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快錢與成長
「當然。」冼耀文點點頭,「吉吉你和大都會之間有契約嗎?」
「沒有。」
「這裡是玩的地方,不適合談太正式的事情,明天上午……哦,你大概不習慣早起,還是下午,兩點,你到我屯門工廠的辦公室,我們詳細談一下伱能得到的報酬和需要履行的義務。」
「OK。」
「濛濛,朱老闆的車在半路出了問題,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麼久。」
「楊小姐,失禮失禮,實在失禮,讓你久等了。」
隨著吉吉痛快的答應,借座女孩的身邊出現一男一女,男的是這年代少有的大腹便便,腆著的肚腩頂起頭頂碩果僅存的幾根毛,不斷地說著謝謝,是謝毛?不,是莊重的謝頂。
女的長相還行,只是略顯風塵,艷麗的嘴唇上抹過口紅,兩邊色厚,中間色淺,大概來的路上吃過圓柱狀的雪糕,口紅的顏色被帶走了一些。
借座女孩見到兩人,站起來沖冼耀文微微欠身,「我的朋友來了,不打攪先生你們聊天。」
冼耀文頷了頷首當作回應,繼續和吉吉聊天。
「吉吉,你喜歡公爵的音樂嗎?」
「當然,我是一個爵士歌手,怎麼可能不喜歡公爵的音樂。」說著,吉吉的雙手打起響指,上半身左右晃動,嘴裡歡快地哼起公爵的經典歌曲《It don't mean a thing》。
隨著調子,冼耀文的雙腳在地板上敲起節奏,敲擊一陣,手上做出邀舞的手勢,吉吉見到,大大方方地把手放進冼耀文的手心,冼耀文把她拉起來,也不往舞池帶,只是嘴裡哼起Swing風格的《是真是假》,右手帶著吉吉的左手舉過頭頂。
不需要直白地溝通,聽著曲調,感受著手被帶動的律動,吉吉便知冼耀文要跳的是吉特巴,嘴裡跟著節奏哼,身體放空,如牽線木偶般被冼耀文牽引著轉各種圈圈。
節奏一上來,冼耀文就知道吉吉是爵士舞的高手,他便加快節奏,一小拍快轉三圈,吉吉的舞步卻沒變得凌亂,依然保持優雅,轉圈的節奏感依舊令人賞心悅目。
融入舞蹈中的冼耀文暗道可惜,這個時候應該坐在邊上欣賞,置身其中會錯過太多的美。
自由,洋溢著如火般生活熱情的舞姿,自帶混音的BGM,無不吸引著旁人的目光,從舞池裡跳罷一曲的人經過沙發座,十之五六駐足欣賞兩人的舞姿。
一段吉特巴結束,冼耀文兩人迎來了轟鳴的掌聲,兩人欠身表示感謝後,對視一眼,冼耀文哼起《玫瑰玫瑰我愛你》的曲調,新的一段融合踢踏的混合爵士舞開始。
沒有固定的套路,即興式的表演,只要呈現出來的舞姿好看,想怎麼跳就怎麼跳,要的就是一個隨意。
不遠處的沙發座里,借座女孩楊濛看著兩人身上洋溢著自由奔放的氣息,不由羨慕不已。
她家祖上是蘇州的名門望族,因避太平天國之禍遷往上海,爺爺那一輩開布廠,開銀行,是上海灘有名的銀行家,到了爸爸這一輩,家裡的永大銀行日漸壯大,爸爸在自家銀行擔任高層,還娶了民國版小紅書《玲瓏》雜誌的頂流「帶貨主播」為妻,也就是她的母親。
誰知戰亂又起,她爸爸只能帶著她們兄妹幾個再次逃避戰火來到香港,可能是她們這一支的生意運耗盡了,她爸爸在香港做生意一直不順,做什麼賠什麼,就是楊家大家族一起合股開設的大新銀行也發展不順,她爸爸更是因為經營上所犯的錯誤被踢出銀行,股份也只能低價轉讓。
如今,她們楊家雖然還沒到揭不開鍋的地步,但也算是家道中落,家裡沒有一個進項,只能等著坐吃山空。
在這種時候,原本只是把表演當成興趣愛好的她,不得不改變想法,把興趣轉變成一種謀生的手段,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麗池花園,就因為她的朋友慧麗跟她說眼前的朱老闆會投資開一部新戲,想邀請她做女主角,她一想能得到做女主角的機會,又可以獲得不菲的片酬,她也就來赴約了。
但是,她現在感覺朱老闆似乎對她心懷不軌,看她的眼神既放肆又帶著一絲淫邪,若不是在公眾場合,她應該已經忍不住逃跑。
