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雲棠溪將袖子一甩,「若你是來做客的,我歡迎,若你是來幫林潮眠當說客的,那就不奉陪了。」
林婉喬臉上的笑險些掛不住,眼眶微微一紅,楚楚道,「大嫂,我都是為了你好,你要是不領情,那我便不說了。」
雲棠溪就沒對她黑過臉,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不行不行,她今日除了幫大哥說情,還有別的目的呢,若是惹惱了雲棠溪,接下來的事就不好辦了。
林婉喬委委屈屈坐了回去,臉上又掛上了笑,「大嫂,你對婉喬最好了,婉喬一直都記著你的恩,咱們就不提那負心漢了,左右我都向著嫂嫂。」
她擰了擰手中的帕子,「大嫂,婉喬還有一事相求。」
雲棠溪目光沉靜如水,「何事?」
林婉喬乾脆將椅子搬到雲棠溪身旁,挽住她的胳膊,一副親昵的姿態,「大嫂,你也知道,我嫁入李家之後,過得舉步維艱,我聽說婆母近日竟準備將掌家之權交給小姑子,你說,婆母是不是太偏心了,成婚時婆母還說嫁過去之後會把我當親女兒看待,現在看來都是騙人的,於情於理這掌家之權都應當給我才是,憑什麼給小姑子?」
「大嫂,你說是不是這個理?」林婉喬抱怨一通,搖了搖雲棠溪的胳膊,「你跟婆母相識,你幫我說說,把掌家之權給我。」
雲棠溪沉了臉,「婉喬,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在李家要孝順公婆,同李家人好好相處,你是怎麼做的?你但凡勤快些,李嬸也不會把掌家之權給青蘿。」
林婉喬次次來,次次都在說李家人的不是,從前雲棠溪還會勸慰一番,今日卻只想罵人。
當初她在永嘉城挑了一圈,才給林婉喬挑出個良人來,李家只有李雲坤一個兒子,少年英才,十七歲就當上了五品官,前途不可限量,人品又好,潔身自好,良善有禮,李家老爺和老夫人與雲家是舊識,為人云棠溪自是清楚的。
這麼個好婆家打著燈籠都難找,林婉喬偏偏不珍惜。
拿著李雲坤的銀子胡亂花,好吃懶做,貪慕虛榮,動不動對李府的人吆來喝去,盯李雲坤比盯賊還緊,李雲坤公事繁忙,她非說人家是喝花酒去了,還鬧到了軍政司。
若不是看在雲棠溪的面子上,李家早把林婉喬掃地出門了。
林婉喬還從不覺得自己有錯,反倒認為都是李家在苛待她。
林婉喬一骨碌站了起來,瞪大雙眼,「大嫂,分明是婆母和李青蘿合起伙來欺負我,怎麼能算我的錯?你,你怎麼不疼婉喬了?你還向著李家!你和李家就是一夥的!」
林婉喬眼眶蓄起了淚,一跺腳跑了出去。
她要去找母親,母親肯定會幫著她,不像雲棠溪,果真不是親的,才故意給她選了這門親事來整她。
青荷嗔怪道,「夫人,姑娘可真不懂事,你都是為她好,她卻反過來責怪你。」
雲棠溪看著林婉喬越來越遠的背影,「不必管她,良言她聽不進去,吃了虧,才知道痛,你去聽聽,林婉喬都跟婆母說些什麼?」
她要看看,林婉喬是否也如林潮眠一樣,在騙她。
林婉喬哭喪著一張臉跑過院子,忽然瞧見花壇邊的糖糖,小小的一團捂著眼睛撅著小屁股,「窩藏好啦!」
不遠處閉著眼睛的林時琰睜眼一看,啞然失笑,「糖糖,你那只是把眼睛蒙住了,哥哥還能看見你,要找一個東西把自己擋住才行。」
小糖糖不明所以,挪開擋著眼睛的小手,左看看右看看,啊咧,明明把自己藏住了啊,哥哥為什麼說還能看見她?
林時琰剛想轉過身,忽見林婉喬朝小人兒靠近,立刻走了過去。
糖糖怕姑母,姑母肯定不是好人,他要防著點。
在林時琰心目中,只要是糖糖不喜歡的東西,那都不是好東西,只要是糖糖討厭的,那都不是什麼好人。
儼然一副昏君做派。
小糰子還沒站起身,就被一團黑影籠罩,抬起小腦袋,見是林婉喬,慌忙起身,沒站起來,小屁股一沉,坐在了地上,「抓小孩子的來啦,抓小孩子的來啦!」
糖糖好不容易撲騰了起來,一下鑽進了林時琰懷裡,「鍋鍋,姑母要抓小孩,快救糖糖!」
小奶團的聲音軟軟糯糯,帶著一絲輕顫,林時琰的心一下揪了起來,將糖糖抱緊,「姑母有什麼事跟我說,不要嚇糖糖。」
林婉喬臉色紅一陣青一陣,她還什麼都沒說呢,怎麼就嚇到了?
林錦棠又不是個瓷娃娃,用得著這般緊張嗎?
還有,林時琰這個庶子什麼時候變得硬氣起來了?
想到自己有所求,林婉喬儘量露出一抹溫和的笑,「糖糖,姑母是好人,姑母不抓小孩,姑母只是想許個願。」
小奶團扒著林時琰轉過頭,滿臉戒備,「你想許什麼願?」
姑母好臭好臭哇,她要暈了,趕緊許完趕緊離開。
林婉喬喜上眉梢,「糖糖,姑母想要李家的掌家之權,婆母想給姑母的小姑子,可這掌家之權本來就該給姑母才對,你能幫姑母實現這個願望嗎?」
糖糖捏著小鼻子瓮聲瓮氣,「能呀,掌家之權。」
「可別弄錯囉,就是你娘有的那個,管家的權利。」林婉喬又叮囑了句。
聽母親和哥哥說林錦棠有時候不准,一定要說清楚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小糖糖又轉過頭,離林婉喬遠了些。
姑母不是好人,許的願肯定也不是什麼好願望。
林婉喬得了糖糖的肯定,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
雲棠溪不幫她,就以為她沒有門路了?
她再去找找母親,這掌家之權肯定是她的。
林婉喬走後,小糖糖感覺空氣都清新了許多,玩了一會兒又想念起了好吃的,拉著林時琰進了屋。
青荷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回到了昭陽院,面上帶著慍怒。
雲棠溪見青荷面龐都漲成了紫紅色,問道,「聽到什麼了?讓你如此生氣。」
「夫人,林婉喬真不是個東西,當面一口一個大嫂,背後卻在老夫人和大老爺、二老爺面前說你一堆壞話。」青荷氣急了,直呼林婉喬的名字,連姑娘也不叫了。
「最可惡的是,林婉喬早知道蘇姨娘欺騙和背叛你的事,連容雪爬床的事她也一早就知曉了,還在這裡惺惺作態......」
雲棠溪耳邊嗡地一聲,青荷後面說的話她已經聽不見了,分明是初夏,可她卻渾身冰涼,汗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