是在打坐?」

  「算是吧。」

  「練什麼功夫?」

  「智瑜伽,不算是功夫,而是一種尋求知識的法門,她還學羅闍瑜伽,那個才算是一門功夫。」

  「怎麼讓她練這個?」齊瑋文不解道。

  「學習知識,探索真理不好嗎?」

  「我是說怎麼學阿差的功夫。」

  「哦,羅闍瑜伽和軟骨功差不多,對她以後有幫助。」

  齊瑋文聞弦歌而知雅意,揶揄道:「你這個當大哥的考慮的會不會寬了點?」

  冼耀文嘿嘿一笑,「瑜伽的功法當中還有一門叫怛特羅,師徒之間口耳相傳,從不對外公開功法,著重於開發生命能量,超越凡人境界的修煉,很厲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練?」

  「小洋鬼子,我一聽這個怛特羅就有貓膩,你沒憋什麼好屁。」齊瑋文囅然笑道。

  「齊長官誤會我了。」冼耀文湊到齊瑋文耳邊低聲說道:「怛特羅是一門雙修功,十分了得。」

  齊瑋文睖了冼耀文一眼,「我就說你沒憋好屁。」

  「你就說想不想練。」

  「你都說是密傳,上哪練去。」

  「去印度找個會的人學就是了。」

  「人家憑什麼教你?」

  「左手提錢,右手端槍,問他要錢還是要吃道爺一記掌心雷。」

  「德行。」

  冼耀文嘿嘿一笑,繼續向齊瑋文交代龍道相關的事情,往後,龍道的事務主要交給戚龍刀負責,大的決策由他自己來,關於情報方面的事務由齊瑋文負責。

  龍道館開到一地,情報人員緊隨其後就要安插到位,未必需要很秘密,所謂的情報人員,大部分其實做的就是信息收集的工作,主要通過公開的渠道,只有少部分情報需要通過隱秘的渠道獲取,例如收買內部人員或竊取。

  所以,蚊子的絕大部分人員其實是可以公開行動的,只有少部分人員才需要查無此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