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個事,我要說一下。」白木板強調,專門盯著白招妹大郎叔侄幾個加重語氣,「咱家挖出人參這事,不要往外傳。尤其是你們幾個,和小貴超景結伴去鎮上念書,別啥事都朝外抖,聽到沒。」
白招妹叔侄仨齊齊點頭:「知道了。」
「行,去念書吧。」
白招妹叔侄幾個在廊下念書,白老太太去村長家還鐵杴,謝春桃尤金桂妯娌倆和秋娘準備晚飯,白大壯在自己的試驗田撒種子。
屋裡只剩下白木板和甄氏,夫妻倆對坐著閒聊。
「他娘,上回二壯和媳婦鬧了一場,要和離要休妻的,他兩口子的事我不摻合。我看最近老二家的性子變了很多,就讓老二這樣過下去吧,咱們家還沒有休妻和離的先例。三郎也大了,不能沒娘。」白木板提到尤金桂,說道。
甄氏嘆了一口氣說道:「老二媳婦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白木板說:「她堂哥那事她沒摻和,還算拎得清。再一個,我瞧著她對小圓寶上心多了,主動提出給她買鋪子宅子。」
甄氏冷笑一聲,說道:「老二媳婦這不是拎得清,是變得更加會算計了。她為啥對小圓寶好,她在二壯身上沒盼頭了,看出全家都拿小圓寶當個寶,對小圓寶好是為了給自己留個後路。」
白木板訥訥道:「反正無論咋樣,她只要對閨女一直好,咱家就容她。」
正說著話,又聽到拍門聲。
「小姑姑,是阿臻。」大郎跑過去開門,喊道。
小福圓一聽是阿臻,噠噠噠跑了過去。
「阿臻哥哥,你來了。」
「嗯,給你送點吃的。」
阿臻身後站著劉一手,手裡拎著食盒,香味在夏日黃昏里瀰漫。
三郎正在練字丟下筆,興奮地沖劉一手說:「劉叔,我的蘿蔔能切成絲了,你啥時候收我當徒弟。」
邊說邊跑進廚房,找早上出門前切的蘿蔔絲給劉一手看。
「秋姑姑,我的蘿蔔絲呢?」
「在碗裡。」秋娘將三郎切的一碗蘿蔔絲遞給他。
尤金桂來到廚房門口,上去揪著三郎的耳朵,劈手打翻他手裡的碗,蘿蔔絲灑了一地。
「想當啥不好,偏偏想當廚子。」尤金桂將三郎揪到院子裡,當著劉一手的面打罵。
「當廚子有什麼不好。」三郎大聲說,從尤金桂手裡試圖掙脫。
尤金桂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劈頭給了一下子,罵道:「廚子那不是啥好活,天天伺候人,我生你就讓你伺候人的嗎?」
果然,劉一手聽尤金桂這樣罵,面色不虞。
啥意思?
這是指桑罵槐,罵自己是奴才?
她懂不懂。
劉家三代御廚,哪一個不是皇家最信任的人。
就說他爺爺,離了他,太后老人家能吃下飯?
就說他,離了他,少爺能吃的香?
一般人要真能做到他家這樣,不靠科舉不靠軍功,就靠一身廚藝出入皇宮,那也算是祖上燒高香了。
「罵誰呢。」劉一手忍不住開噴。
本來他想給小福圓面子,給白家面子,但聽到尤金桂說「再厲害的御廚也是個太監」時實在忍不了,白家老二媳婦實在不著調。
他要是不站出來迎戰,都對不起他爺爺。
「你這無知的婦人,我爺爺咋是太監了。」說道太監,劉一手發現阿臻臉色也不好看,得,這個話題略過。
「你知不知道你兒子有做菜的天賦,你這愚蠢婦人,因為無知,遲早會埋沒你兒子。」劉一手恨恨地說道。
「我管教我兒子,干你什麼事。」尤金桂對劉一手沒好感,尤其聽說兒子想拜師劉一手,更是堅持認定劉一手蠱惑了她兒子當廚師,她必須將這一想法掐滅了。
「小姑姑救我。」三郎哭著躲在小福圓身後。
尤金桂自然不敢繼續下手,她怕打到小福圓沒法交代。
「小姑,你起來,你侄兒不懂事,我教訓教訓他。」尤金桂朝小福圓身後揪三郎。
小福圓護著三郎,沖尤金桂說:「二嫂好好的幹嘛打三郎,三郎想當廚子奶和爹娘都同意,你打他幹啥,你打他他就照你的意思來了?」
尤金桂心下惱怒,滿臉不高興,可不敢對小福圓造次,勉強笑道:「小姑,你年紀還小不知道當廚子的壞處,我這個當娘的能不知道對三郎好?」
劉一手聽了氣的直翻白眼。
甄氏在屋裡聽到動靜,隔著窗子瞅了一眼,心下一沉。
白木板臉上也不好看,這剛夸老二媳婦上道呢,就整這一出雞飛狗跳。
這個老二媳婦嘴太欠了,當著客人的面就打罵孩子,還一口一個的太監。
幸虧來的人是劉一手,這話要是被何管家聽到了,不是故意戳人家短處嗎?
「老二家的,你進屋幫我穿針。」甄氏忍著氣,將尤金桂喚到屋裡。
尤金桂丟給三郎一個「你等著」的眼神,扭到了甄氏跟前。
「老二家的,你當娘的管教三郎我不惱。可你怎麼能當著劉一手的面說廚子不好?」甄氏沉下臉開訓。
尤金桂是故意的,三郎不是想拜師劉一手麼,她將這個「師傅」給氣跑,就打消了三郎的想法。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存的啥心思,你得罪了劉一手對咱家有什麼好處?人各有命,三郎以後想幹什麼當什麼,不是你想當然的。」甄氏戳破她的心思。
「還有,老二媳婦,你口口聲聲的太監太監,你瞎說啥。沒的帶壞了你小姑和孩子們,以後太監從你嘴裡出來,你也就回尤家吧。」白木板實在沒忍住,加入批判尤金桂的陣營里。
尤金桂有點慌,白木板一個當公爹的,從來不干涉她,哪怕她和白二壯鬧的在凶,白木板都不摻合。
這次卻狠狠說了她。
尤金桂咬了咬唇,說道:「我下次不敢了。」
院子裡,劉一手氣的回去了。
三郎在哭泣。
「嗚嗚嗚,嗚嗚嗚,我還沒拜師呢,就把劉叔氣到了。」三郎哭的傷心。
「別哭了三郎。」小福圓安慰他,她心裡也氣二嫂的蠻橫。
阿臻見三郎哭的實在傷心,小福圓在一旁安慰他,都沒抬眼看自己,忍不住說道:「你別哭了,你放心吧,只要你想拜師,我就讓劉一手教你。」
三郎立馬停止哭泣,吐著鼻子泡泡問:「真的?」
阿臻嫌惡的說:「真的,你能不能擦擦你的鼻涕。」
三郎得到這句保證,抽噎著跑了。
小福圓不信劉一手還願意教三郎,畢竟劉一手也是有脾氣的,方才扔下食盒就走了,完全不顧及阿臻的面子嘛。
「阿臻哥哥,劉大哥願意聽你的嗎?」
「願意,我給他加銀子他就願意。」
小福圓:「……」
「我聽說你五哥幾個去鎮上私塾念書了。」阿臻問。
「是的,我奶奶說了,等我再大一點我也去念書。」小福圓說。
「私塾招女學生?」阿臻問。
「我二哥哥在私塾啊,我就能去。」
「還要跑鎮上……」
一個想法在阿臻腦子裡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