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枯寂的深空,充滿了神秘和未知。
當實力突破帝境、感受到天的高度時,強者們自然而然便會對天地之外的世界好奇。
十年前。
跟當世劍仙孫薄涼相忘於江湖的裴新妝,以半步劍仙之姿,遨遊天地,發現了一條特殊的通道。
一片金色的鱗甲鋪開一條通往天地之外的空間之路。
她回首,確定自身已別無所戀之後,收集足夠多的食物、淡水、修煉資源之後,毅然決然地踏入了這條金鱗之路。
轉眼間。
十年已過。
這十年裡,她一直都在急速向前,速如真正的流光。
可這條金鱗之路,就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她始終無法奔出。
十年如一日地做同一件事,裴新妝的大腦近乎麻木,無盡的孤獨漸漸侵占她的意識。
在第二年的時候,她就計算過自己儲物袋裡的資源。
三十年。
儲物袋裡的食物、水、修煉資源,足夠支撐她三十年。
也因此,她在第二年的時候,就做了決定:
給自己十五年的時間,如果在十五年內,無法奔出這條通道,那十五年後,就停下來,返回天地。
剛開始的數年裡,她一直在期待著;漸漸地,期待變得麻木,她開始期望快些到達十五年。
李素進入這條通道後,抬眸一瞧,便看到了無盡遠處的裴新妝。
他眨了下眼,身影一閃,剎那間來到了裴新妝身旁,跟裴新妝同行。
側著腦袋,瞧著裴新妝。
「是她?」羲娥詫異。
「你認識?」李素眉梢輕挑。
「裴新妝。」孔雀宮主周大喬驚呼道。
「原來是她,難怪我找遍天地都沒找到,還以為她隕落了呢。」李素眼中閃過一抹恍然之色。
前段時間,他在天地間遊蕩,曾專門找過這位半步劍仙,他想看看孫薄涼的紅顏知己到底會長什麼樣。
可惜,並未找到。
他還曾專門找孫薄涼詢問過,孫薄涼只說了九個字:
伊人已逝,相忘於江湖。
「逝,指的是離開啊。」李素默默想著,打量著這位半步劍仙。
美。
很美。
絕世之姿。
李素的目光,聚焦在裴新妝的眼睛上。
在他看向別人的眼睛時,他希望別人也能看向他的眼睛。
因此,對於李素到來一直一無所知的裴新妝,心似有感,側轉腦袋,眼眸對上了李素的眼眸。
初時,她心中毫無波瀾,仿佛什麼都沒看到一樣。
一剎那後。
裴新妝瞳孔猛縮,臉上浮現驚悚震駭之色。
「嗨~。」李素伸手,微笑打了個招呼。
裴新妝身影急剎,停了下來,滿臉警惕地盯著李素,眼裡的驚悚並未消失。
「我認識孫薄涼。」李素微笑道。
「孫…孫……」裴新妝嘴唇蠕動,近十年都沒說話的她,一時竟像是忘記了如何說話,結巴又生澀。
「你多久沒說話了?」李素一眼就看出了裴新妝的狀態。
裴新妝抿唇不語,仍是一臉的警惕。
李素想了想,忽然張開了嘴,孔雀宮主周大喬的身影湧出,落在了裴新妝身前。
「裴姐姐。」孔雀宮主微笑招呼。
裴新妝怔了怔,呆愕地看著孔雀宮主。
「淮竹,你也認識她嗎?」李素詢問羲娥。
羲娥輕嗯一聲,說道:「我曾和她一起遊歷過北海。」
「那你也出來跟她見一見。」李素說著,再次張嘴,吐出羲娥。
看到亭亭豐滿的羲娥,裴新妝又是一呆。
「怎麼?不認識我了?」羲娥笑意吟吟。
「你…你們……」裴新妝很懵。
「簡單來說,那邊出了個妖孽,解決了所有問題,並且自稱人皇、道祖、天尊。」羲娥微笑道,「他出自金鱗門,你所在的這條路,其實算是金鱗門最初的傳承之一。」
裴新妝看向李素。
顯而易見,淮竹所說的妖孽、人皇、道祖、天尊,指的就是這男子。
「李素,字伯陽。」李素自我介紹。
裴新妝不語,又看向了羲娥和孔雀宮主,這兩個女人,都跟她很熟悉。
「你離開天地多久了?」孔雀宮主沉吟問道。
裴新妝嘴唇動了動,確定自己能夠正常開口後,輕啟雙唇:「三千七百八十九天。」
「十年了?」孔雀宮主看了眼裴新妝,微笑道,「那你離開的太早了,肯定沒聽說過他的傳說。」
「是嗎?」裴新妝不置可否。
「江左,有印象嗎?」孔雀宮主問道。
裴新妝微微頷首,蓑衣客的名聲,還是頗大的。
「最開始,他是江左的傳人。」孔雀宮主輕聲道。
「太白詩集,你總聽說過吧?」羲娥忽然問道。
「太白詩集?」裴新妝詫異,點了點頭。
羲娥伸手指了指李素,「他叫李素,素,即白。」
「你是李太白?」裴新妝看向李素,詫異愈深。
李素笑道:「太白詩集確實是我出的,不過,我並非李太白,淮竹提及太白詩集,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的根腳在哪。」
