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兵臨城下

  從廣固到臨朐有多遠?其實不遠,也就四十里的樣子。

  四月十六日,在得知臨朐守軍快堅持不住的時候,曹疑坐不住了,立遣大將徐邈率「精兵」三十、農兵五十、騎卒十人,出廣固,救援臨朐。

  隨後,文遣高梁率」精兵」三千、農兵四千、騎六百,救援臨淄】這兩座城池是不能丟的。從軍事上來說,它們都是廣固的外圍屏障前者是大峴關的腹地。在大峴關去失後,臨朐城就要承擔阻遏故軍,乃至重新奪回大觀關的重要任務。

  後者扼守萊蕪谷東北口,一旦丟失,敵軍便會源源不斷地自萊蕪谷出擊,兵臨廣固城下,所謂必守之城。

  但一老實說,這只在黃河防線還存在的情況下有效。如今黃河已經不是障礙,數方邵兵蜂擁而入,全據樂安,且和平接收了北海郡城,並連續收取了北海多座縣城。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臨淄、臨胸還有堅守的必要鳴?

  或者說,曹內心之中還還有幻想,覺得只要擋住另外兩路大軍,他能擊敗來犯的鑒部數方人?

  沒人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所有人只知道,現在青州兵還有不少,但沒法「移動」了中道遇賊,先掠選勇武之士主動出擊擾賊,餘眾遵照號令排布軍陣拒賊應該說,曹疑的核心」妖賊」並非烏合之眾,還是有一定軍事素養的。在軍官的緊急命令下,他們倉促布設軍陣,以應付出現在地平線上的鮮卑騎兵,騎兵越來越近了。

  在他們前面,還有曹一方的百餘潰騎,一個個大呼小叫,高聲示警。

  徐邈登上一處高台,恨得牙痒痒。

  他既恨這些人廢物,打不過還不能提前跑回來示警?結果被人著屁股追過來,還有毛的示警作用?

  另外,他也痛恨東萊、長廣二郡太守」尤其是東萊太守劉巴,根本不願意獻出自家沒人耕作的荒山野嶺,就那麼荒著,偶爾派人去牧牛放羊.也不給曹公做軍馬場。

  憑什麼?

  好吧,人家確實有依仗。東萊劉氏、鞠氏這兩個家族互相聯姻,證一氣,讓人有點投鼠忌器。

  司馬越秉政時,公車令鞠羨回到家鄉,擔任東萊太守,後在進攻王彌時戰死。

  苟晞鎮青州,文以鞠羨之子鞠彭為東萊太守,替他穩固局麵廠尚晞不知所終後,曹疑據青州,但在進攻東萊時遇到了巨大的阻力一「疑兵雖強,都人皆為(鞠)彭死戰,疑不能克。」

  打到最後,曹疑是先借體量優勢,威脅鞠氏。

  一番談判之後,翰彭放棄枚力,帶看鄉里千餘家浮海投奔遼東崔,但曹疑被迫任命鞠氏姻親、東萊劉氏的劉巴擔任太守。

  這樣得來的地盤,真是自己的嗎?

  東萊、長廠二郡地廠人稀,很多地方還是徹徹底底的荒蕪之地,非常適合牧馬。但氏、劉氏以及最近二十年來新崛起的豪強呂氏就是敢和你硬頂,心情好的話聽你的命令,出兵出糧,心情不好的話直接拒絕,有本事再做一場都說邵勛很多地盤是靠談判得來的,其他人文何嘗不是呢事已至此,徐邈恨也無用。

  鮮卑騎兵已沖至陣前,而阻礙騎兵衝擊的車陣尚未完全擺好!

  騎射手的箭矢如暴雨般落下,讓曹兵驚慌失措,慘叫連連!

  軍官們是知道厲害的,躲在大盾後面,四處奔走,揮舞著環首刀,指望靠殺來止住混亂。但都到這地步了,文怎麼可能呢?

