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周孝贇求見

  第331章 周孝贇求見

  冼耀文淡淡一笑,沒有理會藍鶯鶯蒼白的迴避,而是按照自己的節奏繼續說道:「我決定把我們之間的關係主要定位在工作上,私交方面,你不用為我守著,遇到喜歡的男人可以大膽交往,我不會生氣。只有一點,上床之前先跟我打個招呼,你保持禮貌,而我擁有知情權。」

  藍鶯鶯的臉色變得蒼白,支支吾吾道:「老,老公,你不要我了?」

  冼耀文在藍鶯鶯的小肚子上拍了拍,「行了,不用裝,我的話沒那麼難理解。我有老婆,也不止伱一個情人,很忙,就算輪著來,一個月我只能來你這裡一次,何況,我剛才的感覺很一般,沒有達到應該有的快感,相反,你的體驗倒是挺美妙。

  但是很抱歉,是我花錢養著你,我們之間應該是我主你次,多練習廚藝,以後我偶爾會過來,我們一起吃飯聊天,而我們之間的關係一直持續到你想結束的那一天。」

  「你,我…你剛才不痛快?」

  「是的,我單方面感覺我們不合拍,沒關係的,情人之間未必一定要上床。」再次拍了拍藍鶯鶯的小肚子,冼耀文站起身,「我帶你見過不少人,他們都知道我們是什麼關係,所以,我們徹底結束之前,你和其他男人低調一點,不要讓我措手不及。」

  「我,你……」藍鶯鶯內心升起一股不被重視,自尊被踐踏的憤怒,她抽出靠著的枕頭,砸向冼耀文,「你混蛋。」

  耀文接住枕頭,扔回到床上,「以後遇事請保持理智,明明冷靜下來反思,會令你欣喜若狂的事,何必一時上頭,事後還要想著如何挽救彌補。走了,記得這周內去公司報到。」

  他穿好衣服走了,留下一時未轉過彎來,心有怨氣的藍鶯鶯。

  去了傳銷公司,關心一下好運來兩家店最近兩天的銷量,很不好看,銷量斷崖式地下滑,只有正常銷量的五分之一。

  冼耀文卻是對此保持樂觀,情況比他預計的要好一點,可見好運來之前的營銷策略沒錯,品牌已經深入不少顧客的心裡。

  看過報表,冼耀文將報表遞迴給站在邊上的歐陽佩琳,「等林經理回來告訴他,英國海軍有一種訓練方式叫團建,主要是為了增強個人能力和團隊協作能力,學習一下,組織一次團建活動,除了門店值班的賽爾斯,其他不在崗的賽爾斯都要參加。

  團建的最後一個流程是大吃一頓的晚宴,吃貴的,吃好的,就按照兩百元一桌進行預算。讓他儘快籌備,我會出席晚宴。」

  「先生,行街不用參加?」歐陽佩琳問道。

  冼耀文淡笑道:「下次想好了再問,行街留在香港的只有後勤,難道把人從外邊都召回來?」

  「呃。」

  歐陽佩琳正要陷入尷尬時,林醒良大班桌上的電話鈴聲拯救了她,接起一聽,話筒遞給了冼耀文,「先生,找你的。」

  冼耀文接起電話,直接說道:「什麼事?」

  「我,周孝贇來電話,六點半,他會過來。」

  冼耀文呵呵一笑,「有意思啊,把電話打到你那裡去,那就別失禮,多準備幾道菜。」

  周孝贇主動要求見面,基本可以說明金得利與他無關。

  晚一點的時候,齊瑋文那邊也傳來消息,周孝桓出現在荃灣白田壩村的長江製衣,身邊還有一個氣質不俗的女人陪同,冼耀文的猜測隱隱往全中的方向邁進。

  六點半,山今樓的包廂里,冼耀文見到了周孝贇。

  周孝贇氣質不俗,天庭飽滿地格方圓,印堂寬平有度,眉毛濃淡適宜,雙眼細長眼神敏銳,神韻十足,耳大垂厚,腮骨飽滿有力,嘴巴很大且嘴唇肥厚,非常標準的事業有成的華人長相。

