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人，還是異獸，在虛弱時期，要麼喜歡躲在熟悉的地方，要麼喜歡藏在隱秘之地。」
李素輕聲道，「可這頭千年血蛟很奇怪，蛻皮之後，它既沒有躲在老巢里，也沒有藏到隱秘之地，反而在太湖現身，讓玉衡仙子輕易便找到了。」
武戩沉吟道：「你是想說，有人霸占了它的老巢？」
「倒也不能說是霸占。」李素搖了搖頭，「千年血蛟蛻皮之後，對危險的感知，是十分靈敏的。
我猜它一定是察覺到，老巢附近多了一些危險的氣息，這才剛蛻皮，直接逃遁千里。
那危險的氣息，要比武兄你，更早一段時間來到了太湖。」
「這只是你的猜測。」武戩淡淡道。
「猜測很好證實。」李素微笑。
「確實很好證實。」武戩點點頭，盯著李素，「你有沒有想過，他們若是直接跳出來，打算對付你和雲染公主，你又該如何應對？」
「你真覺得，我這邊的實力很弱嗎？」李素雙手向兩側攤開，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若非尊重你，我根本無需讓老左跟你一戰。」
左林：「……」
合著老子在這裡流血，全是老子自作多情？
左林臉黑，心態近乎抑鬱。
這一戰，太憋屈了。
「若是再加上本王呢？」武戩掃了眼紫金長槊的槊尖，「你猜猜看，到時候會發生什麼。」
左林臉色變得沉冷，握刀的手，不自禁的緊了緊。
決戰之前，他低估了武戩真正的實力。
田柒、紫影、古清妍三女，心裡也都或多或少地泛起了緊張之意，三女皆是看向了李素。
這一切，都是李素在主導。
「若武戩爆發……」畫聖沉吟不語，五年前，他便已經看不透武戩了。
「你不會。」李素臉色如常，嘴角泛著淡定自若的微笑，「準確來說，是藏在暗中的人，不會跟你聯手。
再準確些說，暗中人擁有著十分充足的理由對付你。
你和他們之間，或有仇，或有怨，並且，極有可能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
眾人沉默。
除了武風雲之外，其餘人很快便懂得了李素話中隱藏的含義。
武戩是武安王，大乾皇朝的國之重臣。
大乾的皇帝陛下若是想要對付武戩，使用的手段，必定神不知鬼不覺。
若這次真派了人對付武戩，那來人在明面上，絕對不可能跟大乾皇帝陛下有任何的關聯，甚至可能根本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大乾皇帝陛下主使的。
仇人。
武戩的仇人。
這是最大的可能！
「你確實很聰明。」武戩盯著李素，「可你忽略了一點。」
「什麼？」李素問道，他的臉色還算平靜，正在思忖著當下的局勢。
「你忽略了田柒公主的重要性。」武戩淡淡道，「你說，有沒有可能，那些你口中所謂要來對付本王的人，他們也很眼饞田柒公主身上的秘密。」
李素看了眼田柒、紫影。
田柒低頭不語。
紫影臉色清冷，微微頷首。
李素笑了。
「如果是這樣，那只能說明這位皇帝陛下，能夠一統九州，確實稱得上是雄才大略。」李素感慨道，「弄死你，你還要盡心盡力幫他辦事。」
武戩也笑了。
「這都是你的猜測。」武戩感慨道，「也只能是你的猜測。」
他的感慨，不止是因為自身處境，同時也是因這少年郎的機敏。
「以後在大乾皇朝，我是不是寸步難行？」李素好奇問道。
武戩點頭道：「雲染公主找上你，你是一般反賊；你構陷三皇子蕭元承，你是蕭元承的眼中釘肉中刺；
如今，你在這裡胡言亂語，已成皇帝陛下的心頭大患。」
「看來我的身價長得還挺快。」李素笑道。
「無知者無畏。」武戩瞥了李素一眼，說道，「此役過後，你若還能活著，你身邊的這些強者，不會一直留在你身邊。
大乾皇朝的追兵，卻會如影隨形。
你的實力，遠遠不夠。」
「他的未來，用不著你擔心。」左林淡淡說道。
「有一件事，本王需要告訴你。」武戩看向左林，「十三皇子蕭元霸，已決定加入金鱗門。」
左林微微眯眼，冷笑道：「那又如何？」
「蕭元霸…」李素輕語，『元霸』二字，讓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位歷史人物。
「據說，蕭元霸天生神力，六歲時就能舉起千斤銅鼎。」紫影看了眼李素，低聲介紹。
「天生神力？」李素眉梢輕挑，心說我現在最強的，就是力量，到時候倒是可以比一比。
「狗屁廢話真多。」一道明顯不耐煩的冷戾聲音，忽地自太湖底響起，轉瞬瀰漫在整座太湖上空。
太湖為之一靜。
眾人西側三里外，太湖水狂涌。
一道黑袍身影冒出湖面，懸立於倒涌如柱的湖水之上。
「姚棄孫。」古清妍低語，認出了這人。
聞言，紫影心中一動，低聲為李素介紹道：「他是湘山四怪之一的姚棄孫，實力很強，估計最低也是蘊靈境。」
「蘊靈境…」李素盯著這道黑袍身影。
按照玉衡仙子所說，蘊靈境處於修煉的第四境，再往上便是祖境之中的法身層次。
「你來了，你那三個鬼兄鬼弟，自然也不會缺席。」武戩掃了眼黑袍身影，淡淡說道。
說話時，他胸口前的血跡，瞬間消失無蹤，顯露的胸膛肌膚，一道細長刀口一閃而逝。
「看來你真受傷了。」黑袍人冷冽一笑，緊緊盯著武戩，「面對蓑衣客的最強一刀，即便你是武戩，也決不可能全身而退。」
蓑衣客左林，面無表情，心裡卻是異常的抑鬱。
原本，他的想法跟這位姚棄孫一樣，也覺得面對自己的最強一刀，武戩決不可能安然無恙。
然而，事實通常很打臉。
武戩輕輕揮了揮手中紫金長槊，「他是蓑衣客，出身金鱗門。我父親是他的大師兄，你猜我來之前，父親有沒有告訴我，蓑衣客的弱點。」
眾人一怔，都未曾想過這一點。
「大師兄…」左林皺眉，旋即暗自搖頭，剛剛兩人交手，武戩並未破解他的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