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棠溪壓住心頭的訝異,頭微低,彎膝行禮,「多謝長公主厚愛,這是糖糖的福分。」
長公主才見糖糖兩面,怎麼就要收做乾女兒了?
自家女兒的魅力也太大了些。
然而長公主的下一句話更讓雲棠溪大吃一驚,「既然林夫人沒有異議,那就這麼定下了,本公主的乾女兒,怎麼著也得是個縣主的身份,回頭我同皇兄說說,封糖糖為縣主。」
從來都只有親王的女兒,才可被封為縣主,長公主給的恩典,也著實有點大了。
雲棠溪這樣想著,便見長公主解下腰間的玉佩掛在了糖糖腰上,「糖糖,乾娘給你個玉佩作為認親禮,以後你也算是公主府的人了,叫聲乾娘來聽聽。」
糖糖用短短的手指頭戳了戳小玉佩,奶萌奶萌叫了聲,「乾娘。」
長公主吧唧一口親在奶團額頭上,甜滋滋應道,「哎。」
她往後也是有閨女的人了,還是這麼可愛的閨女。
小糰子腰上掛了兩個玉佩和一個小金獅子,脖子上還戴著太子送的長命鎖。
真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皇后娘娘帶著兩名宮女婷婷裊裊走了過來,「母后,時鳶,遠遠便聽見你們的笑聲,還道你們為何如此高興,原來是糖糖來了。」
「可不是嗎?除了糖糖,還有誰能這般惹人愛?」長公主將糖糖從太后手上接過來。
皇后娘娘走過去拉了下糖糖胖乎乎的小手,笑道,「咱們糖糖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只有糖糖能讓逸兒每日都念著,還說要認糖糖做妹妹呢。」
長公主嬌嗔,「那可不成,皇嫂來晚了,我已經認了糖糖做乾女兒。」
「沒想到你這丫頭動作如此快,那也無妨,咱們都是一家人,你的乾女兒不就是本宮的乾女兒?」
皇后心裡熨貼,她已經許久沒見過時鳶如此開懷了,這幾年,時鳶飽受病痛折磨,怎麼都治不好,她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都是因為糖糖,時鳶才徹底擺脫了病痛。
皇后娘娘思及此,慈愛地輕揉了下糰子毛茸茸的發頂。
長公主是先皇唯一的女兒,皇后和皇上對長公主那是真心疼愛,皇室鮮少有如此純粹的親情。
待各個府中的貴女到齊,賞花宴便拉開了帷幕。
「方才你看見沒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長公主都對林家那小丫頭青睞有加。」
「這算什麼,你們沒去慶功宴,沒看到皇上都差點讓這小糰子騎脖子了。」
「還有這事兒?不過這小不點看著確實招人喜歡,我都想去抱一抱。」
幾個夫人小姐邊走邊不時地往糖糖那邊看。
雲棠溪故意走得慢了些,目光落在人群最後面的蘇婉身上。
她特意向皇后娘娘求了張請帖,讓蘇婉也進了受邀名單之列。
為的,就是看今日的一齣好戲。
貴女們三三兩兩在御花園賞花,蘇婉想跟這個夫人交談,跟那個夫人說話,都沒人理她。
原本跟雲棠溪關係好的時候,許多小姐還會看在雲棠溪的面子上跟蘇婉攀扯幾句。
可現在雲棠溪都不搭理她,貴女們更看不上蘇婉的姨娘身份,蘇婉便落了單。
還有幾個夫人小姐從她身旁路過,面露鄙夷之色,竊竊私語。
「林家的蘇姨娘怎麼也來了?她這種身份也能來參加賞花宴?」
「是林夫人帶她來的,林夫人真是心善,還准許姨娘一同前來。」
「我聽說這蘇婉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林夫人對她好,她卻爭寵,還想要害林夫人。」
蘇婉將手邊的一根草狠狠扯了下來,什麼心善,明明就是惡毒!
把她私藏雲錦城東西的事散播出去,害她被好幾個夫人嘲笑了。
收到請帖她高興壞了,皇后娘娘還邀請了她,說明她蘇婉也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不比雲棠溪差。
她盛裝打扮,不是為了到這裡看夫人小姐的冷眼。
蘇婉將扯下來的草都捏變了形,忽聽見有人喚她,「蘇姨娘。」
蘇婉轉頭,見沈知意笑盈盈地向她走來。
蘇婉臉上的陰狠散去,又變成了溫溫柔柔的模樣,「沈小姐。」
她在當雲棠溪跟屁蟲的那幾年,跟沈知意也見了不少面。
沈知意和雲棠溪一樣,家世好,有才有貌,因為從小在備受疼愛的環境裡長大,沒經過多少挫折。
也一樣的……蠢。
進林家之前,她還占了沈知意不少便宜。
沈知意眉眼彎彎,看著格外和善,「蘇姨娘別來無恙,我看蘇姨娘一個人站在這裡,那邊的花開得格外好,蘇姨娘可否賞臉跟我去瞧一瞧?」
蘇姨娘唇邊漾起一抹笑,「能陪沈小姐賞花,自然樂意。」
兩人肩並肩往玉湖走,時不時側目交談,看起來十分親密。
不遠處的雲棠溪眸光一閃,將糖糖交給青荷,悄悄跟了上去。
「沈小姐,你真是尋了個好地方,此處的花果然開得最盛。」
蘇婉行至湖邊,只顧著欣賞風景,絲毫沒注意到她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脖子忽然被一隻纖細的手掐住,那手用了十成十的力,險些將她掐背氣過去。
蘇婉整個大腦都被驚慌填滿,「沈……沈知意,你這是幹什麼,放開我!」
蘇婉一邊拼命呼吸,一邊抱住沈知意掐著她脖子的手,想要將其扯開。
沈知意的手不但沒鬆動分毫,反而越掐越緊。
蘇婉驚得頭皮發麻,沈知意分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力氣何時變得這麼大了?
而沈知意溫和的笑意蕩然無存,眼神冰冷刺骨,「蘇婉,你竟敢對錦城哥哥存了那般齷齪的心思,實在該死,你說,我要不要殺了你。」
蘇婉感覺胸腔內的氧氣在慢慢耗盡,使勁兒掙紮起來,「沒有……我沒有,都是雲棠溪散布的謠言。」
「你以為我會信你?只有雲棠溪那個傻子才會信。」沈知意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讓人心生寒意。
她將蘇婉掐得眼神渙散,手一甩,蘇婉像一塊破布一樣被扔在了地上。
沈知意居高臨下看著她,「敢肖想雲錦城,這就是下場,莫要想著把今日之事告訴別人,否則你欺騙雲棠溪的種種,我都會一一告訴她,包括當年你被幾個貴女欺負,也是為了蓄意接近她這件事。」
竹林後的雲棠溪渾身顫抖,捂住嘴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知意說什麼?蘇婉從一開始就是故意接近她的?
雲棠溪腦中那個怯生生說多謝姐姐的小姑娘,驟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