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們不知道季星燃的這些外來貨是來自另一個時空，只以為是商隊帶來的。
織娘們無論男女（沒錯，西寧城也有男織娘），那都是相當自信的，他們自己練出來的技能，搭配上精心改良的織布機，怎麼能織不過外面的人？
他們不服！
他們當中好多人都是不上戰場的，心裡一直感激著上戰場拼命的同胞，所以越發努力地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兒。 ✰
結果這會兒他們做的東西居然比不過季星燃口中的「外來貨」，這就丟臉丟大發了。
於是，在季星燃不知道的情況下，大家都紛紛燃起鬥志，刻苦練習，拿著季星燃帶來的布料反覆研究琢磨。
要知道，這可是一群能夠做出現代工藝都做不出來的金縷玉衣的古人啊！
他們雖然科技水平不行，但真要發起狠來，那股子決心和使命感，是連季星燃都自嘆不如的。
所以這些年，西寧城的織娘水準越發高超了，雖然跟機織的還是有一定距離，但是一直在進步。
耿老闆他們早就不運外面的布料進來了——賣不出去啊！
西寧城的布料只有更好和更更好的，哪裡還看得上外面這個啊。
於是最近幾年，商隊帶來的布料很少，季星燃跟楊瓔珞他們還真就沒有感受過西寧城如今的織布水準和外面的差距。
在確認綢緞莊掌柜的沒有開玩笑，是真的非常憤怒楊瓔珞和季星燃「有眼不識泰山」之後，楊瓔珞那叫一個趾高氣昂，胸有成竹。
「呵呵，這就是你們最好的東西了？那恐怕你們才是真正沒有見過好東西的人吧？」
掌柜的氣得鼻子都歪了，手掌在櫃檯上拍得嘭嘭作響，順勢指向旁邊一群在挑料子的女官，大聲說道：「你在這裡放什麼……厥詞！不信你問問這些女大人們！看看我們家的料子是不是最好的！」
那些個女官看了季星燃跟楊瓔珞兩眼，心裡也有數了，這兩個人穿的是成衣鋪子裡買來的衣裳，也沒有特別精緻的釵環。
加上臉上那股子野氣，跟有別於京城的口音，一看就是外地來的。
女官們笑了笑，對楊瓔珞說道：「這位姐姐，這掌柜的雖然說話有些不中聽，但確實是實話，這家綢緞莊的料子是不錯的。」
女官們不避忌自己的身份，坦誠說道：「雖然別家也有一些特色貨更好，但是這家的肯定也不差。」
「我們愛來他這裡，倒不是圖他鋪子裡的東西有多時興，而是要料子好，這樣才不至於當差辦公的時候失了體面。」
季星燃點點頭：「確實。」
真忙起來的時候，是顧不上形象的，頭髮散亂了可以重梳，手臉髒了可以重洗，但衣裳要是壞了，那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收拾起來的。
所以女官們格外在乎料子的質量，倒是也有道理。
幾個女官見季星燃說話之後，楊瓔珞雖然不服但也憋著了，就知道這兩個身量高挑穿著無二的姐姐裡面，真正做主的是季星燃。
大約是身為女官，所以她們不如一般人家的姑娘怕生，而是落落大方地跟季星燃攀談起來。
「兩位姐姐，聽你們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士，不知道從哪兒來啊？」
還有個才一米五出頭的女官，仰著脖子滿臉艷羨：「你們那兒的人都吃什麼，能長得這樣高？」
楊瓔珞一米七二，季星燃一米七……三到五吧，那是大虞朝絕對的高個子。
季星燃笑道：「我們來自荊石道，西寧城。」
「西寧城？」幾個女官齊齊驚呼了一聲。
然後很快有人反應過來：「那你們認識西寧太守季星燃嗎？」
嗯？
季星燃跟楊瓔珞都挑起了眉毛，楊瓔珞直接開口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太守的？」
幾個女官那叫一個激動：「你們認識她嗎？太好了！我們京中女官一直都有聽說季太守的事兒，還有專門的人抄西寧城的城報過來，我們每期都看的！」
「是啊是啊，女官能夠做到季太守那樣的，真是我等畢生的夢想了。」
「就是呢！我要是也能夠外放去當個知府縣老爺什麼的就好了，我不想只管工坊，天天給宮裡的貴人們做器皿陳設了。」
女官們嘰嘰喳喳的，其中有一個沒說話，只一直盯著季星燃看。
她眼裡的驚訝和激動已經掩藏不住，季星燃便點頭笑道：「沒錯，我就是季星燃。」
嘩——
這一下女官們可激動了，立馬湧上來把季星燃跟楊瓔珞團團圍住，激動的小手按捺不住地想把季星燃跟楊瓔珞扯向她們那邊：「你、你就是季星燃？你沒騙我們吧？」
季星燃無奈地看看楊瓔珞，看來她們微服私訪扮豬吃老虎的計劃破裂了。
不過這倒是讓季星燃心裡更加高興了。
京城有人聽說她，聽說西寧城，並且從態度看來，不光不排斥，甚至有些崇拜。
一旁的綢緞莊的掌柜的幾次開口，手裡拿著料子想要分辨：「女大人，你們說說，我們家的料子……」
「……是最好的啊……」
「……大人們……」
「哎？怎麼都走了？」
掌柜的被擠在外面，怎麼都進不來，而這邊女官們已經簇擁著季星燃跟楊瓔珞出門了：「我們早聽說最近季大人你要來京城述職，我們就盼著一見呢，沒想到今日竟在這裡見到了！」
「走走走，季大人無論如何都要賞光陪我們吃頓飯，好好聊一聊，跟我們說說西寧城的事兒！」
季星燃跟楊瓔珞被一群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女官們簇擁著，動彈不得，硬是被推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楊瓔珞才反應過來，給季星燃遞了個眼神——這不是什麼陷阱吧？
季星燃笑著搖搖頭——不太像。
顯然楊瓔珞也覺得不太像，季星燃還沒說完，她臉上一瞬間的緊張就已經退散了。
女官們按捺著激動的心情，拼命勸說彼此：「等去了酒樓再問，等去了酒樓再問。」
「不然要累著季大人了，今天肯定要說很多很多話，先別急先別急。」
季星燃看她們一本正經互相敦促的樣子，忍不住展顏笑開。