  「周生,三月十五之後,這還是我們第一次會面。」冼耀文手裡握著茶筅輕輕攪動茶盅里的大麥粉。

  岑佩佩心思挺野,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大麥茶的做法,復刻出來供應店裡的老客,為了保證品質,還搞來青海的大麥。好茶、冷門茶一樣樣增加,她這是想給喝涮鍋水的嘆早茶文化正名,把山今樓往名至實歸的方向發展。

  冼耀文今日心血來潮,想起了泡大麥茶。

  「大麥茶,冼生很懂茶?」周孝贇的目光一直隨著冼耀文的手轉動。

  冼耀文一邊往茶盅注入溫水,一邊說道:「一介山野村夫入都市,為了不讓人笑話粗鄙,很是惡補了一些上流文化,有兩樣學得最好,一樣茶,一樣外宅,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周孝贇淡笑道:「冼生還是性情中人。」

  「周生倒是有點無趣,周家名聲顯赫,坊間多有周家之傳聞,但我從未聽過周生的花邊八卦。」

  「紅顏知己兩三個足矣,太多,只會自尋煩惱。」

  將茶盞擱在周孝贇身前,冼耀文輕笑道:「周生的境界高,吾不及也。等我厭倦笑傲花叢,我要向周生討教一下如何返璞歸真,到時還請不吝賜教。請茶。」

  香茗入喉,沖淡機鋒,也沖直了腸子,周孝贇擱下茶盞,主動破功,「我要替德榮向冼生說句抱歉,他做事太過了。」

  冼耀文也擱下茶盞,拿起擱在菸灰缸上的雪茄,「第一次不知者不罪,我過了,第二次欠考慮,佩佩顏面有失,他過了,一來一回,有來有往,就當是打平了,周生以後不必再提。」

  周孝贇微微頷首,說道:「很早之前我就開始關注冼生,看著你聲名鵲起,對冼生的商業才華很是佩服,希望能有機會同冼生你在商業方面展開合作。」

  「周生是不是忽略了中華製衣和長江布業的合作夥伴關係?」

  「冼生能有今日成就,豈會不明白知戰之地、知戰之時的道理。」周孝贇看著冼耀文的臉,淡淡一笑,「不如我們交疏吐誠。」

  「非利不動,非得不用,非危不戰。火攻篇里提到的三點,我只占了第三點,不知道周生能不能給我帶來前兩點?」冼耀文從乾果盤裡捻起兩顆鮑魚果放到周孝贇身前,「巴西栗,我從美國帶回來的,周生嘗嘗。這種栗子樹長在亞馬遜雨林里,雨林里巨樹叢生,經常擋住陽光,巴西栗種子難以發芽;

  它們一直在土裡沉睡,可能一睡就是數十年,十六世紀,雨林里來了一群西班牙人,帶來了斧頭等工具,他們砍倒大樹,陽光射到地面,沉睡的巴西栗迅速發芽生長,長成參天大樹,成為亞馬遜雨林的主人。

  還得感謝西班牙人,不然我們今天就吃不到滋味不錯的巴西栗。」

  冼耀文呵呵一笑,接著說道:「說到吃,我忽然又想到五味鴨,記得五歲那年,台山的五味鴨傳到寶安,在酒樓里大受歡迎,一時之間,寶安鴨貴。見有利可圖,我阿爸也學別人養鴨子,第一茬賣得不錯,第二茬他多買了一倍的鴨仔,卻沒有擴大鴨棚。

  鴨棚就變得擁擠,通風不是很好,加上鴨食也供應不足,導致棚里的鴨子脾氣變得暴躁,大鴨紛紛撕啄鴨仔,吞食同類,鴨仔見了便開始模仿,攻擊同類並相食的行為在鴨群中迅速擴散,當越來越多的鴨子加入其樂無窮的活動中,能活下來的鴨仔不及半數。

