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呀。」田柒輕聲道。
「我能夠溝通朱雀之靈，還要多虧你娘親送給我的鮮血。」李素微笑道，「而且，我是你的夫君，肯定要多考慮一下你的事情。
只要能夠逗你開心，我什麼都是願意做的。」
「我也是。」田柒小聲道。
「那你背我？」李素直接道。
「什麼？」田柒一時有點懵。
「算了，你先欠著吧。」李素輕笑，覺得這樣攬著田柒的腰肢，也挺美好的。
「這人……」田柒臉頰泛紅，腦海里浮現了她背著李素的畫面，一顆心怦怦直跳。
…
中皇山位於青州，處於一片層巒疊嶂之間，景色優美，曾有『仙府神境』之稱。
傳說，上古的一位名為『中皇』的聖皇，曾在這裡狩獵，因之得名。
來到中皇山附近的上空，李素、田柒停了下來。
「阿朱。」李素在心裡呼喚了聲。
處於李素眉心祖竅里的朱雀妖靈，傳音說道：「東邊山腹里七星伴月之勢，我的心臟就在那裡。
蕭靈瑤已經到了那裡。」
「我感受到了娘親的位置。」田柒輕聲道。
「那過去看看。」
「好。」
兩人一同來到了中皇山東側山腹。
山壁上，樹藤茂密。
兩人略作凝視，便都看到，正前方的樹藤身後，隱隱透著些許幽黑。
「應該就是這裡。」田柒輕聲道。
「進去看看吧。」
李素略作感知，便大步邁向這處山壁。
以他如今的實力，很少有人能夠瞞過他的感知……更不要說，他看似只有一個人，實則塗小嬋、火靈兒、冰清雅、白龍、香繡、羲娥等女，都在幫他感知著周圍。
基本上，周圍有任何異常情況，他都能提前得到警示。
兩人穿過樹藤，入眼是一座幽深的洞穴。
李素右手輕輕一彈，一顆由金色真元凝聚出的圓丹，燃燒著火焰，漂浮進洞穴里，剎那照亮了洞穴內五丈之景。
「進去吧。」
李素說著，伸手牽住了田柒的小手。
「哦。」田柒臉頰泛紅，一顆心怦怦直跳。
一想到待會見到母后，母后看到她和李素牽著手的場景，她心裡就止不住的羞澀。
這是一條幽長曲折的山腹甬道，兩人沿著甬道，邁步約有三千步，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一座寬敞的地宮。
一團巨大的、燃燒著的血色氤氳懸立在地宮中央上空。
地宮中央，有七根石柱聳立，環繞在這團血色氤氳周圍。
每一根石柱上，都雕刻有金色符文，正綻放著光芒。
李素、田柒的目光，落在了血色氤氳上，隱隱可見，氤氳里有一道盤坐著的身影。
「母后…」田柒呢喃，感受到了氤氳里的氣息，正是自家母后。
「她在幹嘛？」李素好奇，傳音至眉心祖竅。
「吸收我的心臟。」朱雀妖靈的聲音，在李素腦海響起，「我的心臟能夠長存，皆因這裡有七星伴月之勢。
她想帶走我的心臟，就必須要先把我的心臟吸收入體。
不過，她的體魄還不夠強，現在吸收的很勉強。」
李素想了想，在心裡問道：「現在，你要是吸收了你心臟的力量，能凝練出完整的身軀嗎？」
「沒那麼容易，只有鳳凰一族能夠直接涅槃重生。」朱雀妖靈傳音道，「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我記得我是知道如何恢復身軀的。」
說話時，朱雀妖靈的聲音里，多了幾分不確定。
「忘記了一些事？」李素一怔，抬眸看向血色氤氳，在心裡問道，「你的心臟，為何會被藏在這裡？」
話音剛落…
「你小心些，地下好像有一道強大的靈，甦醒了。」火靈兒滿是嚴肅的聲音，在李素腦海響起。
李素雙眸微眯。
「我的心臟，為何會在這裡？」朱雀妖靈略顯迷茫的聲音，在李素腦海響起，「我忘了，但這應該不是最主要的，我好像還忘記了更重要的事。」
一道奇異的漣漪波動，自地面泛起，似一層升起的薄膜，轉瞬間拂過整座地宮。
李素雙眸綻放金色光芒，右手握緊了田柒的小手。
一道紅色虛影，緩緩在血色氤氳下方的地面浮現。
這是一道身材偉岸的中年男子虛影，最引李素目光的，是這男子虛影的額頭兩側，各有一個宛若小角的疙瘩。
這使得李素，莫名地想起了一個詞：
頭角崢嶸。
「不對。」忽然，李素意識到不對勁，第一時間轉頭看向身邊的田柒。
田柒整個人，宛若玉像一般，一動不動，沒有任何的氣息和心跳。
「閣下……」
李素抬眸，盯向中年男子虛影，臉色沉冷。
「看來道友，還沒接觸到靈域。」中年男子虛影輕笑道，聲音顯得十分渾厚。
「靈域？」李素盯著中年男子，在心裡溝通火靈兒。
「靈域是靈的境界，大概相當於你們這方天地的帝境之上。」火靈兒的聲音，在李素腦海響起，「別再喊其她人，否則他可能會發現你的身體之秘。」