  第一波騎射手撥轉馬首,斜向疾走,換個方向角度,繼續射擊處於混亂中的曹兵,第二波騎射手又殺奔陣前,投入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廠曹兵訓練不足,專業弓手較少,反擊有氣無力,很快陷入了更深的混亂之中梢遠處,盧龍鎮將段文鴦放下了面簾!

  跟在他身後的五百餘騎也放下了面簾!

  雄駿的戰馬、銀色的馬甲、銀色的騎士重鎧,外加如同惡鬼一般的鐵面,這支部隊甫一出場,就讓人生不出抵抗的念頭。

  沖!」蒼茫的角聲響起,五百具裝甲騎開始慢慢加速。

  一開始的速度並不快,甚至看起來像是在漫步徜祥。

  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速度開始提起來了。

  沉重的馬蹄濺起飛沙、草屑。

  狹長鋒利的刃在陽光下閃爍看莫名的寒意。

  鐵面掙狩無比,只露三竅。

  他們如同人形兵器一般,毫無破綻,唯有一往無前放箭!「混亂之中,有軍官開始下令。

  徐邈也下了觀瞭的高台,強自鎮定地指揮看!

  騎射手們射完最後一支箭,向兩側繞去,將具裝甲騎完全暴露了出來。

  「鐵馬一一」曹兵傻傻地看著衝殺而至的具裝甲騎,喃南自語道。

  有那參加過劉伯根起義的軍官嚇得魂不附體,轉身就走,徐邈也是劉伯根時代的老人了,勉強壓下心中恐懼,大吼道:「拒馬!上拒馬!弓弩手呢?」

  有些人正準備逃跑,聽到命令時遲疑了一下。

  有些人則完全不理會,尤其是那些軍官,腦海里全是被鮮卑具裝甲騎支配的恐懼,一溜煙跑了。

  心思不一,指揮混亂,這個場面誰還能救得了?

  五白具裝甲騎攜萬鈞之勢,沖人了亂作一團的曹兵人群之中!

  馬連連揮舞,中者立倒」徐邈見大勢已去,含淚轉身上馬。剛要催馬,側面一桿馬揮舞而至,將他擊落在地徐邈昏頭昏腦,勉強起身,卻看見一個繪著鬼怪圖案的鐵面離他越來越近。

  「'!「徐邈直接被撞飛了出去。

  哭喊連天的潰兵從他身上踩過,無窮無盡,五百具裝甲騎輕易殺穿了曹兵的陣型,將其截作兩斷廠輕騎兵很快又圍攏了過來,配合著具裝甲騎,將曹兵進一步打散、打亂。

  近力曹兵四散而逃,鋪滿了整個戰場鮮卑騎兵如同羊一般,用槍粟、馬力、角弓控制看潰兵的前進方向,最後將他們驅進了巨洋水(巨蔑水,今彌河)之中,溺斃、踩踏而死者不知凡幾。大將軍府從事中郎沈陵在後方默默看著,感慨萬千。

  這真是騎兵的時代、具裝甲騎的時代。

  步兵素質稍微一差,在騎兵面前就毫無還手之力。

  或許,只有梁公手下那些苦練多年、身被三仗、經驗豐富的精銳步兵,才能在鮮卑騎兵面前遊刃有餘。

  其他的部隊,如屯田軍、世兵、豪族兵馬等等,遇上了多半沒有好下場,全是被擊潰的命。

  感慨完後,沈陵面現慶幸。

  明明兩漢之時騎兵沒這麼強的,現在卻一下子爆發了。

  幸有梁公!

  不然的話,胡騎肆虐中原,光靠這如砍瓜切菜一般隨意衝殺的騎兵,就能裹挾大量丁壯,拉攏諸多豪族,粗粗建立一個割據政權廠胡人建立的國家,當然不會好好訓練步兵。他們只會以騎步,用鐵騎驅使中原民壯,與敵人反覆廝殺。

  真這樣的話,中原何時才能擺脫他們的統治?

  幸有梁公啊!