又是一段舞結束,冼耀文兩人對再次響起的掌聲表示感謝後,坐回到沙發座里,拿起香檳杯乾了一杯。
一口香檳下肚,冼耀文放下杯子說道:「吉吉,你跳得很棒。」
「冼,你跳得同樣好。」
「嗯哼,你可以叫我亞當。」
「亞當。」
兩人喝著香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爵士樂,當冼耀文快要跟不上吉吉的話題之時,之前的借座女孩一臉驚惶地跑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胳膊慌亂說道:「先生,幫幫我。」
「被動捲入英雄救美的局,不用這麼俗套吧?」
冼耀文一聲吐槽,剛才的大腹便便也來到了他的跟前,謝頂的凹禿間隙,酒液清晰可見,左臉頰還有一道不太淺的刮痕,看模樣像是挨了一巴掌,在手掌收回的時候被手指甲刮出來了,他面露猙獰,一張嘴,酒氣裹挾出一句怒不可遏的話:「戳那娘……給臉不要臉,給我滾過來。」
隔著薄薄的襯衣袖子,冼耀文能清晰感覺到借座女孩抓著他胳膊的手有多用力,低頭看一眼,女孩纖細的手指因為用力骨節已微微發白,抬頭望臉,楚楚動人的雙眸寫滿了惶恐不安。
冼耀文的目光在女孩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又看向大腹便便,此刻,他正摸了一把臉上的刮痕,瞬時齜牙咧嘴,嘴裡又冒出一串惡毒的咒罵,緊跟著又是一聲威脅,「臭婆娘,敢刮花我的臉,馬上滾過來,不然我讓你滾出長城。」
聽到長城兩個字,冼耀文的腦子裡頓時想到長城影業,又往男人臉上掃了一眼,確定自己之前沒見過,心想男人可能是自己沒見過的長城影業股東,或者是長城抬頭的其他公司。
這時候香港不少華商喜歡以長城、長江、黃河、中華命名自己的企業,香港叫長城的企業不少,他就見過不下三家飯館叫長城。
不過以借座女孩的容貌來說,他還是傾向男人嘴裡的長城就是長城影業。
尋思之間,他的手臂感覺到一絲疼痛,低頭一看,女孩抓著他胳膊的手勢有了變化,指甲豎起深深扎進袖子裡,手指邊緣能看見一點血紅色。
瞬間,他臉上的微笑因子背後附著上陰沉,抬起另一隻手抓住女孩的手腕,一用力,女孩吃痛鬆開抓著的手,臉上的惶恐間擠進不可思議。
「鬆手。」說著,冼耀文手一掃,把女孩已經不那麼用力的另一隻手掃開,查看一下傷勢,見無大礙,便拉扯一下被女孩抓成凌亂的袖子,接著抬眼看向大腹便便,彬彬有禮地說道:「先生,這裡的燈光旖旎,的確容易把情慾撩撥起來,你心血來潮想玩強搶民女的戲碼是你的自由,但打攪到別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冼耀文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故意大聲說道:「襯衣是好運來的,定製版,88塊半,這個沒事,一點小錢而已,你再看看,出血了。」
說著,又指了指女孩的手指,「這個手指髒不髒?你敢保證我不會染上破傷風和狂犬病嗎?說吧,你打算怎麼解決這個事,千萬不要說用鈔票,一萬兩萬還不能入我的法眼。」
大腹便便懵了,搞不懂冼耀文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楊濛懵了,她隱隱約約覺著自己被當成小狗。
「說啊,別杵在那裡裝啞巴,這件事情到底怎麼解決,要亮身份趕緊,消極應對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見大腹便便沒反應,冼耀文不耐煩地催促道。
大腹便便被冼耀文的不按套路出牌亂了心智,順著冼耀文的節奏說道:「龍馬影業,朱開山,先生怎麼稱呼?」
