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不凡不急不躁地道:「張兄弟早就不想與這幫憨人為伍了,但苦於離不開山外山!可如今羅某來臨,便是你脫離山外山的好時機,只是,要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或者說,張兄弟願不願意賭一把?」
羅不凡的目光充滿戲謔,其實他早就知道結果!
只見張弘毅躊躇片刻,啞然失笑:「如果我是這天地間的正主,便不會有今日的選擇了。但我相信,在成為正主之前,賭是必須的!」
沒錯,張弘毅只是草根出身,如果生來就是太子,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等著接替皇位,掌握天下就行了,哪裡還需要這些選擇?
但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選擇!
此時,就是決定張弘毅命運的時刻!
「我願意賭上一把,就看羅大人願不願意信任我了!」張弘毅真摯的看著羅不凡。
在這山間當二把手的日子,張弘毅實在過夠了。他心裡非常清楚,如果長時間待下去,他可能一輩子都只是土匪裡面的小頭目,但如果賭一把,就可能從此一飛沖天。
「你願意賭,我羅不凡就願意相信你。我想,這天地也會護佑你!」
羅不凡不再多言,起身就要離開:「你不需要做什麼,只是那趙祥天,生性多疑之人,雖然本官已經做足了讓他相信的理由,但他還是會來問你。到時候,你只要稍微遮掩便是了。」
「這個好辦!」張弘毅眉目中一喜,「羅大人,還請先留步!」
羅不凡徑直站定,望向張弘毅。
張弘毅想了想,道:「羅大人,你突然來到青衣堂,恐怕不是偶然吧!青衣堂在北域這數年,一直幹著接濟北域中心百姓的事情,北域王的聲望因此受到很大影響。但是,這幾年來,北域王都沒有動手。這次突然動手,總歸是有些太突兀了。」
「呵呵,也許看似突兀的事情,從來都不突兀。或許,是蓄謀已久呢?」羅不凡挑了挑眼角。
張弘毅拱手道:「恕張某問句閒話,這次羅大人前來,是不是因為劉天英大人在北域王府被刺殺的案件?」
羅不凡點點頭:「正是因為這個案件。這案子,乃是青衣堂做下的,所以,就在這些日子結案吧!」
這一刻,張弘毅眼睛中流露出無盡的糾結:「羅大人,你錯了,青衣堂並沒有派人殺劉天英。沒有丞相的指示,青衣堂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敢這麼做!這件事情,你莫被蒙蔽了雙眼。如果一個王主是如此詭詐之徒,羅大人要想想,與他效命是否值得?」
張弘毅將話說的很隱晦,但基本意思也表達出來了,他懷疑,劉天英被殺一案,是北域王所為。
羅不凡微笑著搖搖頭:「張兄,看來有些事情你還是看得不夠透徹。你的目的,就是走出這山外山,至於隨後要跟誰效命,並不在考慮之內。天下之大,等你出去之後,豈不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嗎?到時候,也許並不存在與不與誰效命!」
「也許你覺得我是被蒙蔽了雙眼。但是,這天下之人,又有幾個不是被蒙蔽了心性?張兄,既然你要賭,還請放開膽子去賭!」
聽著羅不凡的話,張弘毅若有所思,片刻之後,連連點頭:「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羅大人,汝之眼界,高弘毅萬倍!」
「呵呵……既然張兄願意跟羅某一起打拼一場,還請等候羅某消息吧!」
羅不凡對白一堂招招手,二人便果決的朝屋外走去。
走出門來,白一堂的神色有些隱忍:「羅兄,這張弘毅在山外山生活了很多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土匪,他可信嗎?如果他故意設計我們,那我們二人的性命,就要了在這山外山之巔了啊!」
羅不凡只是淡笑:「如果張弘毅突然死了,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這這……」白一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羅不凡道:「如果張弘毅忽然死了,生性多疑的趙祥天不會讓我們輕鬆的離開山外山。他這個人,不但多疑,而且魯莽。也許你並未發覺,趙祥天對張弘毅有很深的兄弟之情!我們進入山外山的時候,趙祥天的眼中,就對張弘毅充滿了恭敬和信任。」
「張弘毅是他多年的兄弟,甚至可能是他這麼多年來,蝸居在這山外山中的希望和寄託,如果他死了,趙祥天很有可能被逼瘋!就好比,有人殺了我,你會如何?」
白一堂心裡咯噔一聲,頓時明白!
張弘毅畢竟是這些年來給趙祥天出謀劃策,保持他希望的人。以趙祥天這性子,樓丞相長時間不下發行動令,他可能早就離開山外山,另立山頭,當真正的土匪去了。
正是因為有張弘毅在,他們才繼續維持著對樓丞相的支持。
白一堂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還是羅兄想的周到。這件事情,不僅僅張弘毅在賭,其實,羅兄何嘗不是在賭?」
羅不凡長嘆一口氣:「這亂世,如果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一次都不賭是不可能的。有時候,賭也是一種無奈,但也是必須。」
羅不凡拍拍白一堂的肩膀:「白兄放心,我相信這場賭,不會輸!」
二人悄然前行,回到屋內休息。
羅不凡坐在床邊,狠狠的握握拳頭:「兇手是不可能在山外山出現的,不過這青衣堂,註定要成為替罪羊!這場政冶之爭中,必須要有所犧牲。不然,就會像一個自行發電的磁輪一般,悠長的運行下去。」
羅不凡靜靜的躺在床上:「呵呵,王庭皇朝,亂事從來都是不斷,且看本官如何攪弄這場風雲吧!」
皎潔的月光灑在山外山的崖頭,這山峰之巔,好似指路的仙人,一根手指緩緩朝上,直衝天際。在這細密而清冷的月光之下,一道漆黑的人影,行走在個個屋舍前面,這身影鬼鬼祟祟,小心翼翼,仿佛害怕被人發現。
終於,他走到一處小屋前,輕輕叩門,喊道:「張兄,可曾入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