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石寒是兩間連通房,石寒這邊只要一有動靜,她就能夠立馬知曉並馬上趕到,時刻守護著他。
魏染苒也老大不客氣道:「好,你也早些歇息。」果斷轉身,回到相通的鄰房去休息。
石寒暗暗好笑:他當上了「師弟」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以威嚴的方式進行吩咐,想到師姐的溫柔體貼,時刻守護,心頭又是溫馨,又是甜蜜。
忽然,咚咚咚地敲門聲響起。
石寒心下好奇,這時候誰又來打擾自己,就不能使自己稍微得寧?
他上前開門,見到房門口站立著一名亭亭玉立的十八、九歲少女,不禁愕然。
少女眉清目秀,面如美玉,梳一個凌雲髻,鬢角斜插一根珍珠釵,褻衣薄帶,塵袖翩翩。
此時她正以一種非常期待且好奇的姿態,在打量著眼前房門被打開後所見的少年及房間陳設。
身子前傾,探著頭,雙臂挽著彩練,雙手在胸前疊握,雙腿併攏著佇立在一起,裙擺下的桃紅色繡花鞋如小荷才露尖尖角。
石寒沒見過這個姑娘,不禁微微一愣,問道:「姑娘你找誰呢?是不是找錯人了?」
少女道:「我找你。」
石寒詫異道:「我們經曾見過面,認識嗎?」
少女道:「雖然我們之前不曾謀面,但我可認識你,你叫石寒,是現任茌平縣令,乃司隸洛陽近效人氏,是石崇的私生子,對不對?」
石寒忍不住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少女道:「你先猜猜我是誰?」
石寒大擺其手,抗拒道:「別別別……我可不會未卜先知,猜不到,更何況從小我猜迷就不成。」
少女一字一頓道:「我就是清河崔家二小姐,崔芳怡。」
聞聽她是河北崔家二小姐,石寒愈發細細打量起來,果見她自帶一種看透世情,略帶戲謔的淡然從容氣質,非常獨到優雅,充滿高級感,一看便知是高門閨女,卻悠地美艷煞人!
石寒知道她分明經歷了很多,不禁詫異於她竟還能保留眼神中的天真,驚訝於她對世間還有著如同小女孩一般的好奇。
這是一種極致對比反差,互相完美揉雜在其中。
人活於世,難免都會有凋落、衰敗,心越枯越無趣。
但歲月似乎偏愛眼前的少女,讓她還能如此鮮艷。
乾淨的稚態與她美麗的容顏、嫵媚的身段融合在一起,而且還能毫不矯揉造作,形成了她獨特的魅力。
——羞花閉月,活色生香。
這個姑娘雖然略不如綠珠的美色,但她獨有的氣質卻遠勝過綠珠,就好比蘭、菊類比於牡丹、玫瑰,只能說素雅高貴與艷麗逼人各有千秋。
石寒吃了一大驚,嘴巴足足張得可以放下一枚雞蛋,好一會才合攏上嘴說道:「甚麼?你,你是大名鼎鼎河北門閥世家清河崔家……的那位崔二小姐?」
崔芳怡微微頷首。
「你認識我?」石寒大奇道:「二小姐,你深夜找我,有何要事?」
石寒也是個思慮深沉複雜的老江湖,可不是初出茅廬的二楞子。
雖然他相貌看起來,確實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稚嫩單純少年,但他的靈魂卻是來自後世二十一世紀的見多識廣,活成了人精的,老油條油膩中年大叔,什麼世面沒見過。
如今只有他欺騙別人,算計別人的份,哪有輕易陷入人家誘惑,受騙上當的可能。
石寒內心警惕,面上卻毫無波瀾,與此女初次打交道就顯得極為熟稔老道,就好像他認識此女好久了似的,今日是故人相見。
崔芳怡欲言又止:「我找你的確有要事……」
石寒內心大奇道:「二小姐有話但請說無妨,在下只要力之所及,必定效勞。」
崔芳怡精緻美絕的面上乍然一喜,驚問道:「真的?」
石寒挺起胸膛道:「絕不食言……」
崔芳怡鄭重點頭道:「你可不能反悔。」
石寒重重點頭道:「絕不反悔。」
崔芳怡鼓起勇氣道:「你說過不反悔的……你跟我私奔去。」
如果石寒先前是吃了一驚,此刻便是石破天驚,大吃一驚;
如果他先前的嘴巴張大得以放入一枚雞蛋,此刻他的嘴巴張大得足以放入一枚大鵝蛋。
「你剛才說甚麼?」石寒幾疑聽錯了,不確定地復問道。
崔芳怡一字一頓道:「我剛才說了,我想跟你去私奔。」
石寒喘過一口氣,才問得出話來:「為甚麼?你為甚麼要跟我私奔?」
「我們又不熟,甚至我之前都從未見過你,你突兀地來直接找上我了,好神奇!」
眼前小妞兒說的話,石寒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對方自稱是清河崔家的二小姐,本身這個身份就可疑,石寒也沒有見過真正的崔家二小姐,她身份的真實性在石寒眼裡還完全有待商榷。
而石寒本身是茌平縣令,這官職在身,受別人關注、重視和針對的目標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如果是有人刻意來算計自己,找個女人冒充清河崔家的二小姐來勾引誘惑自己,使自己上鉤,並趁機對付自己,這也是有可能的。
有詐!
其中一定有詐!
事出反常必為妖。
但,眼前這位美艷不可方物的絕色小妞,到底是受誰的指使,又圖他什麼呢?
讓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特意直接來主動找上一位陌生男子,並且是自願的,充滿勇氣且厚臉皮的,這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女人只會在自己熟悉的男人中做篩選,絕對會遠離陌生男人,這是基本常識,石寒深知這一點。
只能說,事出反常必為妖,之所以對方來找上他這個陌生人,本身就目的性很明確,一定是受人指派,把她當成了致命武器,專門來誘惑算計自己的。
這粗劣的伎倆,實在漏洞百出,很讓人起疑,也一下就被石寒窺破,有了深深的警惕戒備。
但接下來,崔芳怡的一番話,又給石寒投下了一記重磅炸彈。
「因為我家正在為我籌備招婿大會,這消息一經傳出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在迅速傳播,目下整個清河已經在發酵,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崔家公開舉辦招婿大會的消息就要不脛而走,傳遍整個河北,然後再向周邊不斷輻射,最後鬧得整個天下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