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月上柳梢頭。░▒▓█►─═ ═─◄█▓▒░
玉泉山,半山腰。
羲娥到來時,趙玉鼎並未垂釣,而是正坐在湖畔,跟二弟子梁玉對弈棋盤。
「淮竹先生。」見到羲娥到來,梁玉連忙站起身,恭敬喊道。
「我現在叫羲娥。」羲娥笑道。
梁玉眨了下眼,當即改口道:「羲娥先生。」
羲娥掃了眼背對著她的趙玉鼎,譏諷道:「現在,你心愿達成了。」
趙玉鼎一怔,手持黑子,落在棋盤上,不動聲色地問道:「何意?」
「江左的陰謀破滅了。」羲娥淡淡道,「他的傳人,讓你的第一關考核,給嚇跑了。」
「嚇跑了?」梁玉睜大了眼睛。
趙玉鼎盯著棋盤,明明形勢一片大好,即將屠掉二弟子梁玉的大龍,可他心裡,莫名地泛起了幾分郁意。
「你已經知道,在淬體境,他能一拳轟飛蕭元霸,還有一些事,可能是你不知道的。」羲娥盯著趙玉鼎的背影,平靜講述道,「在太湖一役,道門天宗女魁首玉衡仙子會出手,是因為他;
武戩很看好他;
你的大師兄武起,應該是想收他當做孫女婿。」
「……」
趙玉鼎沉默不語。
梁玉屏著呼吸,瞧了眼師父趙玉鼎,又瞧了眼羲娥,忽然有點心虛。
「該不會弄巧成拙了吧?」梁玉犯嘀咕。
「其他人的來歷,你懷疑一下也就罷了,他是江左的傳人,這是天下人盡知的事,你還懷疑?」羲娥搖了搖頭,就欲轉身離去。
「等一下。」趙玉鼎開口了。
羲娥腳步停頓,斜睨趙玉鼎。
趙玉鼎無奈道:「玉泉靈鏡沒有那麼神奇,看不透過去。」
「看不透過去?」羲娥一怔。
梁玉也忍不住睜大了眼睛,昨天傍晚師父可不是這樣說的。
「那這靈鏡的作用是?」羲娥問道。
趙玉鼎道:「照破虛妄。」
「說人話。」羲娥沒好氣。
趙玉鼎頓了頓,說道:「你可以理解為,任何人站在靈鏡前,都相當於是赤身裸體。」
「就這?」羲娥蹙眉。
趙玉鼎又道:「如果是妖,能夠照出本體。」
「那你這不該叫靈鏡,應該叫照妖鏡才是。」羲娥吐槽道。
趙玉鼎悶聲道:「玉泉靈鏡的妙用,自然不止於此,反正它不能照透過去就是了。」
「既然這樣…」羲娥說著,反應過來,微微眯眼,盯著趙玉鼎,「你是想讓我去勸他回來?」
「既然羲娥師姐有此打算,那就麻煩羲娥師姐了。」趙玉鼎微笑道。
「別叫師姐,我可沒入金鱗門。」羲娥輕哼,沉吟道,「我可以去試試,不過,無法保證能勸他回來。」
「羲娥師姐謙虛了。」趙玉鼎笑著恭維道,「這世間還沒有羲娥師姐你做不到的事。」
「我再問你一句,你確定玉泉靈鏡無法看透過去?」羲娥盯著趙玉鼎。
趙玉鼎微微頷首。
羲娥沒再多問,身影剎那消失。
「師父…」梁玉眼巴巴地看著趙玉鼎。
趙玉鼎輕哼道:「那小子跟江左是一丘之貉,不知藏著多少見不得人的秘密呢。」
「您真正看中的小師弟,是他?」梁玉好奇,問話時,隨手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談不上。」趙玉鼎繼續落子,一臉風輕雲淡地道,「終究算是跟我金鱗門有點關係,給他一個機會罷了。」
→
「口是心非。」梁玉腹誹,面上好奇問道,「師父,你之前提及靈鏡時,說靈鏡能夠追溯過往?」
「那需要真正煉化靈鏡。」趙玉鼎解釋道,「這世間,除了咱們金鱗門的開山老祖,沒人能煉化靈鏡。
歷代基本上都是只把靈鏡當做照妖鏡來用。」
「這樣啊。」梁玉懂了,笑道,「我倒是挺好奇,那李素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寧願放棄咱們金鱗門,也不願泄露分毫?」
「秘密…」趙玉鼎盯著棋盤,忽然抬頭,看著梁玉,沉吟問道,「如果是你,在知道玉泉靈鏡能看透過去的情況下,你願意參加金鱗門的考核嗎?」
「我?」梁玉想了想,一時遲疑了。
趙玉鼎又問道:「如果又有人告訴你,靈鏡只能看透你的身軀,無法看透過去,你是否願意相信?」
「這個……」梁玉心跳快了些許,臉頰隱隱泛紅,「那我更不願意參加這考核了。」
趙玉鼎一怔,想及到這位徒兒的身份,恍然明悟。
「你說,他會相信羲娥嗎?」趙玉鼎輕語,似是在問梁玉,又似是在自語。
梁玉眨了下眼,想了想,認真回答道:「如果是我,我不會相信的;我只會認為,羲娥先生是要騙我回去,窺探我的……」
話未說完,梁玉就怔住了。
眼前已經失去了師父趙玉鼎的身影。
「師父這是……」梁玉眼裡閃過一抹驚訝。
玉泉山外。
李素瞧著身邊的月魁大祭司,心裡泛起幾分無奈。
他本來的打算,是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玉泉山地境…他可沒忘記,玉泉山有三位大乾皇子都恨不得剝了他的皮。
再加上他高達三十萬的賞金,這種情況下,溜之大吉的速度,自然是越快越好。
然而,月魁大祭司似乎還有別的想法,一直緩步慢行,並沒有趁夜急速離開的打算。
「你在期待羲娥來追咱們?」李素湊在月魁身邊,低聲問道。
問話時,兩人的腳步都沒停下。
月魁眼神有點飄忽,最終還是如實回答道:「她應該會追來,如果趙玉鼎真想收你為徒,可能會給你開個後門。」
「那已經不重要了。」李素輕聲道,「我既然已經決定放棄參加考核,就沒再打算加入金鱗門。
說句心裡話,在太湖一役,我看到武戩和老左那一戰,我對金鱗門就沒報太高的希望。
我的實力還很弱,看不透他們那等層次的戰鬥。
但我能夠感受到一點……不是金鱗門弟子的武戩,擁有一顆無敵之心。
並且,擊敗金鱗門弟子,應該是他的動力之一。
我給自己定的小目標,是擊敗武戩。
加入金鱗門,很難達成這個小目標。」
「江左代表不了金鱗門。」月魁悶聲道,「他只是一個棄徒。」
「香繡也是棄徒?」李素調侃。
月魁道:「香繡是符師,不以戰鬥見長。」
「那趙玉鼎呢?你認為趙玉鼎能打敗武戩?」李素斜瞥了眼月魁。
月魁蹙眉,一時不知該怎麼反駁。
「金鱗門的傳承,能夠讓你在三十歲之前,擁有跟武戩一戰的實力。」一道熟悉的清靈之音,在兩人身後傳來。
羲娥到了。
月魁眼睛頓時一亮。
李素眉頭不可察覺地皺了下,暗罵了聲『麻煩』。
他知道,羲娥來此,必定已經有了能夠說服月魁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