  正當我阿爸欲哭無淚時,長大的鴨子卻被酒樓高價收走了,經過弱肉強食篩選活下來的鴨子,滋味要比普通鴨子美妙的多。

  這之後啊,我阿爸走了一段彎路才掌握了養這種鴨子的訣竅,很是賺了一些大洋,也有能力把我送進私塾念書,讓我遇到了先生,有了大名耀文,不然我可能一直被人叫小名旺財。」

  冼耀文話音落下,周孝贇立馬鼓掌,「冼生說的故事真是精彩,孟子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對這句話不是完全贊同,很多時候,得道者形單影隻獨徘徊,失道者卻是狐朋狗友酒滿杯,苦也。」

  「不挾長,不挾貴,不挾兄弟而友。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可以有挾也。」冼耀文吟完後說道:「我與周生不同,對孟子的言論甚是推崇,也深受其益,幸之。」

  「君子之交當以誠。」

  冼耀文呷一口茶,說道:「我與周家有合作,又與周小姐有舊,周老先生身體有恙,我理應去探望,卻又怕唐突,周生,你說我去合適嗎?」

  「沒什麼不合適的,冼生可以上午過去,下午我父親要午睡。」

  冼耀文頷了頷首,「好,我明日去醫院探望周老先生。周生,既然你約我見面,想必已有章程,需要我做什麼?」

  「我想入股中華製衣。」

  「可以,中華製衣作價4000萬,我最多能讓給周生兩成股份。」冼耀文乾脆地說道。

  周孝贇蹙眉道:「冼生對中華製衣的估值是不是太高了?」

  「中華製衣不缺發展資金,也不缺助力,而且我對它的未來很有信心,要達到4000萬的估值用不了多久。周生,搭順風車可以,但出於禮貌,你理應掏錢加點油。」

  「禮貌我有,中華製衣這輛車又是否足夠結實?」

  「不結實怎麼載客?」冼耀文淡笑道:「周生不妨先說說想要多少股份。」

  「冼生你已經把話說死,我只好說要兩成。」

  「我們之間可以簽一份協議,三年時間,中華製衣的估值超過4500萬,周生的投資生效,如若不然,周生可以把錢要回去,我外加15%的利息,即120萬。不想把錢要走也行,我照給利息,投資依然生效。」

  周孝贇搖了搖頭,「協議不錯,利息太低了,滙豐的貸款利息是6厘。」

  「我貸款不到3厘。周生是不是搞錯了主次關係,利息只是給你的補償,我們在聊的是入股,想賺利息不如去放高利貸,九出十三歸,利滾利,三年時間足夠滾到數百億。

  協議里還需加一條,三年後,我有權利以兩倍的價格回購周生的股份,讓周生痛痛快快搭一次順風車。」

  「冼生對中華製衣真這麼有信心?」周孝贇詫異地問道。

  「我對自己有信心,周生或許可以考慮下借給我800萬,三年後我還你1600萬。」冼耀文氣定神閒地說道。

  「冼生缺錢?」

  「周生不缺錢?」

  「缺,我一時拿不出800萬。」

  「這就是周生你的不是了,既然頭寸緊張,何必提入股。」冼耀文端起茶盞,「請茶。」

  周孝贇一邊端盞,一邊說道:「先付200萬,其餘600萬半年付清,冼生意下如何?」

  呷一口茶,冼耀文不疾不徐地說道:「800萬可以做好多事,雖然我有信心不會讓周生虧本,但把錢投資在其他地方,周生可能得到的回報更多。」

  「我只是一時頭寸緊張。」周孝贇淡淡地說道。

  「既然周生心意已決,那我也不再多說什麼,合作愉快。」冼耀文舉起茶盞說道。

  「不用這麼早說合作愉快,我還想入股友誼公司。」

  冼耀文噗呲一聲,哈哈大笑道:「周生真會開玩笑,我對友誼公司的信心超過中華製衣數倍,估值也是超過數倍,如果周生只是想把友誼公司當成跳板,我看就不必談什麼入股,我直接把米歇爾約出來,大家一起坐坐。」