「龍馬影業,拍電影的啊。」冼耀文拖著長音說道:「朱先生,這和你的氣勢不像啊,我剛剛還在猜你平時應該在港督府辦公,就算差一點,也應該在英軍司令部。」
冼耀文擺了擺手,「這不能怪朱先生,我之前見過文華影業的吳老闆,他的氣勢差朱先生好幾個檔次,儒雅溫和,就像其他人都是他債主一樣,龍馬影業,名字聽著霸氣,朱老闆的氣勢更霸氣。」
朱開山一聽到「吳老闆」瞬間就不淡定了,文華影業的吳老闆和龍馬影業的吳老闆不就是同一個吳老闆嘛,自己只是跟著吳老闆混飯吃,可沒資格叫朱老闆,眼前這人一下子就能把自己的根腳點破,還故意喊我朱老闆,殺人誅心,我大概惹不起。
瞬間,朱開山臉上掛起略帶一絲討好的笑容,「先生,我看你傷得並不嚴重,要不我賠你一點醫藥費,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
「看在吳老闆的面子上,醫藥費就免了,下次玩遊戲注意著點。」冼耀文看向借座女孩,說道:「記得把人用鐵鏈鎖起來,還有,指甲也要拔乾淨,這麼長的指甲,會掐死人的。」
「先生,我跟她不熟,不打攪先生的雅興,先告辭了。」
話音剛落,朱開山立馬轉身走人。
等朱開山走遠,冼耀文再次看向借座女孩,淡淡地說道:「以後出門在外自己當心點,不要一遇到事就把無辜之人拉下水。」
冼耀文對女孩談不上什麼好感,但凡朱開山的身份地位高一點,他就攤上事了,即使朱開山的身份不高,只要腦子一根筋,他也等於招惹到一樁麻煩,沒招誰,沒惹誰,卻被殃及池魚,他能心生好感就怪了。
楊濛能聽出冼耀文話里的不滿和嫌棄情緒,她很委屈,心裡嘟囔:「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
不過,一小會後,她就意識到現在是離開的好時候,再被朱開山堵住就麻煩了,帶著小情緒狠狠地瞪了冼耀文一眼,傲嬌披肩,走了。
麻煩遠離,冼耀文又和吉吉聊了一會,等時間差不多便提議離開。
沒有再安排其他節目,只是把人送回了住處。
回家的路上,他的心情不錯,撇除麻煩事,今晚他和吉吉相處得蠻愉快,讓他感覺到很放鬆。
吉吉是不會令他產生肉體欲望,但又吸引他靠近的女孩,或許就是因為她匹配他的放鬆,合他的眼緣。
回到家,伺候他洗漱的蘇麗珍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放鬆,好奇地詢問晚上和誰約會。
「一個菲律賓女歌手,我打算請她拍GG。」
「很漂亮?」
蘇麗珍手裡握著毛巾用力在冼耀文的背上揉搓,垂著的鬢髮來回摩挲冼耀文的脖頸。
冼耀文掬起一捧水抹了抹肩膀,拿起浴缸邊上的一個瓶子,從中倒出一點蘇麗珍自己調配的沐浴液往肩膀上塗抹,「不用瞎猜,和男女之間的那點事無關。暫時有你一個就夠了,我還沒有往家裡帶其他女人的想法,即使家裡有了其他女人,你也不用太擔心,我不會讓你閒著長蜘蛛網。」
蘇麗珍小臉一紅,啐道:「說什麼呢。」
「呵呵。」
……
第二天。
同吉吉的談判簽約過程非常順利,冼耀文把她簽到了肯沃克旗下,五年的經紀合約,每個月有保底工資,拍GG或拍戲的片酬同公司分成,當然,公司有捧紅她的義務,好運來的GG就是捧她的第一步,因此,中華製衣和肯沃克還簽了一份代言合同,合同中有一些約束吉吉的條款。
儘管對吉吉有點好感,但冼耀文還是公私分明,該有的算計和警惕一點都不少。
為了不厚此薄彼,冼耀文和杜鵑、李湄,還有最近加入模特隊的鐘情、朱莉、白珊珊三人都簽了經紀合約,又給她們預訂了一份有額外收入的單子。
過了兩天,滙豐那邊米歇爾傳來消息,更換制服的事情通過了,冼耀文立馬派製版師老溫過去對接,雖然一毛錢沒得掙,但他對這個事非常之重視。
從連載小說,武術爭霸賽,製作制服,品牌聯營,向茶餐廳、大排檔贈送開瓶器和筷筒,植入GG、小GG等等一系列的操作,他所求的無非就是讓好運來品牌深入人心,並且讓香港人潛移默化把襯衣和好運來畫上等號,最好如同席夢思一般,一個品牌卻成為彈簧床墊的代名詞。
