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小蘿莉,在羅不凡進來的一刻就看到了他,如今被他發現,眼裡的驚恐更加濃厚了一層:「你,你不要亂來哦!」
見羅不凡一步步走近,她嘗試著跟羅不凡對話:「相府高宅大院,你是如何進來的?」
她斜眼看看被點了穴位,靠在椅子上的洛晴蓴,結巴道:「你……你這個踩花大盜,擄了漂亮的姐姐來相府,就是為了做這等齷齪之事?你,你不會在我面前做……吧!」
「我勸你還是趕快住手,從什麼地方來的,就到什麼地方去,別玷污了本姑娘的清靜之地!」
「要知道,踩花大盜,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手裡一根尖銳的粗針,吃力的捏來捏去,眼睛盯著羅不凡,不停的打轉。
她的恐懼很奇特,那種驚恐出現在一雙如同死灰般的眸子裡,讓人很是驚訝,這樣一個嬌俏的小蘿莉,究竟經歷了什麼?
還有,她為什麼不起床逃走?如果她願意逃的話,就在剛剛羅不凡還沒有注意她的時候,就完全可以偷偷逃出去!
羅不凡饒有興致的走到她面前,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你這小小的腦袋裡面,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你看哥哥像踩花大盜嗎?」
羅不凡伸出手指噓了一聲:「外面有幾個壞人想殺哥哥,哥哥也是為了逃難,才躲到這裡,你不要叫喊,否則,哥哥就無法保證你的性命嘍!」
女孩噗嗤一聲笑了:「我要是想喊,早在你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喊出聲了!恐怕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吧,無端端的好人,怎麼會被人追殺呢?只怕是你招惹了別人!」
小蘿莉又瞥了一眼洛晴蓴:「哼,莫不是你搶了別人的媳婦,別人才找你算帳的。這麼漂亮的小媳婦,若是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洛晴蓴聽此,一臉的哭笑不得,她很想解釋,自己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根本不是什麼媳婦,但被點了封口的穴位,說不出話來,憋的臉都紅了。
這時,小蘿莉繼續開口道:「還有,不要在我面前自稱哥哥。看你這小小年紀,我還在你長右呢!」
「哦?」羅不凡皺了皺眉頭,突然回想起了現世。在現世,總會有些小屁孩裝作年齡很大,很成熟的樣子,其實,她們還只是小小孩,只是,在現世時代,懂得多,見聞廣,在行為舉止上,更顯得聰明伶俐。
不過,那樣的小小孩,在這個時代,應該不存在。
所以,羅不凡第一個反應就是:「說不準這真的是個很大的大妞,看樣子,她應該是得了什麼病!」
羅不凡悄然走過去,坐在小蘿莉旁邊,將手腕微微一起,繞過被子裡面,把她的小手拉了出來。
「你幹什麼,你這個流氓,厚顏無恥!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踩花大盜,趕快放開我!」
這小蘿莉只是低聲唧唧的亂喊,卻一點也不能動彈。
男女授受不親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真讓人感到些許的可笑。
在羅不凡拉出她胳膊的一刻,同時揪出了她手裡握著的粗針,只見她的手腕上有幾道若隱若現的白痕。
羅不凡立刻明白了,怪不得她眼中會有一種死灰的色澤,看來有許多年,她被病痛折磨的不輕,早就曾經自殺過,哪怕是到現在,她還有自殺的打算。只可惜,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也只能在自己的手腕上蹭出一些白色的痕跡。
也就是說,她是一個連死都死不成的廢人!
「小小年紀,有什麼事情是想不開的,非要尋死覓活!對了,你幾歲了?」
羅不凡將手指扣在小蘿莉的脈搏上,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這小蘿莉情緒卻是沒有任何的波動,冷哼道:「本姑娘年方三九,如果一個人躺在床上二十幾年,動也不能動,也沒人玩,想必你就會知道,她為什麼會想死了。」
「年方三九……還真看不出來!」
羅不凡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蘿莉,竟然已經二十七歲,的確是年歲長己之右了!
在現世,羅不凡也曾經見過很多像小蘿莉一樣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其實他們的內心,都渴望自己能夠長大。但是,因為疾病的緣故,他們到死,也只能定格在一種不變的容貌和體型上,除了蒼老!
那該是多麼痛的領悟!
然而,小蘿莉比他們還要可憐,畢竟,她連起身下床,甚至是動一動的能力都沒有。
「你的心裡,一定很苦悶吧!」羅不凡有意無意的跟這小蘿莉對話。
似乎第一次有人跟她說這麼多話,小蘿莉看起來並沒有多悲哀:「當然,換做是你,也一定會想自殺的!剛開始還好,當我躺在床上第五個年頭的時候,我就有自殺的想法了。但是,我連死的能力都沒有!這簡直是上天對我的捉弄!」
小蘿莉越說越動情:「你知道嗎?長時間躺在床上究竟是什麼感覺?也許有人以為躺在床上會很舒服,但如果一動不動的躺著,一天沒事,兩天沒事,到第三天的時候,你就會渾身劇痛,想要動一動,也動不了。那種劇痛,會慢慢滲入骨髓,讓人徹夜難眠。」
「並且,你想做什麼都不能做。就算是蹲茅坑,都要幾個人抬著,架在半空,你知道在空中出恭是什麼感覺嗎?」
小蘿莉眼中帶著失望的神色,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這輩子,活的真是窩囊,真希望下輩子能不這麼被上天眷顧,也許能活得輕鬆點!」
小蘿莉長嘆一口氣,這聲音中,不知道沉澱了多少愁緒,甚至比李清照那一句「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還要哀傷好幾倍。
羅不凡道:「其實,你不用這麼悲觀的,在這個世界上……」
接下來,羅不凡滔滔不絕的將他所見到的世界上的悲哀之事一件件的說給小蘿莉聽,那都是世上最慘絕人寰的事件,果然,對於感到悲哀的人,悲愴的事情總能讓他們找到安慰!小蘿莉的神情漸漸變得自然很多,她眼裡出現了感激:「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麼多可憐人啊!看來,我被人養著,雖然不能動,但總歸能好好活著,不必為生計擔憂!謝謝你跟我聊這些!」
羅不凡打了個哈欠:「所以啊,你要樂觀的活下去。更何況,你的病不算什麼,能治好!」
這一句,才是重點,小蘿莉嘴巴張大,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