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解救」張方而返

  這個匈奴大個子嚴正威脅道:「信不信我明天就叫孫中書令將你們嚴加查辦,直接打入死牢!」

  石寒顯得頭頭是道,義正嚴辭:「沒有洛陽令,或者中央禁軍『前後左右四軍』將軍府執照,就是犯夜!」

  石方煞有介事地大聲當頭喝道:「弟兄們,拿下!」

  「是——」幾十個人齊聲答應了,咣哐掣刀而出,呼啦一聲四散而開,包圍了過去,便欲要動手。

  「爾等敢爾,你們可知道我們抓捕的是何人?」那匈奴大鬍子裝腔作勢,拿出威嚴來,大聲喝斥。

  鍾熊楚也叱吒道:「誰知你是不是夜賊,冒充官方人員,正打劫綁架了朝廷重要人物?」

  匈奴人高聲申辯道:「這是中書令孫秀親自點名要的重大人犯,曾殺害了門下通事令史張林,孫秀要拿了他去活祭已故的張林在天之靈。」

  石寒斷喝一聲:「我們正是奉諭行事,誰聽信你胡言亂語!把人留下,我們放你們走!」

  匈奴大鬍子「刷」地抽出腰刀,惡狠狠地道:「那就休怪本將無禮——」

  正在雙方對峙之間,石方策馬早從身後沖了過來,還沒等高大的大鬍子匈奴大漢反應過來,便覺膀子電擊般一麻。

  早已被石方從馬背上鷹撲而下,一記泰山壓頂,拉扯他半邊膀子,摘脫了臼。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挾持了敵將,擒賊先擒王。

  石方左手反擰住他的手臂,右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厲聲喝問:「還敢對我們公子無禮麼?」

  其餘幾個護衛搶前一步,推開架住張方的人,一把將張方拉了過來。

  匈奴大鬍子被解除了武裝,嘴裡卻依舊強硬,梗著脖子叫囂道:「你們若真不怕得罪趙王殿下和孫秀,背上官司,有種就殺了老子!」

  石方快被氣笑了,大聲道:「老子殺的人還少嗎,再添你一個也不嫌多。」

  石冰上前一把揪住這個匈奴大鬍子前胸,笑道:「天太熱,拿你祛祛火氣!」

  他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就要往對方胸膛上扎去。

  「兄弟!」石寒已奪得張方,雙方本就是演戲,目的業已達到,無心把事情弄巧成拙,忙阻止道,「別和他計較了,放了他們!」

  匈奴大鬍子知道他們不會無故殺人,惹起兩家矛盾,索性放潑:「你們又是哪座大廟裡的菩薩,竟依仗比正權勢熏天的孫中書令還大?」

  「你……」石冰被他激怒,正要一匕首插下去。

  「兄弟,放了他罷,」石寒「哼」了一聲,立時拉住石冰,阻止住。

  「公子,我們何必放縱他,殺了也就殺了!」石冰滿腹不甘心。

  「今兒給他們點教訓,好教他們知道,洛陽城還輪不到拿姓孫的名號來嚇唬咱們,我們走!」將頭一擺,當先便押著張方揚長而去。

  石寒一行人急拐進了一條小巷,很快又出來巷子,終於進了齊王府方才站住。

  石寒親自下馬來給張方鬆了綁,笑著伸手摘了他頭上的麻袋套。

  看他嘴裡還被塞住了,又給他掏出來了嘴裡黑乎乎的爛抹布。

  這才主動打招呼道:「張將軍,沒想到今晚一出門,就撞到了你被孫秀的人馬捉拿住了,還真是撞得巧,讓你受委屈了。」

  張方牙眥欲裂,一臉要吃人的模樣:「又是你……」

  「是啊,又是我!」石寒一點也不意外的滿臉笑容可掬。

  「上次你們夜襲驛館,逮住我,把我送到齊王府,進行裁髒嫁禍,故意叫我誤傷了張林的性命……」

  「好了,張將軍,我也是久慕你的大名和才能,對你心心念念,卻苦於沒有機會和你傾心結交,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雖是下作了些,但希望你能冰釋前嫌,諒解我!」