「道友的際遇真多呀。」中年男子虛影打量著李素，感慨道，「僅是以靈身觀之，小友就像是一頭比真龍還恐怖的絕世凶獸。」
「在下李伯陽。」李素看著中年男子虛影，「不知閣下是？」
「在我所在的時代里，修士們稱呼我為火祖，百姓們稱呼我為炎皇。」中年男子虛影微笑道，「道友大概沒聽說過我的名。」
「火祖？炎皇……」李素輕語，點頭說道，「在下孤陋寡聞，確實沒聽說過。」
「不是你孤陋寡聞，而是屬於我的時代早已破滅。」中年男子虛影感慨道，「人有生老病死，這方天地的時代亦是如此。
我沉睡於此，已經歷過九個時代的輪替。」
「九個時代？」李素詫異，想到了金鱗門的祖師爺，他不動聲色地問道，「一個時代，大概多少年？」
「你所在的這個時代，是六千年前開啟的。」中年男子虛影微笑道，「你身上的氣息，和那位開啟了這個時代的道友，有部分很相似。」
「在下出身金鱗門。」李素並未隱瞞，「金鱗門傳承，已有六千年。」
「如此，你應該就是那一座橋了。」中年男子虛影輕聲道。
「您應該很強。」李素盯著中年男子虛影，「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惑，希望您能幫忙解答。
咱們這方天地的至強者，面對那所謂的大恐怖，真的全都無能為力，只能求助於另一方天地的強者？」
「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需要先問你一個問題。」中年男子身子往後一坐，身後瞬時浮現一張寬敞大椅，「你相信因果嗎？」
「因果？什麼意思？」李素皺眉，不是很懂。
「海里的一滴水，源自於海，它能將海掀翻嗎？」中年男子問道。
李素若有所思，說道：「那滴水，若是懂得修煉，是有可能掀翻海的。」
「它源自於海，它懂得修煉，它可以變強，但它本身就是海的一部分。」中年男子道，「就算它再強大，都無法強過海。
因為它，本身就是海的一部分，這就是我所說的因果。
就如這顆朱雀心臟，它的能量，能大過朱雀本身嗎？」
→
「這顆朱雀心臟，已經強過現在的朱雀了。」李素淡淡道。
中年男子笑道：「它強過的，僅僅是朱雀的妖靈，而非整頭朱雀。
你如此辯駁，是聽懂了我的意思。」
李素道：「確實聽懂了，所謂的大恐怖，就是這方天地本身。」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說道：「不僅僅是這方天地，還有黑暗冥土。」
「黑暗冥土？」李素詫異，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你見過洗墨的池塘嗎？」中年男子問道。
「洗墨的池塘？」李素想了想，說道，「沒見過，但能想像得到。」
「每逢時代交替之際，黑暗冥土就像是滴入池塘里的墨水，入侵這方天地。
當墨水染黑池塘，池塘里的每一滴水，都成了墨色，水又如何抵抗？」中年男子一臉無奈，「那是天地法則的壓制，生於這方天地，就算你再強，都無法抵抗。」
「就沒有人能夠突破天地法則的壓制？」李素不信。
中年男子輕聲道：「強大到一定程度，可以離開這方天地，但無法參與戰鬥，他只能做到獨善其身。
你的祖師爺，化為溝通天地的巨龍橋樑，接引另外一方天地的強者，這是無數代人尋求到拯救天地的唯一方法。」
李素想了想，說道：「墨汁入侵之前，池塘里強大的水，完全可以提前防禦，阻止墨汁入侵。」
中年男子臉上露出了微笑，說道：「看來，你真的很年輕，並沒有去過祖城。」
「祖城？」李素一怔，盯著中年男子，「你是說，祖城就是這方天地對於黑暗冥土的防禦？」
中年男子微微頷首，說道：「祖城存在的歲月，可遠遠不止六千年。
我還在世，便已有祖城。」
「我想知道，黑暗冥土都有什麼。」李素沉吟道。
中年男子輕輕搖了搖頭，「我的時間不多了。」
李素一怔。
「我這次甦醒，是想請道友幫個忙。」中年男子看著李素。
「什麼忙？」李素不動聲色，並未直接答應。
「我有一個女兒。」
中年男子右手成握杯狀，一盞晶瑩剔透的碧綠色茶杯，浮現在手心裡，汩汩茶水從茶杯里冒了出來。
「女兒…」李素瞧著中年男子手裡的茶杯，忽然感覺自己也有點渴了。
「她遭人暗算，溺於東海。」中年男子輕聲道，「我治好了她的身體，但始終無法讓她的祖竅之靈，跟身體百分百契合。
無法跟靈契合的身體，是無法重新綻放生機的。