裴新妝若有所悟,點了點頭,「我大概能夠想像的到你的存在了。」
「我認識周伏天。」李素道,「跟他是好朋友。」
「江左的弟子,確實是跟伏天一個輩分。」裴新妝說著,怔住了。
「我破了朝歌城的護城大陣。」李素繼續。
「朝歌城護城大陣…」裴新妝不語。
「那一天,孫薄涼、老劍仙、火舞劍仙都到了。」李素道。
「如此,懂了。」裴新妝點頭。
李素問道:「你對祖城了解多少?」
「祖城……」裴新妝緩緩道,「我曾去過,那裡有特殊使命,但我並不喜歡那裡的人,所以離開了。」
「我解決了他們的使命。」李素道,「那裡,建有我的神像。」
「你很強,成長的速度難以想像。」裴新妝輕聲道,此刻,她反應過來,自己全力奔赴十年的距離,這人似乎僅僅用了很短的時間,就追了過來。
這種實力,讓人驚悚。
「同行如何?」李素邀請道。
裴新妝默然不語,目光再次掃過羲娥、孔雀宮主。
孔雀宮主笑而不語。
羲娥吐槽道:「他不算壞人,但卻是個色狼,你跟他同行,能夠見識到另外一方天地,眼界會提高很多,但未來很有可能,會成為他的女人。
如何決定,你自己考慮。
如果不願同行,我可以做主,讓他送你回歸後方天地,那裡發生了一些變化。」
「大乾皇朝滅亡後,我幫楚國復國,我現在是楚國的皇帝。」李素解釋道,「淮竹說我好色,是因為我是皇帝,有三宮六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從來不會強迫任何女子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不信的話,你好好看看淮竹,她還是老處女呢。」
聽到最後,羲娥整張臉都僵紅住了,狠狠地瞪向李素。
裴新妝看向羲娥,一眼就看出,羲娥仍是處子。
不過,當目光落在孔雀宮主身上後,裴新妝心跳快了些許。
她可不記得這位好友,曾經有什麼男人。
「前路遙遠無垠,涉及到了空間領域。」李素道,「以你的速度,只怕再花三十年,也到不了路的盡頭。」
「你可以?」裴新妝盯著李素。
「這條路,是由當初的金鱗巨龍開闢。」李素道,「我得到了金鱗巨龍最完整的傳承,一念之間,便可到達路的盡頭。
正如,我剛剛一念之間,便找到了你。」
「一念之間?」裴新妝蹙眉。
「不信?」李素輕輕一笑,心念一動,兩人剎那回歸到了金鱗之路的入口處。
裴新妝看到前方熟悉的空間裂縫,以及裂縫裡的海域,臉色登時一變。
「前面就是歸途。」李素輕聲道,「如果你想回去,現在就可以。」
裴新妝眸光閃動不定。
李素繼續說道:「這方天地已經變了,我在這邊,創建了天庭和地府,世間萬物但凡有靈性者,皆可入輪迴。」
「輪迴…」裴新妝輕語,她感覺自己的想像,似乎是因為十年的奔波,而變得遲鈍了。
她竟無法想像,輪迴是何等模樣。
「你要好好考慮。」李素道,「其實,這方天地,跟你離開時,有了很大的變化。
過往,帝境就是最強戰力;而今,可以盛納域主境,即便是突破域主境,到達了造化境,亦可以入住天庭。
天庭,建立在曾經的仙雲域裡。
留在這裡,你未來的修煉之路會很通暢。」
「是嗎?」裴新妝看向李素,「我還以為,你更希望我會跟著你一起離開呢?」
李素微笑道:「在你眼裡,淮竹的心性如何?」
「內傲。」裴新妝沉吟道。
「不錯,她其實是一個極度驕傲的女人。」李素道,「驕傲到連金鱗門都沒有真正放在眼裡,隨手就把弟子名額送給了香繡。
但她願意跟著我一起離開。」
裴新妝若有所思。
「大喬,你覺得如何?」李素又問道。
「大喬……」裴新妝想了想說道,「她的眼光很高,即便是孫薄涼,在她眼裡,也不過如此。」
「高傲如她,主動做了我的女人,並且不介意我有其她女人。」李素微笑道。
裴新妝不語,隱約明白這個男人在說什麼。
「你可曾聽說過玉衡仙子之名?」
「玉衡仙子?」裴新妝詫異,道家天宗女魁首的大名,她自然聽說過。
「她也在我的體內世界。」李素微笑道,「願意跟我同行。」
「看來…你很招女子喜歡。」裴新妝輕笑道,心下無法平靜。
「留在這裡,你可以慢慢修煉。」李素道,「跟我同行,你能夠見識到這方天地外的世界。
不過,在你足夠強之前,可能僅僅只能當一個看客。
因為深空無垠,浩瀚無邊,擁有諸天萬族,即便是我,也無法確保能夠無敵諸天。
我也還在成長期,前路充滿未知和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