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爭吵纏夾不清

  這才又笑著說:「你們別看我們齊王殿下如今回封國督豫州諸軍事,那可也是仍舊金戈鐵馬,氣吞山河呢!先時被徵調回洛陽任殿中禁軍將軍,測君則,除妖后賈南風時,可是為咱大晉建立了擎天保駕的不世之功啊!來,郡主,我先敬你一杯。」

  「姓石的臭小子,你宴請我們郡主陪罪認錯,還好意思拉著兩個這麼不入流的小人物前來作陪吃酒,真是讓我們郡主顏面掃地,太有失尊貴和體面了。」

  這時候站在司馬彥華背後的洪嬤嬤又極其的不滿,冷言冷語的發難起來。

  司馬彥華忙站起身來,勸起了洪嬤嬤說:「哎,嬤嬤,怎麼可以這麼說?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又說英雄不問出身,這兩位先生跟隨石公子,料想將來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你可不要小瞧哩。」

  「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

  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

  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耐淒涼。可憐辜負好韶光,於國於家無望。

  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絝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

  而鸚哥兒姨娘直接吟出了一首詩,言辭頗為犀利,機鋒毫不留情的編排道:「石縣令,你有眼不識金鑲玉,錯把我和嬤嬤當把草,卻捨近求遠,專捧無用之人,不知我們兩張嘴也是能直達王妃和王爺當面的,能直接干繫著你的前途,似別人想巴結我們還巴結不來,象你這樣不識趣的傻小子還真是少見。」

  石寒聞言,暗自思忖:「這婦人是怨我故意擺她倆一道,對孔令保和文河這兩人都能禮賢下士,卻對她和洪嬤嬤直接漠視,宴席都沒邀請她倆入席!」

  司馬彥華忙勸她:「姨娘,快別說這話,免得讓人家笑話你。」

  「是我無狀,失了周到和禮數,怠慢了洪嬤嬤和鸚哥兒姨娘,」石寒舉杯站起身來,沖站立於司馬彥華身後那兩婦人笑道。

  「你們大人大量,我這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們就別再把它放在心上,不要跟我一般見識了,可好?今天我就給你們陪個不是,還是讓我先敬你們一杯吧。」

  隨後石寒沖屋外喊道:「左右,再設兩副案幾,獻上酒肉,一併請洪嬤嬤和鸚哥兒姨娘入席。」

  司馬彥華見他這般,因轉頭對鸚哥兒姨娘啐問道:「又是哪裡墊了踹窩來了?」

  這婦人便說:「郡主,我們也是關係著您的臉面,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他這麼作踐我們,就是對您的不恭不敬。」

  司馬彥華搖頭哂道:「婦道人家,誰叫你上高台盤去了?沒點自知之明嗎?自討沒意思!」

  「郡主,我們倆又怎麼了?」洪嬤嬤終究沒忍住,反駁起來。

  「都說宰相門人五品官,您還是大郡主呢,我們倆作為你的門面,橫豎總也要受到應有的尊重。」

  正說著,石寒幾個手下僕人又在屋裡擺下兩張案幾,酒肉流水價一般也都一一奉上。

  「郡主,你別再說她們不是了,都是我的錯,」石寒忙唯唯喏喏,一副老好人勸說打圓場的態度。

  又轉頭對那兩婦人道:「洪嬤嬤、鸚哥兒姨娘,我石寒向你們謝罪,陪不是了,還請兩位隨郡主與我等一同入席,我先自罰三杯。」

  石寒說完,便仰脖一連飲了三杯,又舉杯向兩位婦人道:「來,二位,我再敬你們一杯,請你們消消氣,大人不計我這小子的過。」

  「好!就依著你,我喝,我喝。」鸚哥兒姨娘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

  「石縣令,你也是做官的人,現在是正站在上風頭上。」

  「我說句話,可能你不愛聽,老子有言:『福兮禍所伏』,說得真好啊!」

  「人哪,常常是一旦得意,就忘了後路,實在是可悲可嘆。石縣令,你說是嗎?」

  那洪嬤嬤也接話附和道:「石縣令,我也向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你得王爺親信重用,視你如心腹不假,那也是你原來的表現好,已經成了過去,不要再想它了,想得太多,有百害而無一利。」

  「而人總是會變的,人是善變的,依老身看,你不在王爺身邊日夜伺候,卻相隔上千萬里,想要維護顧念與王爺之間的這份舊情,還得更要繼續在我們家郡主面前多多表態和表現……」

  石寒沉思一會兒才說:「姨娘,嬤嬤,多謝你們的提點,你們教訓的是,我一定會時刻牢記在心,以後好好表現。」

  石寒說話時,那位文河先生卻一直在吃肉喝酒,對身旁之事不問不聞,就似許久都沒有吃過一頓好的了。

  孔保令卻不冷不熱地說:「是啊,是啊,我們縣尊在這裡當官,卻不是在齊王殿下的管轄下。」

  「這邊沒有根底和人脈關係網,時常受到上頭的排斥不說,還有匪患成災,實在是兩頭受累受氣。」

  「而且縣尊之所以請求獨自出來做官,也是為了茌平縣這邊的牧場,想為王爺籌置馬匹,建立騎兵部隊,你們又怎知我們石縣尊的良苦用心,和對王爺的忠誠?」

  洪嬤嬤深鄙其職位卑微,也不願與這個並不熟悉的人說話,語氣就更尖刻更沖了:「知道又怎的?郡主當面,還輪不到你來說話!」

  孔令保卻似乎對她的態度視而不見,拿出自己士人的傲然風骨,斥指道:「老貨,你一婦道人家,不登大雅之堂,又究竟是誰給你的底氣?讓你在這裡上竄下跳,指手畫腳,呼呼喝喝,將我們這些都有功名在身的士人肆意百般折辱,你知道你該當何罪?」

  「啊!不會有這種事吧?孔主薄,你真要去告官,告我家洪嬤嬤不敬士人,羞辱朝官之罪,這是真的嗎?」司馬彥華苦笑一下,急問起來。

  「算了吧,孔主簿,嬤嬤不過是無心之失,你又何必如此較真,讓我們大家雙方都下不了台呢?」石寒又趕忙好言好語的打圓場。

  「唉,為了這瑣事真是爭吵個沒完了。」爭執半天,司馬彥華都快要失去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