後來，我的時代結束了，我的身體崩碎，唯有一縷殘靈不滅，長存於世。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的女兒。
無盡歲月，我進行了諸多嘗試，都始終無法讓我女兒的靈，完美契合身體。」
說到最後，中年男子輕嘆一聲，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您想讓我幫的忙是？」李素直接問道。
中年男子看著李素，「我能夠看得出來，你體內有多種血脈，每一種血脈，都融有這種血脈的靈光。
這無盡歲月里，我進行最多的嘗試，便是採集各種強大異獸的血脈，融入到我女兒體內，效果很好。
不僅讓她的身體變得更有生機，同時各種異獸血脈中的靈，也跟她本身的祖竅之靈進行了融合。
可到了最後一步，始終無法做到百分百的融合。」
「您女兒也有多種血脈？」李素詫異。
中年男子微微頷首，「應該沒你多，但幾十種還是有的。」
「您認為我能幫到她？」李素沉吟問道，同時在心裡溝通了下火靈兒。
「先聽聽他如何說。」火靈兒的聲音，在李素腦海響起。
「我想到了一個法子。」中年男子看著李素，「如果我女兒體內能夠孕育一個生命……她的靈需要跟身體百分百契合，才能孕育出真正的生命。」
李素頓了頓，忽然感覺更渴了，他看著中年男子，「孕育生命？您說的孕育生命，跟我想的是一回事嗎？」
「是，就是你想的那樣。」中年男子點頭。
「您確定，能成功？」李素問道。
中年男子輕聲道：「我的靈，已經撐不住了。」
李素一頓。
「道友你天賦異稟，未來必定會成為這個時代的至強者，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希望道友能夠護我女兒一程。」
「您應該能夠看得出，我已心有所屬。」李素提醒道。
中年男子問道：「道友可知，我為何被稱作火祖？」
「願聞其詳。」李素道。
「我創造了一種能夠融煉世間萬火的法訣。」中年男子道，「我便是靠著這法訣，成為我所在的那個時代的最強者。
天下萬火，盡要聽從我的號令。」
「呵。」火靈兒略顯不屑的輕呵聲，輕輕在李素腦海響起。
李素沉吟道：「孕育生命，光我同意沒用，您女兒的態度很重要。
我這個人，一向不喜逼迫旁人。」
「是你，她沒意見。」中年男子微笑道。
「是嗎？」李素詫異。
中年男子微笑道：「她叫姜薰兒。」
李素身子一晃，剎那獸化成三丈雪鱗蛇形態，一口將身旁的田柒吞入腹中，轉瞬恢復人形。
「道友的身體，要比我想像的還要神奇。」中年男子詫異。
「還請前輩不吝賜訣。」李素沒再客氣。
「我創造的這門法訣，名為炎訣。」中年男子一指凌空點向李素的眉心。
一縷溫熱滲入眉心，李素腦海里浮現了一篇十分複雜的修煉法訣。
炎訣。
片刻後。
「岳丈大人。」李素看著中年男子，溫聲喊道。
中年男子一怔，旋即忍不住笑了。
「我的殘靈將逝，還有最後一句話想送給小道友。」中年男子沉吟道。
「您請說。」李素態度溫和。
「當天地橋樑出現時，唇亡齒亦寒。」中年男子意味深長地說道。
李素想了想，隱約懂了，但又不確定，自己想的，跟這位火祖所說的，是否一致。
他還想問，就看到這位火祖的虛影正在虛化。
「如果當年我也獨善其身，現在大概會在某域逍遙自在吧？」火祖輕語，最後的殘靈消散無蹤。
李素臉上浮現了幾分敬重。
顯而易見。
這位火祖，曾經是有機會獨善其身、離開這方天地的。
但最終，選擇為天地而戰。
這值得後來者的敬重。
「李伯陽，恭送火祖炎皇。」李素輕語。
剛說完，火祖消失的地方，泛起一陣陣『轟隆』聲。
周圍的七根石柱齊齊下沉，同時在七根石柱圍住的中心，升起了一座圓形玉台。
一尊寬大的冰晶棺槨浮現。
透過棺槨，李素能夠清晰地看到，有一位身穿火紅羽衣的女子，安靜地躺著。
「姜薰兒…」
李素微微屏息，邁步走向地宮中心，登臨玉台，站在冰棺前，望向冰棺里的女子。
「她的臉？」
當目光落在冰棺里女子的面龐上時，李素一臉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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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足有四千七百多字，算是二合一的大章，加上上一更，是三更，比昨天多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