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各自推御決議

  「縣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個只怕難辦哦。」那陶良眼見石寒目光又沖自己哥倆望了過來,只得笑了笑接話說道。

  「縣尊,依下官之見,我們還是號召和組織全縣富戶和縉紳進行捐納,讓他們人人都出錢出糧來幫助我們操練軍士,」鄭則柱作為縣丞則是硬著頭皮獻計道。

  「可!」

  石寒想了想後,沉吟著說道:「不如我們縣衙召開一個商討剿匪大會,通知全縣所有縉紳大戶的家主,將他們都直接請來,大家齊聚一堂,共同群策群力,到時候再在大會上說出我們的窘境,讓他們當場表決,進行捐納。」

  「不可!」陶善趕緊出班擺手高聲阻止道。

  主簿孔保令裝模作樣地大聲喝斥問道:「為何?」

  縣丞和主簿雖然是知縣的副手,但都是銓選的朝廷命官,與知縣或縣令組成「一個班子」,互為同僚。

  當知縣缺位時,首先由縣丞頂替補位。

  當縣丞缺位時,首先由主簿頂替補位。

  知縣可以向上級考評縣丞和主簿的表現,但是無權決定縣丞和主簿的任選去留。

  縣丞和主簿也有直接向上匯報工作的通道,因此可以對知縣形成掣肘制衡,並非事事都唯知縣之命是從。

  「因為這樣一來,動靜太大了,那甯黑坐擁數千賊眾,很快便會知曉這個消息,那還不得派出賊兵四處去截擊這些大戶家主?」陶善忙大聲解釋道。

  站在石寒身側的幕僚文河捻須附和補充道:「說得有道理啊,只怕這些大戶家主還沒有到達縣城,在半路上就都被甯黑全部擄掠了去。」

  說到這裡眾人集體沉默了,石寒卻暗中笑得嘴都要裂開了。

  只聽他打破沉默,佯裝怒意地高聲質問道:「那你們說該怎麼辦?總不能讓我們的三千郡兵都餓死吧。」

  「明府,可不只是餓死我們三千郡兵這麼輕描淡寫,如果我們不及時遣散,一定還會要激起譁變,」鄭則柱立即大搖其頭地嘆息道。

  文河又接話附和補充:「他們一旦兵變,恐怕亂兵更甚於匪,全縣內憂外患,我等人人死無葬身之地!」

  石寒右手撫著光禿禿的下巴,故作深沉地疑惑道:「這麼說來,眼下這三千郡兵,還真是我們手裡一隻燙手山芋了?」

  鄭則柱深深點頭道:「確有這之嫌啊,一個不好兵非兵,亂兵之禍更甚於匪。」

  「這不是我們所能掌控的,就是一顆埋伏的地雷啊!」石寒佯裝大驚失色地高呼。

  「確實,時刻有可能爆雷,傷了自己。」孔令保頻頻點頭。

  石寒立即大叫道:「那立即草草就地解散了,任由他們早日各回各家,防患於未然啊。」

  「如果真沒有糧草供養他們,那我們屬實還不如及早解散了他們,起碼先去一內憂。」文河點頭響應。

  鄭則柱聞言大吃一驚,大聲爭辯道:「解散他們?說得輕巧,那我們之後又拿什麼抵禦匪寇?」

  石寒大搖著頭,似乎又立即否決了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啊,難辦哦,沒這幾千兵,我們都等著城破之日,任由甯黑那伙賊子蹂躪羞辱,甚至直接砍頭嗎?」

  「那怎麼辦?」孔令保身為一縣主簿,專管一縣府庫錢糧,沒有人比他更明白目前縣衙里的窘境,只得道:「可我們縣倉府庫無糧無錢,支撐不了多久的……」

  「既然三千郡兵還不能解散,必須得供養操練著。」石寒無奈道:「那就請大家齊心協力,先捐納各自出家中一部分錢糧出來,先供養兵……」

  石寒與鄭則柱、孔令保和文河三人一唱一和,一驚一乍,倒是將縣衙缺錢少糧,無力供養練兵的困境演繹得淋漓盡致。

  陶良又急著發話道:「縣尊,只恐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確實,我們一干縣中胥吏,平時沒有朝廷俸祿,生計都要自籌解決,平常過日子都緊巴巴的,能有多少富餘和家當呢?」孔令保也是愁眉苦臉地附和。

  石寒不禁大為光火:「你們這干守財奴,別以為本官不知道你們平日裡那些齷齪事,到了這關頭,還要做鐵公雞一毛不拔,真想等死嗎?」

  陶善又趕緊申辯起來:「明府,你這話說得……我們是真沒有家底,支持不來這偌大的縣中開銷!」

  石寒高聲喝罵:「哼,沒有了郡兵守衛縣城,我看你們守著你們各自私底下的那點錢糧能繼續安逸得了?只怕有命聚財沒命花,這麼一點淺顯的道理都想不通,糊塗!」

  文河為石寒發聲:「縣府太尊說得對,生死存亡之際,錢糧不拿出來救急養兵,你們是想自尋死路,甯黑那伙惡賊胚巴不得你們如此,正不知躲在哪裡暗中偷著笑。」

  「正是,這即為你們自己保命故,而且本縣也不會強行霸凌私侵你們這些錢糧,等到平了匪寇,本縣再從全縣賦稅中為大家一一奉上,進行補償,絕不會虧待你們,捐納特別可觀的,甚至還要為你等記功,上功勞簿,以後但凡升賞也立此為依據。」

  石寒諄諄善誘,繼續耐心開導。

  「縣府尊台,供養操練郡兵這是為全縣人民故,不若我們號召全縣民眾都統一進行集體捐納吧,人人有份,也不失此薄彼。」陶善又代表全體胥吏發聲。

  「哼,人人有份,不失此薄彼?江河汪洋里有水不用,專費那神找疙瘩土坑坑裡挖水!」石寒重重地冷哼一聲,挖苦譏諷。

  石寒明知西晉的「種姓」貴族制,形成壟斷門閥世家,掌控各種社會資源和命脈,導致土地兼併集中,又朝廷和官府無休止地苛捐雜稅,殘酷盤剝,早把底層老百姓壓榨得乾巴巴的,都要走投無路了,才激起各地不斷民變,天下大亂,人們都湧上山為匪。

  現在還要繼續壓榨他們,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不說還能不能再壓榨出來點什麼,只這與全民為敵的臭名昭著,石寒就萬不願意承擔,變成冤大頭。

  他將來要爭奪天下,還需要得到民意支持,要先打下愛民仁義的好口碑。

  俗話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而這些地方官員胥吏們則借西晉朝廷的苛捐雜稅之機,更是變本加厲,利用漏洞,巧立名目,用盡各種黑暗手段,大肆搜刮老百姓,大撈特撈。

  其中大部分都進了他們的私人口袋,中飽私囊,一個個肥得流油,都是只進不出的貪婪饕餮。

  全縣官吏五、六十人齊集縣衙大堂,正商議不出一個結果,在此徒耗心神和時間。

  這時突然那位郡兵幢主楊訓驚慌失措地跌跌撞撞跑來了縣衙,經衙役通報入內,說是有要事稟報。

  「把他帶進來,看他還有何話說,」石寒手一招,沖通傳的衙役道。

  那楊訓人還未進縣堂中,遠遠就聽到他在慌慌張張地高叫:「府尊老父台,禍事了,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