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駿做了二十多年生意,眼睛是毒的,斷定了錢長安必非池中之物,便也願意湊這個熱鬧。
他也翹起了二郎腿,富態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錢公子,我老蔡看戲看的多了,倒沒瞧見過這麼有趣的好戲,不如讓我也湊個趣?
若是這婦人肯挨鞭子,一鞭子我再出十兩銀子賞她,如何?」
錢長安淡淡掃了蔡家駿一眼,「蔡叔不怕破費銀子,長安沒有意見。」
蔡家駿爽朗的大笑起來,「錢財乃身外之物,賺的了就花的起!」
話音一落,滿地都是吸氣聲。
挨一鞭子就能賺二十兩,這他娘的也太好賺了吧?
主家可真闊氣,若是挨鞭子就能賺銀子,大伙兒擠破了頭也想報名去!
果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汪氏瞬間動搖了。
「不就是挨鞭子嘛,只要給銀子,打、打就打!」
她嘴裡嘟囔著給自己洗腦,「打人又打不死,是不是?先把白花花的銀子賺了……好過、好過回去里外不是人!」
拿定了主意,她咬牙切齒的瞪著錢長安和蔡家駿嚷道,「你倆、你倆說的可是真的?一鞭子二十兩,你倆可不能誆我!」
錢長安聲線中透著一抹陰翳,將鞭子遞到蘇禾苗面前,「禾苗,她若能吃得下鞭子,你儘管打便是!」
蘇禾苗瞬間吸了一口氣,驚訝的看著他,「我、我打?」
錢長安溫熱的唇湊了過去,在她耳邊柔聲道,「把這些年她打你的都還回去……不止她,以後若還有人欺你,相公會讓他生不如死。」
蘇禾苗心頭劇烈的跳動起來,呆呆的看著錢長安,豆大的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落,「相公……」
相公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去,打!」
錢長安已經將鞭子塞進了她手裡,一手托住她纖細的腰,直接將她送到了汪氏的面前。
蘇禾苗的手禁不住的顫抖,緩緩的舉起了鞭子。
她不是害怕,她只是覺得在心口堆積了多年的痛苦和怨憤,一瞬間就要噴薄而出。
「喂,大丫頭……」
看是她打,汪氏瞬間鬆了口氣,生硬的擠出笑臉叫道,「你、你下手輕點兒啊,意思意思就行了,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娘……」
「你不是!」
蘇禾苗冷冷的喝了一聲,隨著眼淚傾瀉,她手中的鞭子高高舉起「啪」的一聲狠狠的落了下來。仟仟尛哾
「啊呀!」
汪氏粗陋的臉上表情一滯,瞬間發出鬼一般的嚎叫,疼的捂著肩頭滿地亂蹦:
「疼死我了!疼死……你個臭丫頭,你還他娘的真打呀!丫頭打娘,天打雷劈呀……」
這也叫疼?
後娘打罵她的時候,巴掌、燒火棍、掃把……甚至不管拿了什麼都往她身上打,這麼多年她身上就沒有一塊好地方。
這一鞭子下去,蘇禾苗已經泣不成聲。
大伙兒一陣吸氣聲。
一鞭子又打不死人,這就賺了二十兩,真是太他娘的便宜這惡婆娘了。
解氣!多少還有點兒羨慕嫉妒恨的呢……
「長安媳婦兒,打呀!」
看蘇禾苗只是哭,王大娘急的直催,「以前她怎麼打你的,如今就全打回來!長安給你撐腰你怕甚呢!」
「打她個破落貨!」阿旺奶也咬牙切齒的說,「別說你,我要是有銀子我都想打她去,呸,不是東西!」
「禾苗,給我打!」
王氏凝著臉道,「咱家不缺那百八十兩,你找死了給我打這東西,娘瞧著解恨!」
「禾苗,你打的也忒輕了,二十兩吶,可不能白便宜了她!」
李翠蘭早就繃不住了,躥上來從蘇禾苗手裡奪了鞭子,擼胳膊挽袖子的舉起了鞭子,滿臉得意的大叫:
「早他娘的想打人了,你手太軟,白瞎銀子!讓我來……」
「嫂子……」
蘇禾苗哽咽難忍。
錢長安將她攬入懷中,柔聲哄著,「沒事兒了,讓嫂子替你出氣去。」
蘇禾苗貼著他溫暖結實的胸口,泣不成聲。
錢長安將她摟的越發緊,恨不得將這個嬌柔不勝的小丫頭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深邃的眸子裡滿是疼惜。
「瞧好吧禾苗!」
李翠蘭回頭給了她一個得意的眼神兒,抬手就是一鞭子,抽到了汪氏的腿上,興奮的大叫:
「打死你這不要臉的!欺負我家禾苗,看我不弄死你!」
「啊呀!殺人啦……」
這一鞭子下去,比剛才的還要火辣,汪氏疼的連躥帶跳,再也吃不住了,滿院子的逃了起來:
「別打了!吃不住了,我真吃不住了……我不要銀子了!救命啊,要打死人啦!」
「想跑?」
李翠蘭得意的擰了擰眉,拔腿就追,「今兒打不死你老娘就不姓李!別跑啊,老娘可是給你送銀子的,來來,再讓我打個幾十鞭子……」
「救命!」
汪氏被她追的滿院子亂竄,撞到了都不敢多停留一秒,連滾帶爬的起來繼續逃命。
雞飛狗跳,大伙兒卻全都覺得痛快!
有銀子就是好,什麼仇都報了。
「翠蘭,數著點兒銀子打!」
王氏還不忘了叮囑兒媳婦兒,「打她一百兩的就算了,叫她賺那麼多銀子也是白瞎!」
「知道了娘!」
李翠蘭清亮的應了一聲,眼瞅著追到汪氏近前了,啪一鞭子又甩了過去。
「嗷……」
汪氏疼的渾身繃直,背上一道傷口噼里啪啦的往外冒血,火辣辣的痛楚閃電般傳遍全身,她一個打挺,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他娘!」
一直蹲在角落的蘇大武噌的一下站起來,趕著過去護自己的婆娘,嚎啕大哭:
「你咋了?你、你……親家,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禾苗,你快讓你嫂子別打了,她人都死過去了,再打真要鬧出人命了!
禾苗,不是爹護著她,她雖惡,可到底跟爹過了這麼多年,好歹也給爹生了個兒子……
她要是死了,你弟弟咋辦?你弟弟不能再沒了娘啊……禾苗,爹求求你了!」
蘇禾苗心頭一顫,抿了抿唇,「嫂子,算了。」
「翠蘭,住手吧!」王氏也怕鬧出人命,也趕緊上前攔著,「打了不少銀子了,出了氣就行了,咱們也省著點兒!」
李翠蘭這才收了鞭子,甩著用力過度發酸的手,啐了一口,「算你個命大的,要不是我娘和禾苗攔著,看我不打死你!」
「誒呦……可疼死我了……」
蘇大武掐了一頓人中,汪氏才悠悠的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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