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把我拉到外頭?」
從暖和的屋裡來到院子裡,尤青芽覺得頭上被冷風一激就像插了密密麻麻的針。
身體真的很奇怪。
在路上一路那麼艱難,大風暴雪摧殘,睡不好吃不好,也沒覺得有什麼。
但是在陳家舒適暖和的屋裡呆了不久,再出來就覺得邊境的冷簡直刺骨。
「你笨蛋啊你,你沒看到小憐和清荷姐有話說。」
武小影戳了戳尤青芽的頭,手剛指到尤青芽的額頭滑了下來。
尤青芽看到武小影的手腕上纏著紗布,嘴唇乾裂,比之前瘦了很多。
好吧,看在他挨餓的份上就不計較了。
「你受傷了?」尤青芽關心的問道。
「打仗哪能不受傷。」武小影毫不在意。
不僅受傷,活下來都是僥倖。
「聽說你要入軍?」
武小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心裡又喜又憂。
早在神樹村時,他就知道尤青芽心大不會甘於留在小小的村莊。他離開神樹村時,尤青芽甚至提出想和他一起來邊境的請求,只是他沒有答應。
因為他總覺得答應了,就像拐走了尤家的女兒。
沒想到,尤青芽還是來到了邊境,甚至做出入軍的決定。
現在整個軍營都傳遍了即將有一位女兵,而且還是唯一的一個。
而且這個即將入軍的鄉下姑娘,還射瞎了赫連亮的眼睛。
他擔心的是,尤青芽並不清楚打仗意味著什麼,那是要流血受傷,甚至會送命的。
白招妹上戰場前就和尤青芽一樣意氣風發,待見識過真正的戰爭後,整個人就發生了很大轉變。
一想到尤青芽可能在戰場在送命,武小影就高興不起來,就想勸她跟著白大壯等人休整過後回家。
「是的,大將軍已經答應了。」尤青芽驕傲的說道。
「青芽,你知道上戰場意味著什麼嗎你就要入軍?」武小影問道。
「不就是殺敵?和殺雞也沒有兩樣。你看赫連亮的眼睛不就是我射瞎的?」
雖然回憶起射殺赫連亮的那一晚仍然心有餘悸,而且能夠射瞎赫連亮的眼睛多虧了小福圓給的暗器,但在武小影面前尤青芽可不想顯露出自己的膽怯。
「你那是瞎貓碰到死耗子。」
武小影雖然不明白赫連亮那樣殘暴武力值那麼強的人怎麼折在尤青芽手裡的,但想來肯定不是正面槓。
一定是運氣。
但是運氣只能一次兩次,在戰場上不是靠運氣就能活下來的。
就連受到小福圓運氣籠罩的白招妹,上了戰場都不敢掉以輕心。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尤青芽脫口而出小福圓常掛在嘴角的話。
既然說我是運氣,你咋沒有。
無論如何,是她射瞎了戎國三皇子。
武小影一時語塞。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在戰場上送命,可是我如果回家,我爹娘就會讓我嫁人。我不想嫁人,回家嫁人我如去死。」尤青芽說道,「一樣的都是死,我幹嘛不死在戰場上。」
回家嫁人能嫁給什麼樣的人?
像三姐那樣嫁給老鰥夫,或者像五姐一樣設計嫁給秀才?
然後養兒育女,在鄉間過一輩子。
若她從來沒有來過邊境她還不知道自己能吃那樣大的苦,若她沒有射瞎赫連亮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能立下那樣大的功勞。
咋地,白招妹都可以來入軍,她就不可以?
她來到軍營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但看到戰旗看到威嚴的軍容,她覺得自己來對了地方。
她甚至覺得來時給小福圓說的她想當女將軍的話,都不是自己腦子一熱脫口而出的。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為我好,但是為我好就不能阻止我入軍。」尤青芽認真的對武小影說道。
「還有,我來時問過小圓寶了,她說我以後能成女將軍。她的話那麼靈,我可沒有那麼容易死在戰場。」尤青芽拿出小福圓的噱頭來說服武小影。
武小影知道他勸不了尤青芽,於是點頭說道:「戰場不是說上陣殺敵就上陣的,你要先練好功夫,刀槍劍。這樣吧,你跟著我,我帶你。」
尤青芽爽快的說道:「好!」
烈烈的風從兩人之間穿過,尤青芽卻覺得此時沒有一絲冷意。
「對了,我給你帶的棉衣還有吃食,你拿到了嗎?」尤青芽問道。
武小影說道:「拿到了。」
鼻子有一點發酸,他怕如果說下去就哭了。
就在不久前他剛經歷一場苦戰,又冷又餓的他差點就以為死在戰場上。
面對敵人的刀劍,他那時候忽然想到了神樹村,想回到那段無憂的日子。
下河摸魚,上山砍柴,和尤青芽鬥嘴。
好在他沒有死成,好在尤青芽來到了邊境站在他眼前。
尤青芽笑著說道:「別謝我。那棉衣不是我縫的,我不會針線活。我七妹手巧,我讓她幫忙縫的,不過棉花是我種的,我讓她加了一層又一層。」
「太厚了,都沒法伸直手。」武小影笑著和尤青芽鬥嘴。
「還有,我借你的銀子入股白三壯的生意,當時你沒有要利錢。現在我千里迢迢來邊境給你帶來棉衣,咱們的債就抵消了。」
「抵消不了,在戰場上還不知道誰護著誰呢。」武小影自信的說道。
「那肯定是我護著你。」尤青芽十分篤定。
這時候謝小憐和夏清荷從屋裡走了出來。
尤青芽對謝小憐說道:「謝大哥,我清荷姐是為了你來這裡的,你知道不?」
謝小憐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我要娶清荷,我現在就去和大將軍說這事。」
一旁的夏清荷笑著對尤青芽點頭。
尤青芽:「……」
武小影:「……」
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謝小憐卻覺得現在才和夏清荷正大光明在一起,實在太晚了。
陳夫人得知消息趕來,拍著手道:「好啊,好啊,這還是咱們軍營的大喜事。」
陳夫人決定親自操辦謝大人的婚事。
在這苦寒地行軍打仗,很多人都是拋家舍業的,像陳夫人這樣的隨軍家屬不多。
而營里到了年紀的小伙子除非是早早在家裡說好了親事的,在邊境壓根就沒有姑娘願意嫁。
營里可總算有一樁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