當有一天,顧客走進店裡指著一件襯衣說「那件紅色的好運來拿下來看看」,他的品牌運作計劃就差不多成功了。
他的心很狂,快錢要賺,成長也想要,他要把好運來融入香港四五十年代生人的整個人生烙印里,好運來陪伴他們成長,好運來將會是香港人文情懷中濃重的一筆。
4月中旬剛過的一天。
冼耀文下班回家,剛做好飯的王霞敏聽見動靜就興沖沖地找到他。
「先生,我可以扒譜了。」王霞敏遞給冼耀文一張紙。
「這麼快?」冼耀文驚嘆一聲,把目光放到紙上,隨著紙上的簡譜符號哼哼,「mi,re^mi,sol,mi^re|mi……|rela,do^re,re^sol|la……,這是《高山青》?」
「嗯嗯。」王霞敏點了點頭,「我聽收音機放了兩遍,就把這個寫出來了。」
冼耀文咧嘴笑了笑,「我試著哼哼。」
《高山青》也可以叫《阿里山的姑娘》,這首歌經久不衰,都不好數清有多少歌手翻唱過,調子又很簡單,聽上兩遍就會唱,他本身就是會的,現在要驗證王霞敏扒譜的準確率,他得先把腦子裡的調子放下。
把譜子通看兩遍,又試著哼了哼,確定不會混淆,他才跟著譜子正式哼起來,「高山青,澗水藍,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阿里山的少年壯如山,啊……啊……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阿里山的少年壯如山,高山常青,澗水常藍……」
哼完,他總感覺同他記憶中的調子有點差別,吩咐戚龍雀去買了一張黑膠唱片,在差點被他當成家飾擺設的留聲機上放響,先讓王霞敏確認是她聽的那一版,他才對照譜子細細聽了兩遍。
結果是王霞敏的譜子準確率頗高,已經夠水平扒《好運來》的譜子。
趁熱打鐵,當晚譜子就扒好,第二天,他還抽著空幫王霞敏編了一個創作故事,描述她是在何情何境之下觸發了靈感,一氣呵成創作了《好運來》的詞曲。
除此,他順便又給王霞敏充當槍手,即興創作了《賣湯圓》、《往事只能回味》、《你瀟灑我漂亮》、《小草》、《千年等一回》、《青城山下白素貞》。
一邊創作,一邊回憶他和老亞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若不是受到老亞當的影響,這些歌曲他不可能創作出來,大多都不屬於他正當年的時代。
創作結束,也從回憶中走出來,他看著自己的創作,把《小草》和《千年等一回》撕掉,曲風相差有點大,王霞敏擔不住。
再看一遍歌詞,《往事只能回味》也被撕掉,歌詞所表達的雖是女性視角,但細品就知道是男人寫的,瞞不過行家。
三首有點少,斟酌一下,冼耀文又創作了《粉紅色的回憶》、《茶山情歌》。
下班後,先去了一趟唱片鋪子,把當下流行的歌曲唱片全買了個遍,回到家等吃過飯,把留聲機搬到天台,躺在躺椅里閉眼傾聽。
聽歌的過程不能算是享受,起碼有大半歌曲根本不符合他的口味,留聲機又沒有快進和跳歌功能,他不得不默默忍受,還好當下的歌曲多為兩分多鐘不到三分鐘,一次折磨的時間都不會太長,且蘇麗珍相伴在側,不想聽歌時就沉浸於把玩蘇麗珍之圓潤。
一晚上歌聽下來,他基本確定自己創作的歌曲沒什麼大問題,並沒有脫離當下的時代,特別是《賣湯圓》、《青城山下白素貞》、《茶山情歌》這三首非常契合王霞敏的籍貫,一個杭州人寫湯圓、白素貞、茶山,誰也挑不出毛病。
當他宣布聽歌大業結束時,蘇麗珍如光又如電般操持完上床睡覺前的所有步驟,甫一上床,來不及關掉檯燈,她一個翻身就坐到冼耀文的身上,剛才她太苦了,隔靴搔癢,現在她要大快朵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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