  「好你個奸詭小人,屈死我了,偏要與我過不去是吧?」

  「張將軍,我對你並無惡意,所謂英雄惜英雄,我只想找個結納你的機會而已。」

  「呸呸呸……什麼破抹布,讓我嘴巴臭死了!」張方為之氣結,只得指桑罵槐。

  石寒卻調侃道:「不過呢,這一次替你擦乾淨了嘴,十年不用漱口……」

  「好個奸邪小人,遂你所願了,看我出糗。」張方長長透了一口氣,跺腳埋怨道。

  石寒攤手聳肩無奈道:「勿怪,讓你多受委屈,今後我一定竭力補償。」

  「誰用你補償?給我整狼狽的,你趕緊把我放了!」

  「原本要早替你松縛,取出髒抹布,我並沒有作弄你的心思,但當時若是你一嗓子當場喚出來,豈不麻大煩了,京城還是趙王和孫秀的天下,誰又真敢明目張胆攖其鋒呢?」石寒說畢哈哈大笑。

  張方欲哭無淚地哀求道:「你還是放過我吧。」

  「別,跟我們走,回齊王府我的客房,」石寒興致頗高的道,「咱們幾個整上酒席,吃個痛快!」

  石寒不敢驚動齊王父子,悄悄帶了張方、陳安、石方、石勒等眾人逕自返回自己在齊王府的固定下榻處。

  看石寒到來,毓秀兒帶了丫鬟趕緊接著,隨著石寒一聲吩咐,她們馬上自去準備張羅酒肉。

  「張將軍,你還真是走霉運啊,原以為你從詔獄被釋放以後,總算是脫離了苦海,」待幾人分賓主坐定之後,石方操著大嗓門馬上嚷嚷開了。

  「唉,我也是時運不濟。」張方搖頭苦笑。

  石寒開解道:「非也,而是這奸臣孫秀太沒有人情常理了,居然如此陰毒,表面上答應得好好的釋你之罪了,背地裡卻還是仍要置你於死地,真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小人詭詐反覆心機,令人防不勝防啊。」

  石方又大聲道:「君子知命,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張方聽了目光霍地一跳,半晌方舒了一口氣,淡淡的慘然一笑,說道:「如今還想做這窮途末路的獨善之人,只怕都不可能了,退路都斷了啊。」

  「張將軍,不知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石寒聽他嘆息,不禁燦然一笑問道。

  張方搖頭訕訕道:「我想暗中潛出洛陽,儘快逃回長安去,向我的頂頭上司河間王殿下請罪,並傾訴明情由。」

  「不可,不可!」石方從坐墩上一跳而起,向著張方連連擺手大叫。

  他一驚一乍的,把一旁漫不經心的陳安、石勒和石冰等幾人都嚇了一跳。

  石寒氣定神閒,不緊不慢地勸誡道:「張將軍,你萬不可再回見河間王殿下,包不准河間王那左右搖擺的牆頭草,為了討好取悅趙王和孫秀,又要把你抓住了重新遣返洛陽。」

  石方大搖其頭,急張方之所急,說話也是炸雷一樣震山響:「到時候你到哪裡說理去,拿石頭打天嗎?」

  「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張方神色一黯,說罷撫膝慨然嘆息一聲。

  石方一撩前擺,端端正正坐了,又微笑著說道:「人家要視你如寇讎,你又何必還去投奔人家?」

  「張將軍,先暫時避一避嘛,留待有用之身將來建功立業,」石寒也跟著漫不經心地勸道。

  陳安也不失時機的勸道:「俗話說得好,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張方的心猛地一沉,心灰意賴地無奈嘆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就算是避又能避到哪裡去?」

  石寒平靜地說道:「張將軍,大可不必氣餒,現如今的朝廷,王命已經很難出京城,各地蕃王、封疆大吏都虎視眈眈盯著朝廷樞機高位,甚至帝位,拒不奉令者多,你且暗中避一避,只要不太過暴露了,它就要拿你莫可奈何。」

  「有理!」張方抬頭望向石寒,眸子裡重新煥發神采。

  「要是你不嫌棄,就先到我那裡安頓下來,我們莊園在城外西二十里處。」

  張方仍舊對石寒充滿逆反心理:「唉,你是始終不肯放過我,一心在算計我。我怎麼就無緣無故躺槍,給攤上你這麼個禍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