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金雕的聲音,歲歲兩隻小手一抬,將韁繩勒緊。
「小虎虎,停。」
「吁——」
看她停下,護行在她身側的君潛和沈蘊文同時勒住馬。
君潛戒備地看看前面的路,「怎麼了,歲歲?」
歲歲注視著前面山路的方向:「前面有人。」
聽小傢伙說前面有人,君潛抬手握住劍柄,沈蘊文抬起右手,示意身後的車位暫停。
兩名暗衛護衛在歲歲身側,宮中侍衛們和侯府的家丁們則護住君潛、沈蘊文和杜若所在的馬車。
坐在馬車內的婉婉,疑惑地挑起車簾,向外面看了看。
「娘親,怎麼了?」
杜若感覺到事情不對,伸手將婉婉拉到自己懷裡。
當然,不是為了保護她。
如果真的事有萬一,是丞相派人出手,婉婉還可以作為她手裡的人質。
畢竟,她是他們的人。
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當母親的可以做任何事。
「嗷——」
遠處山坡上,一聲長嘯。
有什麼東西衝出樹林,隨後奔到山路上。
跨下一匹黑色巨狼,辮子上天然寶石閃閃發光,肩膀上還站著一隻獵鷹。
從樹林裡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匈奴小王子朝諾。
看到歲歲,原本一臉傲然站在朝諾肩上的獵鷹,立刻展開翅膀從朝諾肩上飛過來。
一頭扎到歲歲懷裡,親熱地用腦袋蹭著小傢伙的臉。
朝諾:……
自從被這孩子養過,他的鷹就好像換了一隻鷹。
真是丟人。
伸出小手,摸摸大傢伙的背毛,歲歲笑著打量朝諾一眼。
「原來是你呀,你的病好了嗎?」
君潛握在劍柄的手掌,並沒有移開。
「你在這裡做什麼?」
朝諾可是匈奴人,君潛對他可沒有像歲歲那樣的信任。
朝諾吹聲口哨,獵鷹重新飛過去,落在他肩上。
從狼背上跳下來,朝諾走到歲歲面前不遠處。
「你過來,我要和你幾句說話。」
拍拍虎背,示意老虎放低前爪,歲歲撅著小屁股,從虎背上爬下去。
「歲歲,哥哥和你一起去。」
君潛到底是不放心,利落地跳上馬背,跟在小傢伙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朝諾面前。
「我們馬上就要回家了,我是來和你告別的。」
朝諾深藍色的眼睛,瞟一眼君潛,上前一步,站到歲歲身側。
君潛皺起眉,刷得撥出長劍,劍尖指住朝諾的臉。
「你不許傷害她。」
「我不是想傷害她,我是想告訴她一個秘密。」
沒有理會君潛的劍,朝諾彎下身,將唇湊到歲歲耳邊,低聲耳語幾句。
隨後,他站起身轉身回去,跳上自己的狼背上。
「我走了。」
「朝諾哥哥。」歲歲抬起奶白的小肉爪,向他揮了揮,「有空還來找歲歲玩兒呀!」
聽到小傢伙的聲音,狼背上的朝諾握韁繩的手,微微收緊。
黑狼感覺到他的動作,主動放慢速度停下來。
朝諾轉過臉,注視著站在路上那個小小的人影。
抿了抿唇,他嘴唇動了動。
「你最好永遠也不要再見到我。」
抬起手掌,朝諾重重將手拍在狼背上。
黑狼飛奔起來,很快就消失在樹林中不見蹤影。
目送朝諾離開,歲歲嘟嘟小嘴,向君潛轉過臉。
「神仙哥哥,朝諾哥哥剛剛那句話,什麼意思呀?」
「我也不知道。」君潛搖搖頭,鬆開握在劍柄上的手,「他剛剛對你說什麼?」
歲歲轉過臉,看一眼身後,壓低聲音。
「朝諾哥哥說,讓我小心點,有人要殺我。」
君潛一怔。
「誰?」
「他沒說。」
原來告別只是藉口,朝諾特意過來一趟,就是想要提醒歲歲這個。
可是,他說的人會是誰呢?
沈蘊文也從不遠處走過來,站到二人面前。
「怎麼了?」
「朝諾說,有人要殺歲歲,但是沒有說明是誰。」君潛皺著眉,「這個匈奴王子,真是奇怪。」
「歲歲,前面路上還有其他人嗎?」沈蘊文輕聲問。
歲歲看看站在身側的金雕,輕輕搖頭。
「小雕雕說只有他一個人。」
沈蘊文鬆了口氣:「咱們快點趕路吧,要不然天黑之前只怕到不了行宮。」
歲歲重新爬上虎背,兩人也爬到馬背上。
「出發!」
君潛揮揮手,一隊人馬繼續前行。
一路急趕,眾人終於掌燈時分,趕到處於京郊的行宮。
因為君潛和歲歲的皇子、皇女身份,自然是有資格進入行宮的。
行宮陳總管早就提前收到消息,笑著將眾人迎進宮門。
「皇上交代,要奴才好好照顧二位主子和沈夫人,諸位但凡有什麼需要的,只管開口。」
按照行宮的規矩,外人不能入內宮。
君潛和歲歲依舊安排在以前二人住的落星殿,杜若和沈蘊文、婉婉三人依舊住在沈蘊文之前住的那間小院。
因為要商量為老道長重新修墓的事,簡單休整之後,君潛特意帶著歲歲過來,與幾人一起吃晚飯。
行宮裡留守的太監和宮女,為大家送上熱騰騰的飯菜。
整了一天路,歲歲早就餓了。
坐在桌邊,小傢伙吃得格外香甜。
婉婉心裡有事,吃得有一搭沒一搭的。
掃一眼君潛等人,她故意裝出好奇的樣子。
「娘親,咱們什麼時候去給師父上墳啊?」
杜若幫歲歲將碗裡的湯水吹涼,放到歲歲手邊。
「明天就是老道長五七的正日子,我們明天就去。」
明天?
婉婉頓時緊張起來。
到現在為止,秦北城還沒有安排人和她聯繫,婉婉難免有點著急。
一旦墓穴挖開,她的秘密可就藏不住了。
心裡有事,婉婉的飯也吃得有一搭沒一搭的。
看眾人吃完飯,君潛站起身。
「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日誰也不許遲到。來人,帶大家去寢室休息。」
早有宮女等在門外,看眾人吃完飯,立刻恭敬地迎過來。
一名小宮女主動走過來,牽住婉婉的手掌,將她帶到一間單獨的寢室。
幫著她洗漱更衣,將她安頓在床上,小宮女輕手輕腳地離開。
婉婉躺在床上,並沒有半點睡意。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不能冒險,在沒有與父親確定好消息之前,她絕不能讓眾人上山。
坐起身,抓過自己的香包,婉婉汲上鞋子走出寢室。
杜若一向心軟,只要她撒個嬌騙過對方,想辦法給她下點毒。
杜若明天起不了床,上山的計劃肯定就會改期。
打定主意,婉婉來到杜若的門外,輕輕扣扣房門。
「娘親,我能進來嗎?」
杜若拉開房門,將婉婉讓進房門,上下打量婉婉一眼,語氣依舊溫柔。
「婉婉這麼晚你怎麼還沒睡啊?」
「我……我剛剛做噩夢了……有點害怕……」婉婉可憐巴巴地拉住杜若的衣袖,「今天晚上能不能,我和娘親一起睡啊。」
「好啊。」杜若笑了笑,挑起珠簾,「進去吧。」
看杜若上當,婉婉壞壞一笑,開心地跟著杜若走進房門,一眼就看到趴在床邊的大老虎。
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