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祥之器
華麗的盔甲被鋒利的巨爪撕開，壯碩的胸膛被泛著烏金光澤的蠍尾貫穿，強烈的痛苦席捲全身，奔涌的血液在毒素注入下，開始逐漸凝固，生機如決堤之水瘋狂流逝，無邊黑暗向意識侵蝕而來，強烈的不甘與怨恨，也因為生命的凋零而爆發……
吼！
金龍發出充滿痛苦的咆哮與嘶吼，猶如瀕臨死境，但卻渴求繼續活下去的絕望生靈，龐雜的負面情緒不斷湧來，衝擊諾亞的意識思維。
蜿蜒修長而又高貴華美的龍軀在珍珠榻上扭動，仿佛被無形的死神扼住，竭力掙扎之下，所爆發出來的力量令每一顆與龍軀發生接觸的珍珠被碾為齏粉。
龍巢宮室之外，三隻大妖精面面相覷，嬌小精緻的五官面龐滿是不知所措，還能夠看到惶恐與不安。
「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無論是哪只大妖精，都能夠感受到龍吼聲中所蘊含的極致痛苦。
「不行，殿下已經說過，無論裡面傳出什麼聲音，我們都不許進去，也不許打擾他。」
希芙蕾亞語氣堅決地駁斥了同伴的建議。
「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殿下的命令。」
三隻大妖精只好守在封閉的宮室之外，惴惴不安地等待。
龍塌之上，諾亞苦苦忍受不知何時才能夠結束的刑罰，因為除去忍受並接納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與痛苦以外，他沒有任何其它選擇。
黑暗果實
諾亞先前品嘗過這種果實的滋味，而且滋養這種果實的黑氣還是來源於養父，但那顆果實，也只是讓他品嘗了一瞬間的痛苦而已。
可現在這第二顆黑暗果實，卻是由無數的雲巨人在火焰之谷征戰隕落時，那無盡的怨氣與不甘凝結而成。
咽下果實，諾亞就得品嘗這些巨人在隕落時所感受到的一切，從崩潰的精神到生機凋零的身體，他能夠切身體會到所有，感同身受。
諾亞知道黑暗果實不是什麼好果子，畢竟又不是第一次品嘗了，雖然咽下這顆果實之後，能夠磨礪精神意志，提升專注，但太難受了。
可惜，金龍無法拒絕，因為黑暗果實會影響到黃金樹，只要這種果子還掛在枝頭上，那麼這根枝幹就會變得黯淡無光，並且其範圍還會隨時間的推移逐步擴大。
諾亞完全不想知道，當源自黑暗果實的晦暗與不祥，蔓延到黃金樹的主幹，乃至影響到整株黃金樹時，會發生什麼。
那一定是非常糟糕的結果。
擁有這種預感的諾亞，只能咬著牙把黑暗果實摘了下來，而在脫離枝頭的那一刻，果實瞬息之間便融化成黑液，順著龍鱗縫隙沁入到他全身，好似害怕他會猶豫反悔一樣。
這種果實與黃金樹結出的果實都不一樣，諾亞本能地不願意讓它在枝頭樹梢長時間懸掛。
於是，此刻的諾亞就必須得體驗，接受他的徵召令，因而戰死的雲巨人，在死亡的那一刻所承受的一切。
那不是一名雲巨人的感受，而是所有，身臨其境的真實體驗，壓榨摧殘折磨諾亞的精神與意志，令他身處現實的龍軀都抑制不住地發出嘶吼。
對於諾亞而言，時間的尺度變得格外漫長，每一息每一秒都是如此煎熬，不過這種勝過一切刑罰的體驗，終究有結束的時候。
當在一具又一具真實無比的巨人之軀不斷輪轉的意識，回歸到軀體，重新掌握了龍身後，諾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好似身負千萬枷鎖，困於地底萬年，而今一朝脫困，重獲自由。
「呼——」諾亞常常呼出了一口氣，而這一口氣從他的口鼻中噴薄而出，化作無窮烈焰，席捲了所在的空間。
「活著，真好啊！」
明亮堂皇的穹頂之下，金龍發出由衷的感慨。
「諾亞殿下，您怎麼樣了？」
這時候，龍巢大管家希芙蕾亞小心翼翼的聲音從外傳來。
「我沒事。」
承受了多達十餘次抵達死境的痛苦，承接了所有的不祥後，此刻的諾亞，感覺精神前所未有的活躍，龍魂澄澈通透，明淨無瑕。
諾亞離開龍榻，走出了宮室，出現在大妖精面前，隨後，看起來周身無恙的他又來到前庭花圃中，再次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溫暖陽光，嗅到縈繞在鼻尖的馥郁芬芳的百花香氣時，此刻的諾亞，竟有一種熱淚盈眶之感。
「殿下？」
亦步亦趨跟在諾亞身旁的希芙蕾亞，有些疑惑地看著狀態明顯有些不對勁的諾亞。
「沒事。」
諾亞再次重複了一遍，此刻，一句聖人言浮現在心間，有了實際體驗後，他也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雖說有了如此體會，但諾亞並不打算將那些派遣到火焰之谷的雲巨人召回來，不說那裡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即便是沒穩定，也絕不能抽掉重兵。
「以後收取僕從與追隨者，一定要慎之又慎，嚴格篩選，對外征戰，更是如此，絕不可擅動刀兵，肆意妄為。」
這就是諾亞在吞下的第二顆黑暗果實之後得出的結論，因為他真的需要承擔相應的後果，不論勝敗。
時間又在不經意之間悄然流逝，在消化了那顆帶來諸多痛苦的黑暗果實後，諾亞並沒有急著吞下那顆最為完整的血源果。
他計劃等到自己第二次沉睡期到來，將成為少年龍時，再去吞吃那顆果實，他不想再推長自己的幼龍期了。
也就是在這期間，奧古斯都家族因為奴隸貿易的繁榮而再次進入到了高速發展期，尚武風氣在民眾間流傳。
哪怕領地內部，還有許多區域並沒有得到開發，但在諸多意志之下，奧古斯都家族還是向火焰之谷方向，也就是東方，進一步開拓土地。
在這一方向上，奧古斯都家族毫不吝嗇地封賞了諸多在火焰之谷立下戰功的超凡者。
大量騎士領以及少部分男爵領，星羅棋布地分散在這一方向的廣袤土地上，驅逐凶獸，耕耘土地，發展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