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逃之何急也!

  最先爆發戰鬥的其實是城外。

  有百十個鮮卑人苦逼地留在外面照顧馬匹,因為他們沒有把所有馬都帶進城內。

  看到陳有根帶看四百長劍軍趕至時,這些正在餵馬的鮮卑人不明所以,這是要做什麼?個有人喊了幾句,但沒人聽得懂。

  四百人下馬之後,留二十人收攏馬匹,其餘三百多人立刻整隊,披甲執弩,朝放牧的鮮卑人衝來有鮮卑牧人覺得不對,下意識奪了馬匹,轉身就逃。

  有人傻乎乎地看著,結果迎接他們的是密集的弩矢。

  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一個又一個鮮卑人撲倒在地有人拿出武器反抗,很快便被棄弩執劍的長劍軍武士砍翻在地。

  幾乎是單方面的殺戮。

  常粲,你帶五十人,上馬追擊殘敵。」陳有根吩咐道。

  諾。」常粲沒有廢話,立刻帶著本隊五十人,一人領了三匹馬,帶上單兵弩和重劍朝著幾名敵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劉大,你領五十人收攏馬匹。」陳有根繼續下令:「其餘人,隨我搜尋賊人,看看還有沒有牧馬地。」

  「諾。」眾將士轟然應命,紛紛散開上馬,呼嘯著消失在了夜幕中。

  朝門外,戰鬥開始得稍晚。

  銀槍軍第一幢六百人當先出發,趕到之時,發現城門洞裡有三三兩兩閒聊的鮮卑武十。

  兩百名老兵拿看上好弦的步弓,迎頭就是一通箭雨。

  黑漆漆的城門洞內,悶哼慘叫之聲不斷。

  步弓手沒有停,射完一輪之後,從腰間箭囊內抽出第二支箭,一邊前進,一邊照著人影憧憧的地方攢射。

  慘叫聲慢慢變少,漸至於無。

  四百名銀槍軍新兵拉來了七八輛輻重車,結陣沖了進去,他們走了數十步,終於遇到了第一股鮮卑人,正是聽到城門處慘叫聲過來查看的。看樣子百人上下,沒有騎馬,手執五花八門的兵器,氣勢洶涵。

  「鳴一一」角聲一響,老兵弓手們又沖了過來,拈弓搭箭,兜頭蓋臉射了過去。

  鮮卑人猝不及防,當場躺下了二十餘人。

  其他人破口大罵,紛紛向後潰散,看樣子是喊人去了。

  「咚咚咚.....」鼓聲響起,禁軍左衛的刀盾手們趕了上來,由幢主黃彪統率,手執大盾、環首刀,緊緊跟在輻重車輛之後,沿看大道前進,「沙沙」的腳步聲響起,穿著僅有的四百副鐵鎧的長槍手跟在刀盾手後面。

  在他們身後,還有數量更多的手持長槍的步卒,身上僅有皮甲甚至無甲-一不過也夠了,在狹窄的街道上,不需要全員披鎧。

  由基營派了四百名步弓手到朝門助戰他們驚異地看了一眼人人持弓的銀槍軍。

  有些弓手當了十來年兵了,還是第一次見到全員弓手又全員近戰的部隊。

  強弩營的人也來了。

  他們一邊在後方築第二道街壘,一邊用馬車拉來幾台巨大的弩機,試圖上前支援步軍。

  整個進攻隊形很快擺好了。

  強弩被搬上了馬車,刀盾手、長槍手護衛前後左右,掩護弩手操作弩機。

  大隊人馬跟在後面.森嚴的長槍叢林一眼望不到頭,步弓手忽前忽後,隨時援應各處,由基營甚至分了部分弓手進入街道兩側的民宅,有人爬上了屋頂,有人甚至蹲上了樹,手持強弓,居高臨下點殺看三三兩兩的鮮卑人。

  街道盡頭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邵勛聽到後,立刻登上了一處民宅的牆頭,遠遠瞭望騎兵越來越近,速度越來越快。

  邵勛都懶得出手了,因為總有傻逼要在狹窄的街道上玩騎兵衝鋒。

  「嗚——」角聲響起。

  強勁的機括瞬間推矢而出粗大的弩矢帶著死亡的尖嘯,穿破濃濃的夜空,攜干鈞之勢,撞入了迎面衝來的鮮卑騎兵之中。

  人仰馬翻!

  強弩帶來了可怕的殺傷,馬兒痛苦地人立而起,將背上的騎士甩翻在地,騎士憑藉看矯健的身手,在落地的一瞬間翻滾而出,還沒來得及起身呢,另一頭馬轟然倒地,壓在了他的小腿上。

  「咔」一聲,慘豪聲響徹半條街道,一如他昨晚虐殺的那名婦人臨死前的悽厲嚎叫。

  又一批弩矢射來,這次是騎士栽落馬下。

  身上的鐵鎧像紙糊的一樣,直接被弩矢洞穿,人也被強勁的力道帶飛了出去,最後轟然落地,一動不動。

  弩矢不斷激射而出,騎兵的屍體堆積如山。而他們倒下後,甚至形成了更大、更多的障礙物,將後續騎兵的衝鋒完全阻斷!

