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離別之際

  白家老四一朝看盡京城花春風得意馬蹄疾時,神樹村也迎來了最濃的春色。

  柳絮翻飛,雜花齊放,小麥拔節,田地里新栽種的紅薯葉子迎風招展,一切都昭示著又是一個豐年。

  神樹村出了個狀元的消息就像插了翅膀飛遍淮城各個角落,這些日子以來,無數人蜂擁著奔向神樹村白家門口以希望沾染喜氣。

  神樹村的路都要被踏平了。

  鄉村狀元給南關山一帶帶來震動的同時,也在人們心裡播下「原來鄉村也能出狀元」的火苗。

  於是神樹村的村辦私塾一夜之間爆火,各個村的適齡童子都被父母拎來報名排隊入學,大家期盼著下一個狀元能夠花落自家兒子。

  在如此喜悅喧囂的春深日暖中,白家終於動身去京城。

  除了白二壯留守私塾,秋娘留守繡坊外,此番白家所有人都要去京城。

  在白家啟程的頭一天,晚霞絢爛奪目綿延整個南關山,這預示著白家進京的日子將迎來一個好天氣。

  出門要趁早,啟程去京城也不例外。

  天剛蒙蒙亮,小福圓就睜開了眼睛,帶著新奇和興奮坐了起來。

  丫鬟秋紅捧來衣裳,大嫂二嫂三嫂搶著伺候小福圓,壓根不用秋紅動手。

  「妹妹,今兒趕路所以起的早,回頭上了馬車你在馬車上睡。」謝春桃心疼小姑子早起趕路,早早的在小福圓所乘坐的馬車上鋪上了厚厚的被褥。

  「大嫂,我不困。」小福圓笑著說道,困意早已經被興奮趕走。

  「妹妹,裡頭穿薄一些,外頭罩著件大氅,在馬車上方便脫穿。」三嫂田麥苗從秋紅手裡拿起適合小福圓穿的衣裳,徵詢小福圓的意見。

  「行,三嫂說穿啥衣裳就穿啥衣裳。」小福圓對三嫂笑出一彎月牙。

  眼看大嫂和三嫂團團圍著小福圓,二嫂尤金桂心裡不樂意了,一方面暗恨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守在小姑子門口,一方面心裡吐槽倆妯娌總是在小姑子跟前搶風頭。

  「妹妹。」尤金桂試圖引起小福圓的注意,笑著說道,「妹妹,洗臉水我給你打好了,還有你路上的吃食我也給你裝好了。」

  小福圓對二嫂點頭說道:「謝謝二嫂。」

  本來白老太太和甄氏就要不要帶著尤金桂去京城一直猶豫不決,直到頭天傍晚還沒有下決定。

  還是小福圓說服了祖母和老娘。

  到了晚上,白老太太才鬆口讓尤金桂跟著去京城。

  尤金桂在絕望中突然被告知可以去京城了,當場喜極而泣,差點沖小姑子跪下磕頭,賭咒發誓到了京城一定不給白家丟人。

  白老太太表示十分滿意。

  小福圓穿好了衣裳被大嫂抱著下了床,二嫂洗臉,三嫂遞毛巾,秋紅梳頭。

  小福圓感嘆,團寵的日子真不賴!

  「妹妹,你的箱籠還有要搬上馬車的嗎?」白大壯隔著門問了一句。

  小福圓搖頭,說道:「沒有了大哥。」

  她的箱籠是甄氏親自收拾的,除了白家這些年給她攢下的,剩下的都是程眉送她的東西。

  精巧的小玩意打包帶走,大件就留在神樹村。

  箱籠早在頭天就被搬上了馬車,但白大壯不放心依然問了一聲。

  小福圓手裡有一個木匣子,裡面是阿臻送她的玉佩,程眉和秋娘送她的「章」,她放在一起裝在木匣子裡,打算隨身攜帶。

  「大嫂,不是我說你,你咋帶了那麼多東西。那些衣裳啥的都沒必要帶,京城啥沒有,到了再買就是。」說到箱籠,尤金桂忍不住對謝春桃說道。

  謝春桃連那些舊衣服都帶上了,有必要嗎?

  「二嫂說的對,大嫂咱們有的東西沒必要帶,占地方。到了京城都是現成的,有錢就能買。」田麥苗難得贊同尤金桂的想法。

  謝春桃笑了笑,她也知道京城都是現成的可以買,但就是捨不得這些陪伴了自己的舊衣裳,她心裡隱約預感,只怕這次去京城要常駐了。

  想到此心裡就十分不好受,那些舊東西很多都是娘親給的陪嫁,留著是個念想。

  小福圓看出大嫂的傷感,拉住大嫂的手說道:「大嫂,等以後在京城穩定了,您可以把大郎的姥姥姥爺接過去一起生活。」

  謝春桃眼睛一亮,接著眼圈紅了,到底是小姑子了解她,知道她的心思。

  「現在三壯已經在京城買了座五進宅子,咱們進去就能住。以後咱們到了再慢慢添置其他宅子,大嫂你別難過,您有的是和娘家人在京城團圓的時候。」田麥苗經小福圓提醒,瞬間醒悟到謝春桃的傷感了。

  大嫂不像她,她在這裡沒有娘家人,所以沒有牽掛。

  也不像二嫂,二嫂是沒心沒肺的,有了好生活就會捨棄從前。

  大嫂娘家人都在這裡,她打小就受父母兄長疼愛,自然不捨得娘家人。

  謝春桃被小姑子和妯娌連番安慰心裡倒是驅散了鬱氣,是啊,娘家人一輩子在山村里,別說京城了,連陽鳳縣都極少去,以後她在京城站穩了,娘家人也能去京城感受感受京城的生活享受享受閨女的福。

  別的不說,她的娘家侄兒以後也可以去京城讀書發展。

  想想這是好事。

  小福圓梳洗完畢,來到院子裡。

  甄氏白木板和白老太太等人早已經起來了。

  白老太太心裡割捨不掉菜園子和家禽,她一大早起來給菜園子澆了地,給家禽餵了食。

  此時正拿著一把大掃帚掃院子。

  白木板則帶著白大壯和白二壯盤點馬車裡的箱籠。

  大表哥杜年和大郎站在一旁核對單子。

  杜年這次也跟著一起去京城,他在淮城鋪子裡歷練了出來,白三壯需要他去京城開新鋪子。

  廚房裡飄來香味,杜姥姥和大舅母羅氏在幫著做飯。

  本來甄氏想讓杜姥姥跟著一起去京城,但杜姥姥說她已經老了,割捨不下家裡,故此就不去了,讓孫子跟著去就行了。

  她和羅氏已經來了好幾天,幫著甄氏收拾箱籠,一直留到送別之日。

  天色還沒有完全亮,村里靜悄悄的,偶爾傳來幾聲狗吠。

  小福圓看著熹微中的神樹村,心裡悄悄的給這片土地道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