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聲勁風呼號,張通天周身的一片小空間簌簌地飄起了雪花,冰寒之氣幾乎將一切凝固。在他的手心中,白氣微微蕩漾,一片片鱗片大小的冰晶出現。這些冰晶之上,隱匿著可怕的斬殺之氣,直逼柳騰隆。
柳騰隆立刻感覺冰寒徹骨,打了一個哆嗦。
「這是寒靈門至高心法,寒靈震天地之內氣化冰雪!張通天已經觸及寒靈門絕學的巔峰了。」
李存道捋捋鬍子。
這些年來,李存道非但涉慶朝天下之大政,對於江湖武林也多有了解,寒靈門是先前武林當中屈指可數的大門派,相關信息,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好一個寒靈鎮天地,這氣勢,卻是不弱。但你覺得,這樣就能勝我嗎?」柳騰隆嘴角一冷,狠狠地咬咬牙,呼道,「北都佛宗,如來大日凌天地!」
「看看是你寒靈震天地厲害,還是我大日凌天地更厲害!這天下萬物,可還能有能與大日爭鋒之物!」
柳騰隆滿臉詭笑,讓他看起來充滿了邪異。他的手掌上方,赫然出現一輪大日形狀,並且光芒四射,有幾分太陽的意思。在這輪大日之中,一隻佛手微微蕩漾,神秘而可怕。
「這是北都佛寺自創傳世功法,大日如來神掌的演化掌法,大日凌天地!」李存道心頭一緊,「這大日乃是以精純的內氣凝聚而成,百多年來,在北寺之中,也就一個神秘的掃地僧人曾經修煉成功過。哪怕是寺廟之中的住持和方丈,都不曾習得!」
「為何會如此?」羅不凡有點不敢置信,既然是寺院自創功法,住持和方丈怎麼可能練不成,反而讓別人練成了,這不是打臉嗎?
李存道無奈的苦笑一聲,搖搖頭:「北寺的武僧曾經用如來神掌演化出很多神奇的招式,從大多數招式來講,都比如來神掌要溫和很多,那些招式的厲害程度,多半超過如來神掌,不過,都能修煉成功。而這大日凌天地,是武僧在那些招式的基礎上構想出來的,既是構想,那就是沒有實踐成功,不能算作成形的招式,也就不知道其真正的威力。」
「但武僧預測,這招式如果能修煉成功,將會是很可怕的功法!當然,之所以無法修煉成功,最主要的還是內氣問題,凝聚大日,凌虐天地,需要極其精純的內氣,當內氣的濃郁程度達到極高之時,才能造成那種宏大無邊,殺氣瀰漫的效果,宛若高高在上的太陽,讓人自愧不如!」
「故此,北都佛寺的僧人們達不到這種水平,也不算荒唐。」
「只是,沒想到柳騰隆竟然習得了,這說明他的內氣十分精純,雖然僅僅是五星武修境界,但他內氣的精純程度,絕對達到了半步六星武修。柳騰隆的確很可怕,怪不得,他當年能憑藉一己之力將整個北都佛寺給滅掉。」
「你竟然習得了這一招大日如來神掌演化而來的大日凌天地!」
張通天目光陰冷到了極點:「像你這樣罪大惡極的人,居然還能參悟佛門的如來神掌!」
「呵呵,你錯了。我柳騰隆並非罪大惡極之人,在北都佛寺被滅之前,我就是個安分守己,心地善良,具有慈悲之心的佛門弟子。後來有一天,我突然參悟,佛門講究四大皆空,既然都是空,那善也是空,惡也是空,心念所到,四處空空!如來神掌的精髓在於大慈大悲,而大慈大悲,又要求修佛之人心境空曠,不偏不倚!」
「那段時間我心靜如水,空無自然,便參悟了如來大道。」
「所謂如來,不過是如自己意而來!就是按照自己的意識和心性,跟隨自己的內心。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便是如來!」
「而所謂的慈悲之心,並不一定是真慈善,慈悲只是一種說法,正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悲也是空,善也是惡。要做一個百分百純粹的如來,那就是善惡俱存。善,乃人之本性,惡,也是人之本性。如意隨行,來去自若,便是善惡兼施,隨心所欲。」
柳騰隆的這一番說詞暢快自然,讓張通天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的這套理論似乎並沒有錯,很具有蠱惑性!可是,又讓人感覺那裡有些不對勁。
看著柳騰隆的唇語,羅不凡都感覺疑惑了:「這是屬於柳騰隆的道,他所宣揚的是善惡兼施。不得不說,他很好的利用了人性。人就是如此,沒有誰是完全的善,也沒有誰是完全的惡,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行了。」
「這種說法,從理論上來講,沒有任何問題。但卻是細思極恐!」羅不凡咂咂嘴。
「哼,柳騰隆這不過是歪理邪說,如果人人都像他這樣,善惡不分,隨心所行,那這天下,豈不是亂套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無論在什麼時候,一件事情都必須有規律限制,否則,遲早會出問題,走火入魔!」
「柳騰隆是錯的!」李存道盯著羅不凡,「他可以隨心所欲,但這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在不打擾別人的情況下。如果他侵害了別人,還大肆鼓吹隨心而行,那豈不是想殺誰就殺誰,哪會兒想殺人了,就霍霍幾個?哼,歪理邪說,只是為掩蓋自己的罪行。」
李存道自然是看得透徹,但羅不凡不想多思考這個問題,這世間的很多問題,都是分辨不清楚的。尤其是,這個問題已經上升到了哲學的高度,而哲學,有時候是要遠離倫理和道德而存在的。哲學的理論和邏輯,不應當受到指責和制裁。
柳騰隆剛剛所說的是心學的範疇,從理論上沒錯,但從道德和規矩上,他該死!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人類社會積累下來的規矩和法則,若能輕易違背,就沒法玩了!
「巧言令色,受死吧!」
轟!
無數冰凌和雪花憑空掠起,帶著無盡的鋒芒,砸向柳騰隆。
而此時,柳騰隆手掌之上那一輪大日也是快速演化,化作萬道飛光,向張通天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