  「咚咚咚....鼓聲響了起來。

  「殺!」弓手越過人馬戶體,站著攢射了一波。.co長槍手艱難地翻越障礙物,然後齊齊整隊,再小步快跑,追在正策馬回返的鮮卑騎兵屁股後面。

  「殺!」長槍成列捅出,三五成群的騎兵完全不是對手,瞬間被刺倒在地。

  有人徒勞地揮舞著長戟,但坐在馬背上的他,腋下、前後的空檔實在太大了,先被一根木打翻在地,再被衝上來的刀盾手割破喉嚨。身體抽搐一番後,就此不動了。

  牆列而進的步卒們在街巷中是無敵的強弩、步弓提供了遠程火力,大盾遮蔽了綿軟騎弓帶來的威脅,長槍戳刺,環首刀斬首,沒有人能阻擋他們。

  鮮卑人「盡興」了一天一夜,早就體力大虧,很多牧子、牧奴找不到頭人,組織起來的最大規模的反抗也就百人級別,很快就被徹底粉碎。

  街道上全是人馬戶體,層層疊疊,堆積如山。

  馬肯定是跑不起來了,現在只能玩他們不擅長的步戰廠但步戰需要組織,需要裝備,需要訓練,他們在這一塊是欠缺的。當面對排成嚴整陣型,各兵種齊備,配合默契的禁軍左衛時,幾乎無法阻擋片刻更別說還有人是羅圈腿,下馬步戰真的難為他們了..….大大*大大大夜空上飄來了一片烏雲題狂風乍起,吹散了長安的血腥氣。

  但殺戮並未停止。

  成列的禁軍步卒手持刀槍,遂屋清理乾淨了北城這一塊的殘敵。

  沒有時間細細點計,但怎麼看也殺了干餘人。

  又前進了片刻,他們遇到了從雍正方向殺進來的前驅營一部五百餘人。

  這兒百重甲步兵渾身浴血,會師之後哈哈大笑,紛紛叫看「殺得痛快」」

  兩軍匯合之後,繼續沿著大街清掃殘敵。

  沒過多久,直城門、清明門方向的殺聲稀落了下來,兩邊加起來近兩干步卒成功殺穿了整條街道,在中央會師。

  至此,會師的這幾部已經斬殺了至少兩干五百鮮卑騎兵,成果斐然,分布在南側、西南、東南諸門的左衛軍士還在廝殺。

  但聽稀落的聲音,應該也近尾聲了。

  眾人心中愈發振奮,換成平日,要拼怎樣的老命才能殺掉五千騎兵?

  經此一戰,洛陽最大的敵人也被解決了——,怎麼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祁弘匆匆躲進了宮城。

  他不傻,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絕無可能騎馬衝出去了。

  人馬戶體阻塞街道,各個城門內設置了至少三道街壘,怕是一衝出去就會被弓弩射成篩子。

  他曾經想城而出,但沒找到機會,於是且戰且退,躲進了宮城內,試圖負隅頑抗。

  但倉促之下,身邊只聚集了兩百餘人,這讓他欲哭無淚,曾經煊赫的五干鐵騎啊,若在野地里衝鋒,誰攔得住?

  偏偏他們被人陰了,堵死在長安城內,找不到脫困的辦法。

  如之奈何!

  更讓人絕望的是,王都督通過嫁女兒拉攏的段部鮮卑,經此重創,還能再起來麼?要知道,在前幾年的多場戰事中,他們已經零零碎碎損失了三千餘騎,這次再丟五千,對於不過十五六方人口的段部鮮卑來說,可謂傷筋動骨。

  段部鮮卑不是沒有敵人的。

  草原上最怕露出頹勢,因為一旦如此,你就有可能被兇惡的鄰居分食。

  唉!

  不過,現在不是為段部悲傷的時候,那也和他關係不大。祁弘收拾心情,四處尋找脫困的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宮城神虎門、雲龍門外響起了鼓譟聲。稍頃,兵刃交擊聲響起,留守在門後的鮮卑兵狼狽而走,一鬨而散」一東一西兩座宮門次第打開。

  殺賊!「銀槍軍數百士卒從神虎門殺進,前驅營數百甲士從雲龍門攻入。

  大軍在寬闊的宮前廣場上列成方陣,然後快步前進完了!」祁弘將最後的百餘人派出,與敵軍廝殺。

  自己則帶著數名親隨,往宮城北面的逍遙園方向奔去。

  及至近前,才發現逍遙園內全是枯枝敗葉,久不啟用,各道門都封死了。

  他急得團團轉。

  情急之下,喚來一名隨從,令其抱著自己往上送,手扒住牆頭之後,正待用力,卻聽「嗖」的一聲,長箭從後方飛來,透頸而出。

  祁弘的雙手在牆頭最後扒拉了幾下,隨後無力垂下,轟然倒地。

  金甲神將快步沖了過來,重劍接連橫斬,幾無一合之敵片刻之後,逍遙園內連祁弘在內的四人盡數被殺。

  他施施然擦了擦重劍,再摸出環首刀,將祁弘的頭顱割下,拎在手裡,笑道:「祁將軍逃之何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