  「交好摩根小姐只是我的額外目的,我真的看好友誼公司未來的發展。」周孝贇依然淡定地說道。

  「如果我說800萬換不到友誼公司5%的股份,還需要周生為友誼公司額外做出貢獻才能匹配,周生會作何感想?」

  周孝贇聞言色變,「冼生,你的信心會不會大過頭了?」

  「不是我的信心大過頭,是周生沒找到最佳角度看待友誼公司的未來,周家兩代人從事紡織業,數十年時間積累的經驗,能讓周生看懂紡織行業,卻是很難看明白其他行業。周生,隔行不取利,入股友誼影業之事就別提了,改天一起喝下午茶。」

  周孝贇苦笑一聲,「冼生提出的條件這麼苛刻,我還能說什麼?」

  「請茶。」冼耀文淡笑一聲,端起茶盞。

  「請。」

  一口茶下肚,兩人聊起風花雪月,誰也沒主動挑起如何對付周孝桓的話題。

  時機未到。

  ……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打倒列強,打倒列強,除軍閥!除軍閥!」

  「打倒土豪,打倒土豪,和劣紳!和劣紳!」

  「打開蚊帳,打開蚊帳,有隻蚊!有隻蚊!快啲攞把扇嚟,快啲攞把扇嚟,撥走佢!撥走佢!」

  「Frère Jacques,Frère Jacques,Dormez-vous?Dormez-vous?Sonnez les matines!Sonnez les matines!Ding,dang,dong。Ding,dang,dong。」

  同周孝贇談話結束,冼耀文到了柳婉卿的住所,一曲法國兒歌《雅克兄弟》,他反覆哼唱了各個版本,好不容易將冼騫芝小丫頭送入夢鄉。

  出了小丫頭的房間,來到客廳,冼耀文挨著柳婉卿坐下,從茶几上拿起一張紙看起來。

  柳婉卿轉臉看了他一眼,「騫芝睡著了?」

  「嗯。」

  「我做的方案有問題嗎?」

  「看完再說。」

  冼耀文花了三分鐘看完紙上的內容,將紙放回茶几,說道:「基本沒什麼問題,我提一點建議,招商會現場的布置上海味要濃一點。」

  柳婉卿順著思路想了一會說道:「要不要請周璇到會場唱《夜上海》?」

  「不太合適,招商會的氛圍還是要嚴肅一點,而且,我聽說周璇已經回內地,想請她也不太方便。」冼耀文摟住柳婉卿,在其臂膀上拍了拍,「你接著忙,我先回去了。」

  柳婉卿充滿希冀的目光看向冼耀文,「今晚能不走嗎?」

  「今天不行,我還沒有向家裡兩個正式介紹你的存在。」摩挲著柳婉卿的臂膀,冼耀文說道:「這一陣生意上的事情太多,我沒什麼心思操心家裡的事,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安排大家見個面,把事情攤開聊一聊。」

  「好吧。」

  一個多小時後,冼耀文泡在自家的浴缸里,蘇麗珍窩在他懷裡,手裡拿著搓澡巾搓著他的手臂。

  「今天又收了一棟太子道的唐樓。」

  「你覺得惠王爺還能當多久的王爺?」

  「說不好,最近這些日子惠王爺有所收斂,敗家的速度沒有以前快了。」

  「有迷途知返的可能嗎?」

  「不可能。」蘇麗珍鄙夷道:「惠王爺遲早會把家敗光,只是早一點晚一點的區別。」

  「沒得救?」

  「沒得救。」

  「既然沒得救,下一棟就該壓價了,反正錢也是花在賭桌上,不如我們多拿一點實惠。惠王爺早點把家底敗光,沒準會少招惹一個女人,少生幾個孩子,投胎到一個敗光家底的少爺賭鬼家裡,這人間不來也罷。」

  「也是哦,上次我在麻雀館裡見到一個小孩子找父親,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他父親還在牌桌上打牌,一把牌能輸掉幾十塊。」

  「這樣的賭鬼還有人借錢給他賭?」

  「聽說家裡有兩個女兒,十五六歲的年紀,長得很標緻。」

  「難怪。金大押的典當業務穩定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