  此真力挽狂瀾之人,銀槍、黑稍精兵能在胡騎之中面不改色,橫行大河南北。

  若無此軍,天下已不知是什麼模樣。

  出身江東士族、又在越府十過多年的沈陵,突然間對梁公好感暴增,這般英雄人物,應運而生,定是大帝伶惱白姓,特將其降於世間,拯救華夏黎元九千步騎潰散,大將徐邈死於亂軍之中,增援臨朐的這一路人馬算是完蛋了。

  臨胸守軍知曉後,士氣大跌,開始接洽投降扭扭捏捏了兩三大,在金正威脅破城後寸草不留時,於二十日晨麻利地開城請降了。

  打下臨朐之後,金正休整了兩日,二十二日,大軍北上,直趨廣固。

  各地的戰報當然會第一時間匯總到邵勛那裡此時他正屯兵沛縣,從地理位置來看,就知道他的這支預備隊主要還是為了防備南方。

  去年王敦與樂凱在南陽狠狠做了一場!

  王敦先破隨縣,復攻義陽,襄陽陶侃率兵北上,攻新野雙方大戰數場,互有勝負,最後無奈罷兵,不是因為分出了勝負,而是疫病叢生,都不想打了,於是戰事平息。

  今年王敦還沒動靜,但祖邀卻大肆囤積器械、錢糧,不斷操練士兵。如果不是江東拖後腿的話,指不是已經北上了,還是要做好防備的廠當然,祖邀還沒北上,部勛的注意力主要放在青州戰場看到現在,他只有一個感覺:曹疑在面對多路進剿,又缺乏大量騎兵的惡劣環境時!

  行動非常遲緩,導致整個戰場被切割,派兵增援?被鮮卑騎兵擊潰人家就盯著你處於行軍狀態的步兵打,讓你出不了城,支援不了各處,進而導致諸郡各自為戰,不成系統。

  再加上地方豪族叛亂,曹疑在青州的統治已經趨於土崩瓦解!

  截至目前,樂安全境被攻取,濟南剛剛投降,北海、高密大部投降,齊國大部被攻取,城陽、長廣、東萊三郡呈中立態勢一這本身就很成問題都鑒這會已經率軍抵達廣固西北區域,金正差不多也快兵臨城下了,就羊枕那一路還在圍攻臨淄城,但已經無礙大局。

  將領、兵力分散各處,曹能利用的只有廣固守軍,只要一被圍起來,絕對是外無援軍那種死守,敗亡是早晚的事情派共增援?做鮮卑騎兵擊潰。

  人家就盯看你處於行軍狀態的步兵打,讓你出不了城,支援不了各處,進而導致諸郡各自為戰,不成系統。

  再加上地方豪族叛亂,曹疑在青州的統治已經趨於土崩瓦解,截至目前,樂安全境被攻取,濟南剛剛投降,北海、高密大部投降,齊國大部被攻取,城陽、長廣、東萊三郡呈中立態勢一這本身就很成問題郗鑒這會已經率軍抵達廣固西北區域,金正差不多也快兵臨城下了,就羊枕那一路還在圍攻臨淄城,但已經無礙大局。

  將領、兵力分散各處,曹疑能利用的只有廣固守軍,只要一被圍起來,絕對是外無援軍那種死守,敗亡是早晚的事情。

  另外,城陽、長廣、東萊等郡看到這種情況,投降也是必然的」簡而言之,曹疑和他的「妖賊」們已是期貨死人一一死是必然的,唯一的懸念就是什麼時候死罷了。

  邵勛甚至都想直接撒走,增援王雀兒那邊了。

  因為青州進展頂利,數日前他剛剛給前軍將軍季重、左軍將軍土雀兒、後車將軍侯飛虎下令,囤積糧草物資,做好收復汲郡、河內的作戰準備。

  這兩個地方,噁心他很久了,一直想拔掉,可惜總是難以如願。

  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想今年將其解決的,趁看手頭還有點錢糧他的心思,漸漸已經不在曹身上,快要飛到劉聰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