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不見,竟恍如隔世。
所有人都跑了過去,將蘇禾苗和錢長安圍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說:
「禾苗,我們聽老蔡說了你的事兒,可把大伙兒給激動壞了!」
「大成說你有靈丹妙藥,救了他們的命!」
「蔡叔說你殺了匪首,是不是真的呀?」
「長安哥,軍營是啥樣子?將士們吃了我們的土豆嗎?」
……
蘇禾苗激動的紅了眼眶,「路上是有些艱難,不過都應付過去了……你們還好嗎?這些天辛苦你們了!」
「各位鄉親,」錢長安深深吸了一口氣,心頭陣陣動容,緩緩道:
「沒有你們,劉將軍十萬大軍難解困頓,你們是支撐我大煜朝的脊樑,請受長安一拜!這三個頭,也是劉將軍托長安磕的!」
說著,他重重跪了下去,給這些滿臉疲憊之色的父老鄉親磕了三個響頭。
一片哽咽聲響起:
「快起來!長安兄弟,你這是作甚呢!」
「咱們都是北八城的老百姓,護著劉將軍不就是護著咱們自己嘛!」
「咱就是個種地的,幹了該幹的事兒,哪兒能受得起劉將軍一拜!」
……
「長安哥,快起來吧!」
蔡斌和武來財趕緊把他攙扶起來,激動落淚,「這是咋說的?咱們受不起!」
蘇禾苗在一旁偷偷抹眼淚,無法言語心頭的動容。
大伙兒圍著他倆熱鬧了好一陣子,問起軍中的事情。
錢長安坐在田坎上,給那些好奇的小伙子們講了很多他們如何殺敵,怎麼搶蠻夷的乾糧和戰馬,劉將軍怎麼指揮作戰……
聽的大家眼睛裡直冒星星,渾身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就去上陣殺敵去!
說了好一會兒,蔡斌才道,「長安哥,小嫂子,運糧的隊伍走了,可大伙兒又在地里挖了七萬八千多斤出來,我和來財兄弟打算再送一趟呢!」
「對對,長安哥!我們送過去乾脆就投軍得了,也去殺蠻夷!」武來財滿臉驕傲的說,「咱們團練了這些日子,你教的殺敵招式我全都學會了!」
「又挖出來的?」
收穫過的土地里還藏著七萬多斤,不用想,一定是樹神爺爺特意留給他們的,這是樹神爺爺的恩賜。
蘇禾苗若有所思的看向錢長安,「相公,你說如何?」
錢長安略略思索一番,斂眉道,「這些糧食倒不必再運一趟了,軍中糧草已夠,再過些日子朝廷的軍糧就押運過來,省的你們跑一趟。」
「啊?」
蔡斌和武來財面面相覷,兩張略顯稚嫩的臉上充滿了失望。
「那、那多一點兒也好嘛!誰還嫌吃食多的?」武來財不甘心的說,「長安哥,我還想去看看軍營呢!你就讓我去吧!斌哥,你說話呀!」
蔡斌抿了抿唇,「我聽長安哥和小嫂子的!」
「禾苗,你什麼意思?」看蘇禾苗發呆,錢長安在她耳邊低聲道,「這些餘量怕不是樹神爺爺特意留給你的,一切全由你做主。」
留給我的?
蘇禾苗深深吸了一口氣,感激的看向天空。
她默了默才道,「蔡斌哥,在田地里幹活兒的人有多少?大家勞累了這些日子,也該拿些吃食回家。」
蔡斌忙說,「記了名字的一共有二百七十八人,另各村莊不時有人來替換,有時多些有時少些。」
蘇禾苗點點頭,「那你們算過沒有,一畝地種下土豆要用多少斤做種?」
「約二百多,最多不超過三百斤。」
蔡斌對答如流,可見是下過辛苦的。
錢長安頓時明白蘇禾苗的意思,「先把開春種的土豆留出來,剩下的再做打算。」
蘇禾苗欣喜的看了他一眼,「是呀,土豆比高粱豆子穀子之類的莊稼,長得多長得快,以後咱們在田裡多種些,也多些口糧。」
一個中年漢子點頭說,「是呀,這東西吃著雖沒什麼味兒,可著實能填飽肚子!禾苗就是不說,我也打算明年開春種呢!」
「是好東西,就是有點兒廢脖子……」
一個小伙子皺眉道,「一邊兒吃一邊兒喝水順,能不飽肚子嘛!」
說的大家都笑了起來。
「咱們的土地雖然長不了那麼快,可擱不住長的多呀!」
「留春天種的種是對的,能頂不少糧食吃呢!」
……
蘇禾苗點頭說,「我也是這樣想的,那蔡斌哥,咱們就先把留種的土豆分出來,按照各村各莊的田畝數留,到時候讓各村村長去分便是。」
「這一下能去了兩三萬斤,按三萬斤算也足夠了。」蔡斌盤算了一下,「還剩四萬多斤呢,小嫂子!」
蘇禾苗想了想說,「在這裡幹活兒的人每人分二十斤拿家去,讓家裡人也嘗嘗,另有其他村子幫過忙的,若是來要也給五斤。剩下的我還有主意……」
「小嫂子,這就分了一半兒出去了!」
武來財聽的暗暗著急,扯了扯蘇禾苗的衣袖說,「都是你的糧食,你真捨得呀?」
蘇禾苗一怔,「為啥捨不得?」
武來財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嘟囔道,「就是拿去買了,也能賺不少銀子呢……你不是全都要送了吧?」
這話一下說到大家心坎兒上去了,紛紛勸道,「禾苗,你能給咱們分土豆種,又分二十斤吃的,咱們就很感激了!」
「是呀,剩下的你拿去賣了可值不老少呢!全都白送多心疼的慌!」
「大伙兒出過力的拿東西也算了,沒出過力的憑啥給他們?」
……
錢長安看向蘇禾苗,深邃的眸中含著一抹笑意,緩緩道,「大家別急,先聽禾苗說說她的主意。」
蘇禾苗唇邊勾起一抹苦笑,淡淡的說,「這些是神明賞賜給咱們的,只不過通過我的手罷了,哪兒就全是我的了!
要我說,剩下的那些拿去救濟從北八城、北七城逃命出來的難民……我去過他們住的地方,饑寒交迫,成日都有餓死的人被扔到亂葬崗上去。
既然有多的,那就分給他們一些,好歹能撐一段日子,救幾條人命。你們想,那些人若是能吃上一口飯,怎麼還會四處作亂呢?」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雙雙感動的眸子看著蘇禾苗,心裡五味雜陳。
這小小的一個丫頭,怕不是天上的菩薩托生的吧,竟這般慈悲!
蘇禾苗被大家看的不好意思,紅著臉說,「你們……這麼瞧著我幹嘛?我就是這麼想的,這些東西本不屬於我,我不能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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