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靈鏡鏡面里。
他的衣衫像是並不存在一般。
赤身。
李素僵硬抬頭，頓時怔住了。
鏡面里映照出的他，赤著身軀，他的身體像是透明一般，體內的血管、五臟六腑、骨骼等，清晰可見。
最讓李素詫異的是，靈鏡映照出的他，宛若星空一般，身體裡滿是一顆顆燦爛的光點。
每一顆光點，都似爭春的花朵，不斷綻放著璀璨的光芒。
「這是？」趙玉鼎驚住了。
「果然是他偷走了本尊的血肉。」黑暗血凰盯著天穹上的玉泉靈鏡，神色異常冷冽。
「少年，你的身體曠古絕今。」雪姬神女驚嘆感慨。
李素已冷靜下來，雙眼盯著靈鏡里的自己，目光漸漸落在胸口位置。
此刻，雪鱗蛇就在他的胸口內部趴著呢。
「沒有映照出阿雪她們…」
沒瞧到任何異常，李素心裡稍稍鬆了口氣，朝著上空喊了聲，「趙掌門，可以結束了。」
「要不要照一下你的血脈？」趙玉鼎提議道。
「暫時不用。」李素直接拒絕。
「也罷。」趙玉鼎收走了玉泉靈鏡。
黑暗血凰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李素身上。
李素心頭微跳，在心裡跟雪姬神女交流：「我怎麼感覺，它看到了阿雪？」
「我也有一種感覺，它好像在看我。」雪姬神女輕聲道。
「素哥哥，小嬋感覺，這頭血凰已經發現了阿雪，它正在看我們。」塗小嬋的聲音，在李素耳畔響起。
「那就是發現了。」李素心說，盯著黑暗血凰，淡笑道，「我很期待未來那一戰。」
黑暗血凰冷笑道：「你確定，本尊的對手是你嗎？」
李素眨了下眼，沉吟道：「你是想說，你不是我的對手？」
「本尊還是小瞧了你人族的奸詐。」黑暗血凰輕語，「你並沒有本尊想像中的強大。」
李素聳了聳肩，說道：「你仍有選擇的機會，可以選擇可以拒絕交易。」
黑暗血凰一雙鳳眸凝視李素，良久之後，它身前的金紅色羽毛，飄向李素。
交易繼續。
「這是你的選擇？」李素盯著黑暗血凰。
黑暗血凰冷冽道：「十年之後，你會獨自面對本尊，到了那時，本尊會讓你感受一下，什麼是身碎之痛。」
話音落下，金紅色羽毛已經飄到了李素身前。
李素並未去接，他無法確定，這根所謂的『始翎』，有沒有問題。
「先放進儲物袋吧。」趙玉鼎的聲音適時響起。
「好主意。」李素眼睛一亮，當即從懷裡拿出暗金色的儲物袋，心念一動，便將始翎收入袋中。
下一刻，他便感覺，暗金色的儲物袋，泛起陣陣灼熱。
「此刻，可以打開禁地之門了。」黑暗血凰口吐人言，它的聲音，竟隱隱有些顫動。
李素、趙玉鼎都一時沉默。
「你們想反悔？」黑暗血凰冷戾瞪向李素。
「趙掌門。」李素輕聲喊道。
「我大概是金鱗門建立以來，最拉胯的一任掌門。」趙玉鼎自嘲一聲，便不再多言。
「開了。」雪姬神女輕聲道，她感受到了靈陣的波動。
李素盯著黑暗血凰，「記住你的承諾。」
黑暗血凰淡漠以對，跟李素對視一眼後，整個殘靈身軀，化作一片氤氳，轉瞬消失無蹤。
「伯陽，你也出來吧。」趙玉鼎的聲音再次響起，「從此刻起，你是我金鱗門的一員，同時也是我趙玉鼎的關門弟子。」
話音落下，李素身前一丈處，多了一道金色門戶。
「師尊。」李素輕輕喊了聲，一邊走向這道金色門戶，一邊問道，「如果黑暗血凰欺騙了咱們，它的威脅，大嗎？」
「畫聖有一句話，說的很對。」趙玉鼎輕聲道，「他說，一統九州的乾皇，乃人族至尊。
關係到人族生死存亡的事，該由乾皇負責，而非我金鱗門。」
李素走出金色門戶，來到了一處幽深的谷底。
一道金色光芒，從天而降，覆蓋在了他的身上。
「莫抵抗。」趙玉鼎的聲音在李素耳畔響起。
李素沒抵抗，也無心抵抗，他的心正在發顫。
離開神魔禁地，古靈符不再起效，雪姬神女即將沉睡。
「神女，有什麼話，要留給我嗎？」李素在心裡輕聲詢問。
「別碰我的身體。」
「啊？」
「別碰我的身體。」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李素臉黑，原本的不舍一瞬間蕩然無存。
雪姬神女沒再回應。
李素能夠感受到，這位神女陷入了真正的沉睡當中。
「我在她心裡的印象，好像有點不對勁啊。」李素蛋疼，雪姬神女第一次沉睡和這次沉睡，對待他的交代，完全不一樣。
第一次，是為他著想…甚至是打算，拼著自爆，也要救他一命。
這一次，完全把他當成了色狼。
心思浮動間，李素的身影來到了陣盤之下。
「你來了。」趙玉鼎微笑道。
李素眨了下眼，瞧著趙玉鼎，餘光掃向周圍，發現此刻的自己，正在凌空而立，上方是巨大無邊的陣盤，下方是整座玉泉山。
他的目光漸漸下移，發現玉泉山山腳外正有兩道光芒，不斷碰撞。
「那是？」李素詫異。
「武尊滕千重……」趙玉鼎簡單講述起玉泉山山腳下這邊發生的事情。
說到最後，他感嘆道，「這一次，咱們需要立威，讓乾皇看到金鱗門真正的實力。
這位大名鼎鼎的漠北武尊，要淪為一顆棄子。」
「立威？」李素瞧了眼那兩道不斷碰撞的流光，知道這是戰鬥的速度太快，他無法看清、在他眼中所形成的畫面。
「師尊並不想殺這位漠北武尊？」李素問道。
趙玉鼎一臉無奈，說道：「誰想無緣無故跟漠北滕氏結仇呢？殺了武尊之後，若不趕盡殺絕，那他那三個徒兒，必定會成為乾皇手中的刀，專門用來對付咱們金鱗門。
可若趕盡殺絕，咱們金鱗門從來不做這種事。」
「師尊，你並不懂什麼是真正的權力。」李素輕聲道。
「真正的權力？」趙玉鼎一怔，心說這跟權力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